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下意识加重力道,随着“咔”的一声轻响,这块木板轻易地被掀开了。
  “这是...?”
  月光如流动的水银倾泻而下,照亮了周围——
  只见她正躺在一具黑色檀木棺材里,棺材的内衬是用最上等的丝绸铺就,十分柔软。
  如果有1到10分的话,纲子愿意给他打8分。
  但这也不能否认她现在正躺在一个棺材里的事实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就在她撑起上半身时,一道月光恰好落在她的右手上。
  纲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只手正在月光下变得透明。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透明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
  纲子想要抓住自己正在消失的手腕,却只能徒劳地看着另一只手指穿过自己的肌肤。
  更可怕的是,当她下意识看向身下时——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正静静地躺在棺材底部。
  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与她如出一辙的棕色头发,相似的眉眼,如果不是性别差异,他们简直就如同镜中的倒影一般。
  青年苍白的脸上凝固着平静的表情,披风柔顺的铺展在他身下,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尸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纲子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骸?你在吗?”她下意识小声呼唤。
  回应她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透明化没有丝毫停止。
  她尝试点燃了额前的死气之火,然而令她绝望的是,火焰不仅没能阻止透明化,反而加速了这个过程——
  现在她的整条右臂都已经变得透明了!
  “开什么玩笑…”纲子咬着下唇,试着握紧拳头。
  触感还在,但视觉上她的手掌已经融入了空气中,变成了透明的。
  她突然意识到:似乎是自从离开这具棺材,透明化就开始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完全透明的!
  “该不会真的要变成幽灵了吧?!”
  这个恐怖的想法让她的火焰“噗”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下几缕青烟在月光中飘散。
  她赶紧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却越看越觉得熟悉。
  月光下的森林,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这个地方熟悉得令人心惊。
  “等等,这该不会是”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喉咙有些发紧。
  纲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夜风裹挟着落叶散落在她半透明的身体上。
  穿过几棵树后,月光突然明亮起来,那熟悉的并盛中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回来了?就这么,突然?”她猛地刹住脚步,声音卡在喉咙里。
  纲子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看到这些场景,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恐惧。
  月光下,纲子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又回头望向森林。
  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与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不管怎样…得先搞清楚那个跟自己长的很像的人是谁…”她喃喃自语,迈开脚步向刚才的方向跑去。
  就在她看到远远的棺材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只见那个棺材上,一个透明的人坐了起来。
  听到声响,他转过了头。
  居然跟刚才那具尸体长的一模一样。
  不!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吧!
  纲子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十代目!!”
  那声呼喊划破夜空,熟悉得让纲子心脏骤缩。
  她猛地转头,看见一个银发男子从林间快步走来。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西装革履却掩不住他的满身风霜——
  狱寺!?
  纲子一时间有些惊讶,但又瞬间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那是狱寺隼人,却又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狱寺隼人。
  眼前的男人有着与狱寺相同的锋利眉眼,但明显年纪要大的多,眉宇间的疲惫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沧桑。
  狱寺似乎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纲子和坐在棺材上的男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具被掀开的棺材上,翡翠般的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秒,他几乎是扑向棺木,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抚过边缘,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但在当看清棺内依旧静卧的身影时,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就连西装裤擦过泥土也浑然不觉,就这样颓然滑坐在棺材旁。
  月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
  “十代目…”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狱寺从内袋掏出一封边角磨损的信笺,“您留给我的字条…说要等您出事时才能打开的那个字条,我已经看了。”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褶皱,那是无数次展开又折起留下的痕迹。
  “上面的暗号我已经破译出来了…我明白了您的计划,但您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呢?”
  自己是十代目最信赖的左右手,狱寺隼人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即便首领将计划对他保密,只留下这封信和隐晦的提示,他也坚信其中必有深意。
  所以在得知沢田纲吉死讯时,在震惊与愤怒的中,这封信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他展开那封不知读过多少遍的信,月光照亮了工整的字迹:
  『隼人: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吧。
  真抱歉啊,明明说好了要和大家一起走下去,最后却先当了逃兵……不过你千万、千万不要为我伤心!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可靠的伙伴,也是最信任我同时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从我们相遇开始,你就拼了命地支持我、保护我。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用炸弹帅气地解决敌人。
  我能有你这样的左右手,真的很幸运!
  我可能要先休息一会了,但是不用担心,说不定在某天,我们还会再次重逢。
  当然!就算我不在,彭格列的大家也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有山本、云雀学长,还有其他伙伴,你们要好好的,继续一起向前!
  别总是皱着眉头啦,笑一笑吧,我会在某个地方,一直、一直注视着你们。
  你永远的朋友
  沢田纲吉』
  信纸最后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就好像他们还没经历过那些痛苦的事情,而还在并盛中学生活的那段时光一样。
  狱寺的嘴角下意识跟着扬起,却在下一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缓缓将信贴在心口,单薄的纸张下是剧烈跳动的心脏。
  入江正一前不久透露的消息像一团微弱的火苗,在他胸腔里明明灭灭。
  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
  如果连这希望都破灭的话…
  “十代目…”他喉间溢出的气音几乎微不可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夜风穿过林间,银发男子闭着眼睛,任由散落的发丝拂过苍白的脸颊。
  西装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棺木,寒意渗入骨髓,他却固执地靠着,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最后一丝故人的温度。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撕裂夜的寂静。
  “你说什么!?怎么会……”接起电话的瞬间,狱寺的声音陡然拔高,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的模样。
  通话被狠狠掐断。
  “可恶!!白兰那家伙……”
  他猛地站起身,西装下摆沾着的枯叶簌簌落下。
  转身时,他把那块木材重新盖好,随后后退一步,手指眷恋般抚过棺木边缘:“抱歉十代目,等我解决完这些……很快就回来。”
  纲子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右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抓握了一下,最终缓缓垂下。
  眼前的景象让无数猜测在脑海中翻涌。
  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系统曾提到的,那个沢田纲吉存在的世界。
  所有违和感突然有了解释:从骸刚在她脑海里出现时就一起出现的违和感,以及说所谓“传送失误”时奇怪的感觉。
  但为什么呢?
  骸刻意将她送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棺材中沉睡的人是否就是那个沢田纲吉?
  而那个从棺材里坐起的透明身影又是什么?
  纲子慢慢转头,与那道漂浮在月光中的身影四目相对。
  对方有着与棺中人相同的面容,半透明的身体泛着光泽。
  夜风掠过林间,月光穿透他模糊的轮廓,在地面投下淡蓝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