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徐阿姨说:“那时候我已经在国外了,她喝醉会给我打电话,她会哭,说谢良才不爱她了,她心里都清楚,只是接受不了。”
  谢尧认真地听着,说道:“或许是我爸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我妈,他不过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不想装了。”
  徐阿姨道:“不爱也没什么的,彼此相安无事,又或者离婚,也都可以的,可谢良才却像是跟你妈有深仇大恨似的,离婚也不愿意,就那样变相关着如纱,让她和你分离,让她痛苦,他倒也真看得下去。”
  徐阿姨当时也是这么跟李如纱说的,李如纱闻言后突然大笑起来,她说:“他就是恨我啊,他恨我是个小公主,从小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地被父母宠爱着,连厂子都是给我不给哥哥,他嫉妒我。”
  至亲至疏夫妻,即便疏远成两地分居,可李如纱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谢良才到底为何恨她。
  “谈恋爱的时候,他和我说他从小如何不容易,父母怎么虐打他,说他家里穷成什么样,怎样艰难才上了大学……我听他说,心疼得很,我许诺他会对他好一辈子,他也答应我,说不会辜负我,可是最后竟然是这样,他嫉妒我,他要抢走我的一切,我总觉得他不会那么狠心的,阿尧出生后,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们会和好如初的,可是他竟然把阿尧也带走了,我无能为力,我失去了一切。”
  李如纱好不容易用她在智动最后的那点股份和谢良才谈判,一定要保持每年见谢尧至少五次,且每次要在她这里待一个星期。
  李如纱知道谢良才在北城有其他女人,她心已死,只要谢尧健康平安长大,她别无他求,但她也要求谢良才,不许带女人回家,不能让谢尧知道其他女人的存在。
  李如纱说:“你最起码做个人,做个父亲。”
  谢良才闻言冷笑不语,但也答应。
  徐阿姨说:“如纱挺到了你八岁那年,我之前有猜,她应该是有抑郁症的,只是一直没有去医院确诊,抑郁症这种心理方面的疾病,如果你爸知道了,可能就不会让她定期见你了,所以她一直都是硬扛。”
  “你母亲去世前一晚,和我打过电话,她哭得很厉害,说谢良才不爱她,他如果只是不爱她就好了,只是个不会爱任何人的坏人就好了,可他爱沈彤。”
  谢良才来海城出差,带着沈彤,李如纱正好去医院检查,结束后想透透气,就去了八一饭店坐在江边用餐,没想到会碰到那两人。
  他们有说有笑的,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沈彤当年在智动的厂子里上班,因为做工太慢不达标,耽误了一单生意,李如纱很生气的开除了她。
  事后谢良才还为她说情,说看在他和她老乡的份上,能不能让她继续在智动上班。
  李如纱没同意,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本来当初沈彤就是谢良才安排到厂里上班的,还长得那么漂亮,李如纱忍了很久,这样好的差错出现,她终于可以让沈彤滚蛋了。
  眼下却见沈彤穿金戴银,气质富贵温柔,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土憨的菜鸟?
  李如纱没有跟两人打照面,她反倒像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灰溜溜地走了,她心里已经猜到所有,沈彤一直和谢良才都有关系,从李如纱和谢良才交往、恋爱、结婚、生子——所有的过程里,沈彤一直都在。
  谢良才如今掌权有钱,什么样的年轻女人找不到,还和沈彤你侬我侬的,甚至不嫌麻烦地给她拍照,只能说明,他是真的爱她。
  李如纱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的,可明白这些,心中滔天的恨和无奈,让她泪如雨下,她回到家,悔恨着她怎么能相信男人,将父母留下的厂子也拱手让了人,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谢尧也要认她人当母亲了。
  她喝着酒,给朋友打完电话,点了一堆香薰蜡烛,酒洒了,蜡烛烧了床单,又烧上了窗帘,李如纱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火势越来越大,楼下的保姆尖叫起来,想要上楼来,可火势太大上不去,她便自己逃了出去。
  待到消防车赶来,火势已经无法扑灭了,所有人看着夜里的这片火光,都知道,里面的人不可能还活着了。
