第126章
  嘶、你说我们算不算阴差阳错又杀了帝俊的一个分/身?
  商远本来很嫌弃,眸中闪烁施虐的欲望,见费明秋胡乱地拉扯打结的长发,心便柔软了
  他有时也是十分心软的人。
  护女心切的常羲严令禁止开明君滥用职权盗取月魄,于是老虎玉坠碎了再没有第二个;除非把太阳的日精拿来,羲和一向比常羲大方但日精过于炽热辛辣,做玉坠恐怕不合适。
  算。商远看了看四周,找来一鼎清澈如水的祭酒。
  他涮羊肉似的把帝俊的神魂泡在酒里洗干净,蹙着眉把它吃下去。
  阳气暴涨,天色放晴,同时昆吾刀的刀刃缓缓映出一头九首狰狞咆哮的开明兽。
  诸神的神阶并不是固定的。
  譬如倒血霉的鬼母因为情敌以及惹怒商远连降两阶,反过来想,自然也有升阶的办法。
  其中,吞吃诸神是捷径,而且是帝俊亲自演示过的捷径。
  商远多喝了几口祭酒漱口,漫不经心地抬眸,朝天幕做了一个很容易被和谐的肮脏手势。
  他才不管在神域里俯瞰人间的父神如何暴跳如雷,走过来半蹲着撩起费明秋的上衣。
  这里被刑罚册撞得青青紫紫黑中带淤血,内脏也有破裂出血的迹象。
  在银红色的食指的按压下,青年的腰腹渐渐恢复白皙红润。
  温暖的阳气在皮下游走,费明秋晕晕沉沉发了一身汗,清醒后身体状况比今天早上还要好些。
  他闭眼感应分散在各部落的玩家的情况,发现阵法已毁,长舒一口气,总算
  总算什么?
  费明秋望向躲在暗处的百姓。
  这些人见自己的王不像样地死了,心里那股报复诸神的仇恨和征服王城的自信便荡然无存。
  他们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丹朱收尸,在诡异的沉默里捡起来一些名为恐惧、羞愧的东西。
  费明秋有点羞耻,捂唇咳嗽两声,请商远在他的额间再写一个王字
  他当然不是这样讲的!这是商远的说法!
  他说的是让商远分点神力给他,等他身体完全好了就还回去
  费明秋摒除杂念,抚摸两只石麋鹿的头,直到山神恢复气力当场催问小马八百个炒栗子的债。
  昆吾刀没有刀鞘,凭意念收展,商远刚要收起来,忽然出声:出来。
  蛇面三足的青铜鼎一动不动,躲在鼎后的小孩吓得立刻跪地求饶。
  费明秋认出他了。
  是哥哥时荣与下葬的时候拿走一本笔记的白砂糖。
  费明秋:你怀里藏着什么?
  小孩愣了愣,取出笔记簿,好看的山神,求你开恩放过我们,我们永世祭祀你。
  费明秋没吭声,还在犹豫要不要拿走哥哥的东西、或者承认他们的关系,鬼门里飞出一道红!
  满脸红疙瘩的鬼母总算有点阴间,抱着费明秋的胳膊说:快走!要死要死!
  走什么啊?银发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鬼门上,大闹一场就想溜啊?这不好罢?
  第123章 吐槽一些丫头文学
  鬼门顶端长满造型夸张得像红珊瑚的手指,被少年坐在屁股下。
  敢情是提供了一张柔软的坐垫。
  这让鬼母和嗅着陌生气味奔来的八头地狱犬忿忿地皱鼻子,敢怒不敢言。
  少年瞟向乱糟糟的祭坛,轻哼一声准备跳下来,宽松的外套滑至手肘,露出暗红色的皮肤。
  今夜无星月,但有层滢白的光晕笼罩在他周围,冲淡了皮夹克外套和素色丝绸袴子的搭配带来的不和谐感。何况不管怎么说,少年两只纤细粗糙的脚腕下长着类似鳄鱼掌的四趾脚。
  当地百姓们不禁以手托额,此起彼伏发出惊呼声。
  这就是老人垒石头试图祭祀的赤面蛇神
  即南方的父神烛龙。
  穿衣打扮过于前卫,反倒符合神明在凡人心目中三头六臂的形象,一时竟没人质疑他的来历!
