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起来像做贼。”
  “见过这么多贼,你肯定学得来。”南锋正色道。
  一直到简一赶到酒店楼下他都没有收到局里任何的通知要求旧案组参与此案,在局里看来,已经无罪释放的许文景或许跟宋洁的死当真没有了关联,反正证据渺渺,也就不多在意了。
  所以南锋的办法帮上了大忙。
  进去之前简一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助听器,想了想还是将它取了下来。
  一队的人很多,有些新人简一都叫不出来名字,光取证的都多上了两个实习生,简一进到酒店看见他们全神贯注的模样,又想起了组里还在看表的方圆,叹了一口气。
  他偷偷上到酒店三楼许文景的房间门口,刚路过的时候听服务员说,许文景在这里定了一周的酒店,这里靠近火车站,很可能是想要短暂休整就离开临江市。
  房间门口守着的是南锋的兄弟,看到简一来了,赶紧左右看看有没有人,伸出手打个手势让对方进去。
  南锋的消息给得及时,现场都没有清理,许文景都还在远处躺着。房间里散了四五个人取证拍照,显得拥挤的同时倒不太容易注意到简一。简一见许文景正面仰躺在床上穿着夹克外套,戴着条精致的搭配项链,裤子鞋袜都好好在身上,鞋带也规矩地系过。呕吐物在他的身上床上和地上到处都是,非常像是宿醉回来之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可简一并没有在房间内闻到多少酒味,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法医或许还要回去检测,但简一只需要在许文景面前蹲下来一会儿就能知道,对方不可能喝到了宿醉的地步。
  死亡原因目前不能推测出来,时间也需要等法医鉴定的结果。简一伸出戴了手套的手碰了碰许文景的皮肤,还有一些温度,现在还不到正午,如果是昨天死的,此刻怕是凉透了。他从许文景身边起身,在屋内又转了转,许文景的背包放在酒店的椅子上,没有被打开,桌上也没有放出来的物品,这种状态也很像是刚好回来。厕所的灯大开着,简一走过去发现淋浴间地板墙壁都是潮湿一片,换气扇和窗户都还开着,像是刚好洗了澡。可刚好洗了澡的许文景没道理要把衣服又穿回去睡觉。况且这个卫生间,简一始终觉得味道有些奇怪……
  简一思考着弯着腰看洗脸台上的毛发长度,没等他看个清楚,视野里就伸出来一个镊子将毛发取走。
  “不好意思。”对方道。
  简一一抬头,发现对方是张崇光。
  “简一?”对方皱起眉毛,“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简一眨眨眼睛:“我走错了。”
  说罢他提脚跨出卫生间又跨出房间去,堂而皇之,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别老往我们队跑,哪有功夫管你?”
  剩下张崇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说得就好像简一是需要时刻看顾的人。
  简一没有回答,他发现没戴助听器也有点好处。
  第18章
  南锋开着他那十年的老摩托接到简一赶在一队的其他人发现之前又风风火火骑回来局里。
  “这案子有点特殊,区局那边查到许文景是我们这边放的人,立马就将案子移交了,”南锋一边锁车一边凑近了给简一又说了下情况,“很可能就是个宿醉致死案,一队不太像是要把它当回事的样子。”
  简一摇头:“就算是个宿醉致死案,对我们旧案组而言,也有研究的必要,这个不能就案论案。”
  两个人说着往市局里走,刚到刑侦科,就看见方圆守在办公室门口,她瞪着眼,情绪有些激动,脸上红了一片,嘴巴一张一合说得很急促。对面站着一队的人,显得很是为难。
  简一赶紧将助听器摸出来戴上。
  “怎么了?”南锋走过去,硬生生卡在了方圆和其他人中间,一下子就隔出了好些距离。
  “他们要许文景的社会关系,知道我们有现成的,还想要宋洁案有关的人过来配合调查。”方圆咬牙切齿道,“但是又不让我们参与,凭什么!”
  “白嫖啊?”南锋听懂之后转头问了句。
  来的人似乎也不是一队里能拍板的人现下也有些尴尬:“我们只是例行要收集一些信息,现在法医的结果没出,也不一定会要他们过来接受调查。但你们也太不配合了,都是同事怎么……”
  方圆一听就来火,简一赶着将人拉住:“许文景的社会关系你要查也能查到,你们也就是想要图个方便,尽快结案,那如果我们给了,这案子我们能参与吗?”
