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来这么晚,怎么回来的?”
  “坐地铁。”虞思柚老老实实说。
  “不是说了,要是太晚的话就打车。”虞盛理带点嗔怪,上下打量她一圈,“比过年时候瘦了一点。”
  虞思柚:“……我要是天天跟那时候一样吃,现在就胖成什么样了。”
  “我们家柚子胖了瘦了都是最好看的。”虞盛理欣慰地笑,眼角的鱼尾纹一笑就挤得格外明显,她伸手捏了捏虞思柚的脸,后者没有躲开。
  好像跟之前无数次一样,只是平凡的母女闲聊而已,虞思柚还能做回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在母亲身边撒娇,缠着她带自己去吃好吃的。
  虞盛理已经开始给她讲一些家里外婆外公的琐事,尽管这些电话里早就讲过,但虞思柚还是听得专注。
  讲完了,又换个话题,讲讲她出差时候的见闻,以及带回来的那个小泥人有多么难抢,过安检有多不容易,送过来又有多小心,叮嘱虞思柚千万别打碎了。
  再后来,又关心女儿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问她实习的事情,虞思柚隐瞒了每天加班的经历,敷衍地应对:“挺好的,带教和同事都不错,还赚了三千块钱呢。”
  “那就好。”虞盛理又摸摸虞思柚的头,有些心疼,这样单弱年幼的女儿,已经一转眼就要成为真正的大人了,在职场上,就没有人会因为年纪小让着她了。
  她又细细讲授自己的职场心得与体会,四两拨千斤地点拨开来,当然比虞思鸢讲得又更深入一层。
  虞思柚一边在心底快速记着,一边克制着自己生出愧疚这种情绪。
  虞盛理是一个不错的母亲,她从来没有带过乱七八糟的男人回家,也从来没有让虞思柚受到过半点忽视,除开对虞思鸢近乎冷酷的态度不谈,她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妈妈。
  可为什么她不能对姐姐也同样温柔一次?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爱的时候,虞思柚一次次被精神分裂般的痛苦撕扯着,很多次她想过听虞盛理的话,装聋作哑,不听不看,把虞思鸢彻底忘掉。
  可她一想到电话那头独自在外漂泊的姐姐,她的心就被无形的线牵动着,恨不能感同身受。
  或许过多地承担他人的因果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尤其是在还懵懂的年纪,虞思柚就已经被折磨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能够换一换,让她待到虞思鸢那个位置,或许局面会更好一些。
  虞思鸢大笨蛋,要是她去临城的话,肯定不会一开始过得那么惨了。
  虞思柚开始在心底生气了,为什么虞思鸢没有陪她一起来?
  如果虞思鸢在的话,她就不会这么难以抉择,甚至连开口打破这种温馨的氛围都不愿意。
  虞思鸢是大坏蛋!
  第85章 第85章妻妻共同财产
  终于聊到无话可说,虞思柚早就被招呼着坐在副驾驶上,母女俩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看不出任何有过矛盾的痕迹。
  平心而论,她和虞盛理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争执,她只是想替姐姐鸣不平,所以选择了自讨苦吃。
  虞盛理看了一眼时间,都半夜了,虞思柚耷拉着一双狐狸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今晚她消耗的精力实在太多,全副身心都扑在虞思鸢身上,一旦放松下来就只想沉沉睡去进入梦乡,再也不愿面对任何的抉择。
  虞盛理轻轻拍了拍瘫软在座椅上的女儿:“困了就早点回去睡吧,宿舍不也有门禁吗?”
  虞思柚迷迷糊糊地问:“那你呢?”
  虞盛理好笑:“明早在临城正好有个会要开,我住一晚上,开完会就回去了。”
  “几点?”
