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没有关心你,只是你我的目标暂时差不多,我不想少一个队友。”庋池下意识微笑着反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孟晔怀疑他会猝死,狠狠皱眉,“你这小雄崽真不讨喜。”
  孟晔头也不回地上了飞行舰,留下了一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您也不见得讨喜到哪里去。”
  庋池被飞行舰启动的嗡鸣声扑了一脸,气得手抚胸口辩驳:“我是雄虫,用不着讨别虫的喜!”
  可惜,已经走远的孟晔根本听不到了。
  他虫在飞行舰里,但可没闲着,狡“虫”三窟,东掏出一把藏起来的红色玫瑰花、西掏出一把藏起来的粉色洋桔梗、南掏出一把藏起来的紫满天星、北掏出来一把捆花束需要用到的工具和各种好看的陪衬绿植。
  最后还要从座椅底下费力抠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全新的一对婚戒,是他二次蜕变之后会用到的。
  孟晔拿着一堆东西,小尾钩钻出来愉悦地晃个不停,尖端还卷着一盒未开封的、给阿寂准备的小雏菊保养液,愈发觉得能重生实在是太好了。
  谁说这重生没用啊?
  这重生可真是太有用了。
  他连自己蜕变后的戒指尺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还得感谢苹果,在他脱不开身的时候帮他瞒着阿寂藏下这么多东西。
  孟晔晃着那盒保养液,照着教程捆花束,同时融入了自己的创意,三下五除二捆出了自己想要的风格。
  洋洋洒洒一束花放在座位上,他满意地欣赏几秒钟,又把戒指藏在了里头。
  做完这一切,飞行舰已经行驶到了餐厅。
  隔窗遥遥看去,阿寂正站在餐厅顶楼的停舰台,灰扑扑的脑袋像是一棵变异版的白头翁。
  孟晔紧盯着白头翁,啊不,是灰头寂,双手交叠揉捏着自己的两条小臂,缓解突如其来的酸痛感。
  精神力不能使用,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否则绑花束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事,动动触手就能够完成,根本不必他亲自受累。
  孟晔做事很有前瞻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包下了这家餐厅的一整个楼层,当飞行舰熄火降落后,阿寂快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生怕军雌这风风火火的速度,会刹不住脚一头撞在飞行舰的门上,孟晔急忙按下开门键。
  阿寂的虫“咻”地一下闪了进来,速度之快在身后留了一大串残影,彬彬有礼站到孟晔身前,风度翩翩唤了一句:“雄主。”
  看不出丝毫的气喘,也看不出一点急切。
  前面的做法和后面的言辞两极分化,大概率是不知道孟晔已经事先看见了他。
  “嗯。”孟晔答应了一声,打算装作不知道。
  阿寂眼尖地看到空座位上的花束,色泽鲜艳搭配得当,禁不住眼前一亮,按捺不住道:“雄主…那束花--”
  “送给你的。”孟晔本想卖关子逗逗虫,可看见这副急切的样子,还是痛痛快快把花束拿起来递给阿寂,“快点拿好,它很重,我足足捆了一路。”
  阿寂欣喜地接过花束,从孟晔的只言片语里面汲取到了重要的信息:“这束花,是您自己做的?”
  看上去技术纯熟、不含半点初次扎捆花束的稚嫩。
  这是一束很完美的花,不管是花型还是颜色都是他所喜欢的。
  阿寂捧得小心翼的,生怕手劲大了,柔嫩的花瓣会出现损伤。
  “您…”军雌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不经意间问了出来,“星盗以前强迫您做过捆扎花束的工作吗?”
  又在变相的吃醋,这只小心眼的雌虫。
  孟晔倍感无奈,故意板起脸:“阿寂,我亲手做了这束花给你,目的是想让你开心,而不是猜忌我、审问我。”
  阿寂心下一惊,收到花的喜悦被盖下去半数,急忙把头埋了下去,心里搞不懂他明明已经问得这么隐晦了,为什么会被孟晔听出来?
  孟晔倒是没什么避讳,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尽可能地做出回答:“算起来,你的确是第二只被我送花的虫。”
  那…第一只是谁?
  初见之时雄主那么狼狈可怜,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虫。
  至少,他没有把您照顾得很好。
  阿寂本能地想要追问,他不是猜忌孟晔,而是想要了解一些雄虫的过去,可思及对方已经在不高兴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嘴上是咽回去了,可却用脸问了出来,那副猴急的模样简直让孟晔啼笑皆非。
  “第一只是我的雌父。”孟晔站起身,经过阿寂身边时,惩罚地用尾钩戳了一下他的臀部,一边下飞行舰一边低声说,“送花的地点是在墓前。”
  阿寂愣住了。
  对于孟晔的雌父,他了解的不多,只从雄虫的只言片语当中得知对方是被绑架至k80星、已故。
  原来雄主的雌父已经故去了那么久吗?
