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首领宰缓缓合上眼,身体前倾,如落叶般顺着风向跃出边沿。
  他下坠的太快了,风在耳中咆哮,世间的杂音被盖过,空气过于猛烈的砸向面部器官,难以呼吸,缺氧使他意识开始模糊,可大脑中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二十年来从记事起的记忆一幅幅闪过,[已经过了就这么久了吗……],遇见的人也好、无法释怀的事也好,都没有了意义,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张开双臂,准备迎接独属于他的谢幕仪式。
  [终于……结束了,永别]
  极度微弱的求生意识在哀嚎,首领宰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把中原中也收藏的红酒倒进了轿车油箱,小矮子气的追着自己打,[那次躺了快两个星期呢,真是狠心的家伙],画面一转,又变成了港口上织田作之助握着自己的手、拿着刀刺穿心脏的画面,友人说着‘希望你长命百岁’然后在自己怀里断气,[得让你失望了呢织田作]。
  与森鸥外穿梭在各大童装店内为爱丽丝挑小裙子、在训练结束后忽略芥川的眼神离开、带着中岛敦训练时用自己的理论哄骗单纯小孩、唯一一次与江户川乱步对弈。
  再到逼迫森鸥外退位时对方的眼神、再次出现在□□时芥川眼眶中的泪水、最后一次与坂口安吾在lupin的不欢而散、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变成了腐朽大宅里,穿着昂贵和服的男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休后决定逃家。
  [到此为了吗……真是无意义的一生]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在嘲弄自己。
  他了无牵挂了……吗?
  眼角的泪水被风吹走,看起来还是安详的模样。
  就在预设中即将触底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力迫使肋骨骨折,细小的骨刺扎入肺部引发强烈的咳嗽,首领宰的意识被强制开机,“咳咳!咳!”咳出的血落在地上开出朵朵小花。
  “搞定”禅院直哉与五条悟将撑开的网收起,位于网中间的人则是被暂时安置在地上,经过咒力强化的网呈现出强弩之末的态势,收回咒力后就开始断裂,禅院直哉索性就将其毁的更彻底一些。
  咳嗽好点了,首领宰才挣扎着起身,抬头看向截胡他自杀计划的两人:“原来、咳!禅院君的任务是咳、阻止我自杀”,禅院直哉没搭理他,等到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的人都到了,才开口:“这人”指着首领宰“就交给你们了”看着□□领头的红叶。
  就算是半夜紧急出现,女人仍身着高档和服仪态优雅,对于禅院直哉的安排淡定颔首,手下的黑衣人连忙上前将首领宰转移到担架上,其他手下则是用最快速度清理好地上的血迹,确保首领的dna不会流落有心之人手中。
  武装侦探社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中央的江户川乱步,中岛敦犹豫:“我们是不是多余了?”,乱步没有回他,而是凑到禅院直哉面前,陌生的面孔、未知的能力、首领宰的话语综合起来——“居然为了救他,连‘屏障’都可以打破吗。”说完又退回队伍中。
  随着□□势力的退场,在场的只有江户川乱步和二人组彼此心知肚明,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开口询问,禅院直哉倒是无所谓被‘乱步’得出真相,反正这次任务结束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都是个问题,“果然,不管是哪个乱步君都聪明的过分呢”,意识是‘你得到的答案都是对的’。
  “乱步大人知道自己很聪明”放松下来的名侦探拿出随身带的粗点心吃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中岛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现在这样,是不是跟我们没关系了?”
