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就说它认主吧,”顾宁伊坐在茶几旁边的凳子上,“一年了都没这么抱过我。”
  郁棘挠着警长头的手顿住,随即握起猫腿往他那边递了递,“要抱抱吗?”
  “不用,”顾宁伊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久别重逢,让它开心会儿。”
  “谢谢。”郁棘松开了警长的爪子,奶牛猫立刻从大腿跳到他肩膀,完全把主人当成了猫爬架。
  顾宁伊没再说话,就坐在那儿,边喝茶边观察承受警长过度热情的郁棘。
  视线没离开过。
  郁棘被盯得浑身尴尬。
  等终于把警长哄安分,他才轻声问:“哥,你……是想摸猫吗?”
  “你挺有意思的,”顾宁伊笑起来,但仍然没有收回目光,只是拿起逗猫棒,晃悠到窗边,“我才盯了你十分钟,你就受不了来质问我……”
  他把逗猫棒按在窗户上,效果却像是孤僻颓丧的艺术家,讲解着自己的风景画。
  “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小尾巴?”
  第39章 爱情
  天空是一片刺眼的灰白,被电线和防盗网切割成不规则的色块。
  窗户却很干净明亮,被逗猫棒点着的地方,寸头准大学生正和六七岁小孩争抢地盘。
  郁棘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嚣张的嘴角。
  所以……顾宁伊早就看见了他,才会没等敲门就来迎接。
  “他一直跟在你后面,你不至于没发现吧?”顾宁伊打量着郁棘的表情。
  但郁棘只微微张开嘴,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演戏。”不知名演员下达指令。
  “不好意思。”郁棘垂下眼,端起茶杯轻轻抿进一小口。
  “你也别紧张,我只是很好奇,”顾宁伊收起了逗猫棒,坐回郁棘面前,“你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好奇?”郁棘反问他。
  “就当是职业病,你可以假装,这是一次没有记录也不会播出的采访。”顾宁伊仍然在观察他的反应。
  郁棘没说话,却难掩惊讶地挑了挑左眉。
  顾宁伊微微靠近他,“小郁,其实我一直对你很感兴趣……”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带着点轻微的电流声。
  却不属于两人一猫。
  “啧,”顾宁伊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回手朝角落不停闪烁的监控竖了个中指,“不好意思,忘记某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会看监控了。”
  “没事儿。”郁棘喝了口温茶。
  他还以为这又是演员的职业病呢。
  无视一切镜头。
  监控里传来几下钢笔敲击桌面的声音。
  顾宁伊走到监控底下,竖起的中指没收回去,“赵总,你给别人留点隐私行不行?”
  看戏的郁棘眼睛越睁越大。
  潜规则?那怎么还……
  郁棘看了眼窗外正和小学生斗得有来有回的小尾巴。
  ……穷成这样?
  顾宁伊空着的手虚虚给了监控一拳,“实在不行你晚上回来查查,我……”
  闪烁的红点立刻停下了。
  把顾宁伊的话截成很尴尬的断句。
  警长都尴尬地用爪子抠郁棘大腿了。
  顾宁伊气急败坏地揪掉片龟背竹的叶子,又把监控电源一拔,准备拔第二根时,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走到门边拉掉了电源总闸。
  ……
  这是装了多少监控?
  郁棘专注地盯着杯子里缓慢下降的水位,装作什么都没发觉。
  “真不好意思,”顾宁伊坐回凳子上,“但没事儿了,现在这个屋里只有你和我能听懂人话。”
  “嗯。你想问什么?”郁棘又尴尬地喝了口茶。
  顾宁伊却没沿着小尾巴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演员?”
  郁棘有点茫然,“没……”
  “监控闪了那么久,你一点不自在都没有,是被人监视过?疗养院在病房里安的?还是……”顾宁伊忽然想到一种更离谱却更合理的可能,“外边那跟踪的小尾巴?”
  郁棘握着茶杯的手忽然加重力气。
  但或许是顾宁伊的态度太随意了,让他觉得这种行径没那么难以启齿,又或许……他只是想说了。
  郁棘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茶杯,“是他。”
  一开始,病房里的确没有摄像头,但仇跃的病房就在郁棘对面,只是一直关着灯,郁棘没发现过。
  红点是在他出院后才亮起的。
  但郁棘诡异地选择了沉默。
  就像他对小尾巴的态度一样。
  “一个跟踪一个纵容,嗯,很适合拍电影,”顾宁伊捏着茶杯来回轻晃,晃得冰可乐又冒出点气泡,“但我个人……还是想劝劝你,这种关系不适合现实里的爱情。”
  “爱情真的存在吗?到底是什么东西?”郁棘不明白。
  “一种可以互相托付的关系,”顾宁伊放下快没气儿的冰可乐,“但我不能跟你说太多。”
  “为什么?”郁棘还是不明白。
  “跟你爱的人谈论爱,才有意义。”顾宁伊笑了起来。
  爱的人吗?