  徐阿姨说:“我只是猜测,如纱她坚持不下去了,如纱曾经说,她很后悔生下你,没能让你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她很抱歉,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最初是想和谢良才的关系缓和,才不顾谢良才的反对,怀上了你……”
  谢尧垂着头,他努力地消化这一切,从他存在的记忆中,他就觉得父母的关系很奇怪。
  母亲去世后,谢良才没什么变化,只是对谢尧的功课看得很紧,给他报了很多补课班,谢尧不愿意,拧着脖子和谢良才吵,一副小霸王的架势。
  他越吵,谢良才反而欣慰起来,说道:“这才是我的儿子,才不能像你妈那样懦弱无能。”
  谢尧对于父亲如此评价母亲,一直都觉得很冷漠。
  可他后来长大,对于女人,对于感情,也是冷漠玩弄,他讨厌她们的深情、温柔、付出,他觉得很烦。
  原来他的的确确是像谢良才的。
  这更让他无法接受。
  母亲被这样的人吞噬、玩弄、耗尽人生,可他竟然长大了也是谢良才那样的烂人。
  谢尧很崩溃。
  与徐阿姨告别,谢尧离开会所,他骑着摩托车在城市里驰骋,他也不知道他要去找什么,他找不到母亲,找不到任何值得找的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游荡到天黑,路上也多不见人,他浑身湿透,去了酒吧喝酒,喝得大醉,走出酒吧,摩托车不见了,肯定是被偷了,他哈哈大笑,又疯又神经地在雨里走着。
  他好想母亲,但母亲走得时候应当是没想过他的,他能猜得到。
  唐不朽一直觉得那一天之后,谢尧就在自毁。
  她并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谢尧将所有的工作都推掉了,北城总部那边找他,唐不朽就按照谢尧的要求回复:“谢总生病了,看不了电脑,接不了电话,他需要养病。”
  谢良才让秘书李腾来问,多久能好。
  谢尧想了想,说:“半个月。”
  他先休息个半个t月,去玩一玩。
  谢尧带唐不朽去飙车,找了南城玩职业赛车的人一起玩,唐不朽一开始还有些胆小放不开,谢尧说:“你不是说你二十岁以前什么都玩过吗?吹牛啊?你胆子也没你说得那么大。”
  激将法是很有用的,唐不朽立马摘下墨镜说道:“不就是比谁开的快吗?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下场在赛车场地开了一轮,下了车就吐,车速飙升太快是很难承受得了那个离心力的。
  谢尧走到她身边,乐得开怀,他咧着嘴笑得很欠揍的样子,说:“你敢是敢,但是太菜了,你最慢。”
  唐不朽正漱着口,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是什么上下级关系了,张嘴往他身上吐水。
  谢尧那半个月就是玩,他带唐不朽去了各种玩乐场所,花钱如流水。
  然后他带着唐不朽去了奥城,说玩来玩去不如玩钱,玩就要玩大的。
  唐不朽已经被他这些天带得胆子大起来,也有些张扬,进了奥城赌场,第一局就输了两万块钱,唐不朽竟然一点也不慌。
  她身边的谢尧慢条斯理地拿过打火机,点了根烟,他转头看向唐不朽,吐出的烟雾弥散开,她看清他那张成熟俊美的脸上是无比的平静,眸中却意味不明,他只说:“继续,今天不输个五千万,别出这个门。”
  唐不朽想到什么,她之前跟谢尧说,她在她男朋友心里最少值五千万。
  唐不朽笑容张扬妩媚,放下牌,说道:“你是准备把我输给这个赌场喽?”
  谢尧意会过来,忽而伸手揽过她的细腰,暧昧地掐了一下,说道:“你可是个稀有品,我舍不得。”
  82.我戒了
  唐不朽没有继续玩,她心里门清,这玩意儿赢了都好说,输大了,可就难扯了,她哪儿来的钱赌。
  她说:“我开局不利,今天手气都不行,谢总你来吧。”
  她将手中的筹码推到谢尧跟前,谢尧叼着烟,睨了她一眼,自然看清她心中所想,倒也没逗她。
  唐不朽去了趟洗手间,折返回的时候路过一个又一个赌桌,她慢下来,观察着那些赌客,或紧张,或松弛,或孤注一掷,或玩笑不在乎,或崩溃尖叫……简直是一幅众生相。
  当晚唐不朽陪谢尧一整晚,她劝他也劝不动,谢尧赌输了两千万流水资金,将北城的一套价值八千万的房子也给抵押了。
  唐不朽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她只是看着一个个零,都有些麻木了,也觉得谢尧是疯了,可谢尧的面容是如此平静,他甚至还笑了起来,说道:“钱也不是很经玩。”
  唐不朽无语至极,你这么玩,当然不经玩。
  谢尧拿过外套,带着唐不朽走出去,他步伐轻快,夜风吹拂,他的头发被吹得凌乱,唐不朽看着他,她能猜到他心情不好,他遇到的事情还无法消化,可这么消耗下去,实在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