  怎么会这样。费明秋观察百姓和祭司们激动里不掩憧憬的表情,幽幽地想:
  丹朱的族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的王死了还不到半小时啊。
  除了瞩目的银发,烛龙还扎了十厘米左右的小辫子,五官精致而带婴儿肥,下巴有五六片指甲盖大小的龙鳞,身板轻薄如竹竿,怎么看怎么像玩家常说的二次元纸片人。
  他不说话的时候则像深夜的风、灯下的影,天赋虚无缥缈使其他人下意识地忽视其存在。
  当然,这其他并不包括认识他的旧相识。
  费明秋面无表情地接过白砂糖递来的笔记簿,这是、时祭司的东西吗?
  小孩惶恐地点头,是的。山神,我
  烛龙不悦,撑按鬼门想跳下来,不料险些失足摔了,双手双脚悬在半空扑腾大半天。
  费明秋停下翻笔记的手,
  商远考虑再三,把昆吾刀收起来,
  他们诸神就没有一个靠谱的,神仙界真的要完蛋了。
  烛龙一个鲤鱼打挺盘起腿恢复出场时的坐姿,指向咬牙切齿状的鬼母,问:
  丫头,许久不见,你的疯病愈发严重了。这不好,手拿来,我为你开一副药调理。
  鬼母啐道:谁是你丫头!把解药拿来是真的!我的脸若毁了,老蛇妖,你的家也别想要了!
  烛龙挠挠下巴上的龙鳞,哦,是说脸上起疹子啊。哈哈,这哪里有解药?我方才看你在鬼府内发疯撒泼,下药时关心则乱药性猛了些,丫头啊,这不碍事,歇息两日便全消了。
  他见鬼母还想说话吐槽一些丫头文学,双指并拢掐诀封了她的嗓子,托腮打量费明秋和商远。
  费明秋不以为意,拱了一下商远,示意他看笔记簿扉页,这是我哥的遗物。
  商远微愣,时荣与?
  费明秋:嗯。这好像是日记本,我想里面可能有他成为丹朱的祭司的线索,我这就看。
  他和这座祭坛时荣与死了?你商远皱眉。
  费明秋看上去不是很在意,一目十行地翻阅潦草疏阔的日记,没事。
  费明秋想到什么轻轻地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你不认识他。其实我也
  烛龙见这两人无视自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稚气未脱的脸挤成一团,叹道:
  风湿犯了,在江底睡了一大觉,是以相约前往神域之事我未能到场,想不到少我一票竟惹出一连串的祸事。不过你们今日收手罢,这些凡人既拜我为父神,我要保他们平安。
  商远:我们本来也不会对寻常百姓动手。
  烛龙清了清嗓子,那再好不过。再说这小子,逢年过节也诚心祭祀我,你们杀他做什么?
  商远双手抱臂,明知故问。
  开明君在昆仑之外树敌无数,但凭只身弑神炼制昆吾刀的事迹,与惜英雄的烛龙有交情。
  可叹烛龙是个天生不合群的家伙,宁愿自我放逐至南方,也不愿受帝俊的鸟气。
  算起来双方上次见面还是在失去山神即将崩塌的昆吾山。
  烛龙的脚掌小幅度地抖动,分明得意又高兴,却冷着脸数落丹朱的罪行:
  黄口小儿敢在老子的地盘向帝俊那老贼递投名状,狂妄至极!他若想统一南北自己做皇帝,求我不是一样的?怎么、因我不管事,就另寻主人?该死。偷我神器,罪加一等,合该惨死。
  这话泄露许多秘密。
  烛龙究竟有没有预见商远和费明秋会来到此地、有没有刻意解除宝库的禁制
  他晃着鳄鱼脚掌想了一些心事,挺腰翻身站在鬼门上,双手拢在嘴边朝漆黑的天幕吹气。
  他的回答是星罗棋布的夜空。
  帝俊以应龙为媒介召唤的洪水海潮被他用神通吹到了无人居住的南海以及更南的地方。
  啊,南海。
  蹙眉看日记的费明秋抽空瞥了一眼鬼母。
  商远帮忙补刀,淡淡地说:节哀。
  鬼母呜呜咽咽骂不出完整的话,想到老家被烛龙祸害了,情绪激动,脸上的红疙瘩越来越多。
  你这疯病真是厉害,忽喜忽怒,我马上为你诊脉。说罢,烛龙高声道:为何无掌声?
  他在南方孤零零一个住久了,看起来是银发美少年,心里不知装着多少怪癖。
  人群愣怔半晌,由老人们带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烛龙满意了,大手一挥赐予百姓两百筐甘甜的鱼虾,于是又收获许多子子孙孙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