  “这个……可这个我说了不算啊。”来的人回答。
  “旁听也行。”简一道。
  “简哥!”方圆一听简一连旁听都可以接受,更加气愤,这分明按道理来说是要邀请旧案组参与才对,旁听也太没面子了。
  “旁听?”对面的人也有些吃惊,旁听意味着全程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建议权,去了只能憋屈,“旁听当然是可以,就是简组长你这个……”
  对方话没有说完,简一看到对方的目光侧了一下落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就已经能够明白他在指什么了。
  “我听不听得清,是我的事,你有没有让旧案组去,是你的事。”
  简一虽然不常跟人起冲突,但旧案组好歹是他一点点在维护的,既然助听器始终是要被人看见,他不想自己的两个组员也要跟着自己倒霉。
  法医的初步鉴定在当天下午送到了一队。那时简一和南锋正在一队的会议室里听他们的调查结果。据一队调取监控发现许文景近三日来皆为独来独往,有人看到他曾在凌晨的时候出现在零工集散地等日结的短工,除了第一天没有开工以外,第二三天均找到了合适的短工。他做工的行为得到了当时工友以及监控的证实。而第三天短工需求减少导致没有找到活儿干,许文景白天在街上晃悠一天。值得注意的是,他在三日的晚上都前往了火车站附近最热闹的酒吧区,许文景很可能连续三日都有饮酒或酗酒行为,并于第四天一早被发现死在房间内。
  一队的人按照酗酒致死做正常推论,或是窒息又或是酒精中毒,正讲到此处,会议室的门就被法医推了开。许文景的死因是呼吸、循环系统衰竭,并不是呕吐物导致的机械性窒息,而呼吸系统衰竭满足急性酒精中毒的反应。
  当法医介绍到这里时,会议室的人都快要认为此案将要告结,许文景应当是死于酒精中毒,只不过碰巧是市局曾经释放的嫌疑人。
  办公室出现小小的骚动,从简一的位置望过去,有些人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连南锋都对这样的发展有了一些疑惑。只有简一知道——
  “……血液中酒精含量低于≤10mg。”法医垂头看了看报告又抬起头,“故引发呼吸衰竭的诱因应当考虑为突发疾病或中毒现象,目前样本均已送检。”
  “怎么会?他明明去了酒吧。”张崇光坐在前排立刻道。
  质疑法医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一旁的陈浩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法医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早上6:30到7:30,昨晚如果饮酒,会正常吸收一直到6:30,酒精浓度低符合代谢规律。另外,死者胃部尚未找到药物残留,且胃内容物分析上一次进食应该在八个小时以前。”
  法医走后会议室的显得有些死寂了,按照惯例,要针对法医的鉴定做新的调查分析,这个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新的调查方向估计要讨论一阵。简一知道许文景身体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突发疾病的概率非常小,他被害的可能性在简一这里直线上升。意味着宋家的人很快就要被叫来配合调查了。
  “你的车加油了没?”
  南锋突然被问,答道:“满的。”
  简一点头:“我们再去一次现场,你先出会议室去把摩托打燃。”
  “你有想法?”
  “想法要去现场找,就算他们按照被害来排查,那他们需要首先调查仓平镇的宋家,我们有先机。”
  南锋道:“你要跟他们打擂台了?”
  “不打啊,但他们不是不带我们玩儿么?”简一耸耸肩,“而且我有预感,宋家跟这个案子没关系。那杀他的人,必和我们在调查的后面的人有关。”
  南锋依言先一步从会议室离开,陈浩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当陈浩打算做新的安排时,简一将助听器摘了下来,也站起来从后门离开。
  陈浩喊了简一两声,简一名正言顺地没有回头。他确实也懒得听,既然是起来旁听的,当然什么话也不会留下。
  南锋载着简一重新回到许文景出事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见了簌簌的塑料声。南锋立刻警惕起来制住了脚步,听不见声音的简一一头撞在了南锋的后脖子上。
  南锋转头做了个有人的手势。
  房间里没有开灯,此刻遭人闯入,指不定是凶手。南锋摸到后腰的匕首,他握住强光手电朝屋内走过去,转角的时候迅速向前一步侧身,迎面就冲过来一个黑影。黑影瞬间矮身从他侧面经过似乎要逃跑,南锋回手就将人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