  “是哦,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乱步大人要困死了!”明明吃点心的动作就没停过,其他人也不揭穿,乱步朝两人挥挥手:“那就这样,乱步大人要回去睡觉了。”其他人自觉跟在他身后离开,这下现场是真的只剩禅院直哉和五条悟两人了。
  第66章 师徒都出问题
  由于迟迟没有听到世界意识告知他任务成功,禅院直哉本以为是首领宰在救治过程中求死,可转念一想,自己熟悉的太宰治虽然总是自杀,但细究起来细节并不少,就落水而言,常人眼中不过是往水里一栽,在‘太宰治’这种生物眼中那可是大有讲究。
  落水的时间、地点就不说了,连入水的姿势和水温都有要求,首领宰也是宰科生物,这一次几乎完美的自杀被打断,他会做的一定是计划下一场更完美的自杀,而不是为了逃避就随意的结束生命。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五条悟见禅院直哉一直没想明白,将自己的理解说出:“他想死”,‘他的灵魂、思想、躯壳都受困于求死这件事’,禅院直哉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手上把网被扔进垃圾桶里后,禅院直哉习惯性地挽着五条悟的胳膊,边走边说:“有时候真觉得叫‘太宰治’的都有病”五条悟也习以为常地应声“嗯”。
  “人生的意义本就该由自己寻找,这群混账只希望别人告诉他们,哪有那么好的事”“嗯”“拥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却做着傻、、逼、、才干的事”“嗯”……
  第二天中午,禅院直哉就在酒店房间门口等到了□□人员,一开门对方就九十度鞠躬:“首领有请”,扫了眼酒店走廊里的人员安排,黑西装们还以为他要动手,都精神紧绷起来。
  看自己一举一动都能让这群人提心吊胆,禅院直哉玩心大起、等洗漱好的五条悟站在身边才收了玩心:“走吧”,为首的黑西装松了口气、连忙走在最前方带路。
  两人一进病房,就看见首领宰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你们自便”,主人这么说了,禅院直哉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把茶壶里的茶看了看:“就拿这种茶叶来招待客人?”。
  “换我柜子最上层最左边的那罐。”门外的下属立马叫后勤部把首领要求的茶叶送来,不到五分钟,禅院直哉就拿到了首领宰的私藏,看看色泽、叶子的收缩程度又嗅了下香气,这才勉强点头:“还行吧”。
  五条悟接过茶叶开始冲泡,就算身处病房内、病床上还坐着里世界的巨头,他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每个动作都足以当做模板。
  “禅院君真是挑剔,这可是我都没舍得喝几次的茶叶呢”调笑的话语从一个面色苍白的人口中说出,气氛实在是难以活跃起来,好在三人都不是会尴尬的性格。
  禅院直哉接过五条悟递来的茶,浅抿一口就放下杯子:“别说这些废话了,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这个月内搞不定这个任务,伏黑惠那小兔崽子的百日宴就赶不上了]。
  首领宰也不觉得被冒犯,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睫毛颤动:“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一句话总结就是:“明白了,就是脑子转不过弯了呗”。
  对方露出了见面为止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轻轻回道:“怎么不算呢……”
  窗外的天气好到惹人心烦,太阳无脑地散发着光和热,风也不识趣地带着灰尘闯入病房,把每个人都扇一巴掌才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条悟破天荒地主动向外人(首领宰)开口:“去找找看”,话一出口,首领宰突然转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剧烈的情绪起伏导致呼吸加速,受损的肺部难以承受大量的空气交换,首领宰捂着嘴咳得仿佛下一秒就将死去,谈话被迫暂停。
  两人就坐在茶几前静静地品茶,直到病号的呼吸恢复正常才继续聊天:“为什么不试试?”
  ……
  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公寓,芥川龙之介关上门后连灯都不想开,黑暗中走到客厅换上家居服,期间多次咳嗽也不管,直到躺在床上将那人送的外套盖在身上,鼻尖嗅着熟悉的洗涤剂味才心安。
  回想起那天傍晚与太宰治的相遇,对方眼中的平静令他的小心思无处可藏,移开时的动作都自觉带着羞愧。
  “在下……”只是想再见您一面。
  桌上的报告单被窗外透入的月光笼罩,大量专业术语挤在不大的白纸上,看的人目眩头晕,但任何一个总结能力没问题的人都能得出:命不久矣的结论。
  [按照您说过的话,在下肯定是要在孽镜地狱和刀山地狱之间赎罪的]说着把自己逗乐了,低低笑两声又控制不住地咳起来。
  ……
  【代行者】
  世界意识出现,禅院直哉第一反应就是没好事,果不其然——【有新的任务:净化‘芥川龙之介’所受的异能】
  [这边的芥川龙之介没什么问题啊]
  【注意细节,且按照当前时间流速差异,你最多在这个世界停留两个月】
  先前通过五条悟的话计算出自身原世界与该世界的时间流速差为1:6,而最早认识的太宰治所在的世界与原世界的流速差为2:1。
  也就是说……在那个世界里,芥川龙之介只剩下二十多天了!
  上次见面时,对方虽然仍咳嗽不断,但总体来说还是能活个小十年的,现在猛的被告知对方还能活不到一个月,禅院直哉实在是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