  郁棘应该是没爱过谁,家人都只保持着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亲戚关系。
  那……仇跃呢?
  郁棘抬起了头,“我……大概懂了点,谢谢哥。”
  “不用谢,你俩真挺有意思的,”顾宁伊笑着开始赶客,“天儿不早了,回去吗?”
  “好,这段时间麻烦哥了。”郁棘兜着警长的屁股站了起来。
  顾宁伊这次笑着接受了,又从卧室里拿出航空箱,随意地开口:“你准备捉小尾巴吗?”
  “怎么捉?”郁棘想让警长进去,但猫爪子死活扒着他胳膊不放。
  “啧。”顾宁伊弯下腰,又朝警长很冷酷地喵了两声。
  奶牛猫立马就夹着尾巴,泥鳅似的滑进了航空箱。
  “谢谢。”郁棘看得大为震撼,准备拉上拉链。
  顾宁伊却没直起腰,低低地抬起眼睛,不再是观察的眼神,反而透着点蔫儿坏。
  “你要抓人的话,我给你支个招呗。”
  -
  小尾巴正安稳地坐在停车场边,看起来是抢地盘成功了。
  他时不时抬头瞟一眼单元门,但大部分时间都盯着手机看,甚至反复拖动进度条,看起来很津津有味。
  看监控呢?
  从顾宁伊家后门绕到这的郁棘冷笑了一声。
  他安抚地拍了拍航空箱,把警长放在顾宁伊的自行车后座,快步朝仇跃跑过去,侧身经过他时,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
  仇跃手里突然一空,反应迅速地伸腿一绊。
  郁棘早预料到他会这样,左脚高高抬起来,轻松地跨了过去。
  仇跃啧了一声,忽然清清嗓子,朝着居民楼大喊:“抓——小——”
  郁棘赶紧把手机塞进自己兜里,回头按住了他的嘴,“闭嘴!”
  “小偷还是小三啊?”立马就有凑热闹的大姐拉开窗户问。
  仇跃想说话,但被郁棘按着,只有闷闷的低音传出来,分不清声韵也分不清音调。
  嘴唇划过郁棘的掌心,痒痒的,前后夹击让郁棘顿时红透了脸。
  权衡之下,他还是朝楼上吼了一嗓子:“抓离家出走的小孩呢。”
  “这么大了离家出走?刚高考完?”路人说服了自己,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劝说的话,“哎呀,别把高考分数看那么重嘛,人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的!”
  郁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顾宁伊及时出现,笑着接上了大姐的话头。
  “赶紧走。”郁棘趁机一手拎着航空箱,一手拎着仇跃,离开案发现场。
  路过顾宁伊家窗户时,郁棘又冲他道了声谢。
  顾宁伊朝他点了点头,笑得很灿烂。
  仇跃却皱了皱眉,挣脱开郁棘的束缚,“他谁?你干嘛上他家去?”
  郁棘捞着他脖子大跨步地往前走,情急之下,也管不上自己到底失忆没失忆,嘴里没个把门的:“时间紧任务重,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再乱吃醋?”
  “哦。”仇跃不说话了,但紧闭的嘴角透露着不爽。
  一直到穿过菜市场,走到无人的河边小路,郁棘才拉开航空箱一角,“顾斯锐他哥,我来把猫接回家的。”
  “怎么又是顾斯锐?”仇跃烦躁地摸了摸脑袋,“你就接个猫,在他家待俩小时干嘛呢?他哥可比他长得帅。”
  “啧,放什么屁,他有男朋友。”郁棘摸了摸警长的头。
  “那更不行了!”仇跃气势汹汹地压过来,把警长的小脑袋都压得缩回航空箱里,“孤给寡给共处一室,你要想干点儿什么……”
  “我要真想干什么,你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屁股!”郁棘护着警长,抬头骂了回去。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都漏了什么。
  都漏成筛子了。
  顾导演对不起。
  郁棘尴尬地掏了掏兜,突然发现仇跃的手机,转移关注式地检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