  久到逐年捆扎花束祭祀他的雄子、已经可以用不亚于专业的水准捆出一束花。
  雄虫是多么脆弱的存在,身在k80那种吃虫的地方,小小年纪没了雌父,是怎么艰难长大的?
  阿寂忆及孟晔在面对乔檬时情绪上的反常,曾经幼小的雄主,是不是也在雌父的诱哄之下乖乖等待、却等来了死讯呢?
  阿寂脊背发寒,整颗心不知何时已经揪成了一团。
  他抬步追上孟晔,跟在身后观察着雄虫没什么表情的脸,
  想要出言安慰,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令他无法开口说话,生怕一张口就变成了哭腔。
  孟晔在进门前不自觉放慢脚步等虫跟上来,猝不及防撞上阿寂难过得不要不要的表情,瞬间如临大敌。
  --他也没说什么特别吓虫的话啊,怎么就被…骂哭了?
  “阿寂。”孟晔也顾不得跟拍器怼上了眼前,往回折了两步,有点无措地抬手摸了摸雌虫泛红的眼眶,“你别哭啊,你以后随便问,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第60章 古板的老虫子
  他不太敢一直盯着雌虫的眼睛看,绞尽脑汁只能将备好的惊喜提前告诉对方,哄小虫崽似的:“要不,你看看这束花里面有什么?”
  孟晔轻而易举给出提示:“我在里面精心准备了一份必不可少的礼物,保证你会喜欢。”
  阿寂听着孟晔少见的喋喋不休,突然张开怀抱,将面前团团转的雄虫抱了个满怀:“雄主,很抱歉,我今天不该乱问。”
  他声音暗哑,语无伦次地跟自己的雄主解释出长篇大论:“我承认一开始看到您的花束捆扎整齐,心里不太舒服…可从来都没有猜忌过您,
  我只是想要多了解您一点、我觉得这样就可以和您更加亲近一点…对不起,那只是我的妒忌心在作祟…这不是我作为雌君该犯的过错、很抱歉失了分寸,您狠狠罚我吧--”
  都说爱一只虫的最高境界是心疼,阿寂在此前对这句话并不能理解,却在这一刻以痛彻心扉领悟。
  “若您在k80星球时,能有雌虫守护在身侧该有多好。”阿寂眼眶愈发地红,气息哪怕已经尽力克制依旧难掩哽咽,“那样至少还有虫照顾您。”
  嗯???
  事态朝着从没预想过的方向发展,孟晔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澈见底。
  他用时几毫秒把思维和阿寂同频,温柔地明知故问:“阿寂,你是在心疼我的经历吗?”
  阿寂还是那个阿寂,前世今生从来都没变过,上辈子得知他的身世,也和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那时是夜晚,他坐在单虫沙发上看机械图纸,这只虫就单膝跪地趴俯在他的腿上,呜呜咽咽了一整晚,把他的腿压到差点截肢。
  如今的孟晔是站着,但雌君搂在他身上的铁爪已经越来越紧,再紧下去他就要窒息了。
  “阿寂,你抱着的是一只活生生的雄虫,要轻一点。”孟晔拍了拍军雌紧实的腰身,心情肉眼可见地在变好,“要是把我给勒死了,你可就要守寡了哦。”
  阿寂如梦初醒,从紧紧抱着孟晔改为小心翼翼抱着,突然对上近在咫尺的跟拍器,没出息地把头钻到雄虫的颈侧。
  孟晔顺势拍拍阿寂的灰脑袋:“好了,好了,你这个姿势不会很累吗?”
  他轻声对雌虫说:“我准备了对戒,是我二次蜕变之后能戴的尺寸,你不如现在就思考一下我们手上这对戒指的归宿?”
  雄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纠结:“是通过二次加工把我们手上的这对融进新戒指里面、还是找根绳子穿起来?”
  阿寂半秒都没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对融掉做成装饰,嵌在新的上面。”
  看来是已经琢磨很久了。
  孟晔失笑,一下一下揉着阿寂的脑袋,还夹带私货地戳了戳他的发顶:“都听你的。情绪收拾一下,堂堂军部中将,哼唧唧像什么样子?”
  “哦…”阿寂恋恋不舍地站直身子,掏出纸巾沾了沾眼睛,依旧眼巴巴瞅着孟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