  “九点半。”
  虞思柚算了算时间,这么一通折腾,给虞盛理留下的睡眠和休息时间也很少。
  对于她一个大学生来说都力不从心,必须要睡一场懒觉的,虞盛理倒像没事人一般,这个点了还能笑眯眯地说话。
  虞思柚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特意来看我。”
  “没良心的小东西。”虞盛理捏了捏她的鼻子,“还不是为了你,可以挑选的会议地点我就改到临城了,不然哪有这么顺路。”
  “哦。”虞思柚在母亲的掌心中蹭了蹭,诚恳地建议,“雇个司机吧,妈,每次自己开车也太辛苦了。”
  虞盛理叹一口气:“我是想雇个司机,只是女秘书好找,女司机找起来还是不容易,男的……”
  她皱眉,止住话题不说。
  某位男性是对她人生造成最大阻碍的存在,所以在随后的生命里,虞盛理恪守着远离男性的原则,如非必要,不与任何男性接触。
  与男性有关的人也不行,比如名义上归了那个男性抚养的虞思鸢。
  尽管那时她距离十八岁生日也没多久了。
  虞思柚知道得很清楚,她自己的成年礼办得很隆重,有着收不完的红包和礼物,被众星捧月恍若真正的公主;而虞思鸢的十八岁生日,也只不过是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用稚嫩的语气说了一声:“姐,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寂,半晌轻笑了一声:“谢谢。”
  “姐姐,你有蛋糕吗?”
  “有啊。”虞思鸢笑,“别操心我了,操心你的期中考吧。”
  虞思柚不满哼一声:“我都是满分,有什么好操心的。”
  电话挂断,过了没多久,虞思柚看见了虞思鸢发的朋友圈。
  孤零零的小小一个四寸蛋糕,上面没有插蜡烛,也没有满桌子的菜肴和宾客。
  只是虞思鸢一个人的成人礼,残酷到至今记忆犹新。
  虞思柚打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开口:“妈,你能不能给我道个歉?”
  虞盛理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她,有些委屈:“对不起宝宝,答应给你买的苔菜饼卖完了,只能买了梅干菜烧饼代替。”
  虞思柚哭笑不得:“我说的不是这个。”
  虞盛理坐直了身子,依然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好吧,又是哪里惹到我们家小公主了,请给老奴一个明示。”
  虞思柚严重怀疑她有失忆症,不然就是故意的。
  只是商界沉浮,为了利益仇敌也能握手言和,这种事情太过常见,以至于虞思柚对她的手段司空见惯。
  她抿了抿唇,有些生气了:“妈,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车内沉寂半晌,宿舍楼下早已没人,空空荡荡的校园仿佛就只剩下她们两个,无声地对峙着。
  乌云蔽月,虞思柚倔强的狐狸眼圆睁着,固执地讨要一个说法,恍惚间,虞盛理从她身上看见了虞思鸢的影子。
  尽管她从未见过虞思鸢二十二岁时候的模样。
  虞盛理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应该拦着你学法律,在校园里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法条,但是真的出了社会,才发现这些都是纸上的空话。”
  虞思柚下意识反驳:“我实习过,虽然也有很多离谱的事情,但基本上都是能维护当事人的公平正义的。”
  猎猎夜风下,少女长发轻舞,她还未明白世事的艰险,也不知道其实在她眼里神圣的法律,在别人眼里只是用来规避风险的工具。
  虞盛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等你真正遇上了想不通的事情,再来重新跟我说这句话。”
  虞思柚简直要被气死:“你不要总是故弄玄虚!”
  “我对你已经是毫无保留了,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只会这辈子都不和这种蠢人打交道!”虞盛理冷冷道,“你要给你姐姐讨回公道,那谁给我一个公道?”
  “我姐姐也不欠你的!”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总要阻拦我和她在一起?”
  虞盛理简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最后也只能搬出来生硬的套话:“我这是为了你好!”
  “反正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会自己承担!”虞思柚的狠话换来的是发动机呜呜的响声,她顺势摔上车门,眼睁睁看着汽车绝尘而去。
  她手里还提着虞盛理专门给她带的包裹,沉甸甸的,像是虞思鸢经受过的伤痛。
  虞思柚拎不太动,只能暂时搁在脚边,过了一会儿,整个人也蹲下去,小小的一丁点,看着格外单薄。
  余光中恍惚看见两个人影急急忙忙向她奔来,虞思柚让了让,却见人影停在她面前不动了。
  虞思鸢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都没来得及把车停好就下车,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虞盛理离开,而虞思柚蹲在原地,一抬头泪眼朦胧的一双眸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虞思鸢不自觉攥紧了牵着沈见岚的手,另一只手伸向地上的虞思柚*,语气泛着酸:“姐姐来了,别怕。”
  虞思柚不伸手,只是仰着脸问她:“姐姐,我是不是很傻?”
  原则上禁止的意思就是同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虞盛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她在虞思鸢家住了十来天都没发现,再糊弄糊弄,可能一辈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