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多谢。”*女子低身行礼。
  “不必客气。”宋泊应道。
  下了车,大家各自散去。
  宋泊走到家中时,家里漆黑一片,江金熙不在家里。
  江金熙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时间只会在宋茶栽家中。
  宋泊便也不着急寻人去,他一脚跨入卧房中,点亮两支蜡烛,卧房内亮起昏暗的黄光,虽然不亮,却足够他看清房内的东西。
  宋泊把被褥从身上拿下来,走到床边把破烂的被子从床上扯下来,将新被子摊开铺了上去,新的被褥就是不一样,宋泊满心欢喜地摁了摁新被褥,想着晚上不必再挨冻,喜悦跃上心头。
  把破烂被子收好准备重新再利用以后,宋泊才灭了卧房中的烛火。
  从宋茶栽那儿拿来的灯笼还放在门口,想必江金熙是白日就离了家。
  拎上灯笼,淡淡的烛火照亮前进的路,宋泊心情好,走在村中的道儿上都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宋茶栽家中灯火明亮,院门开着,房门却是闭着的,宋泊熄了灯笼,把灯笼靠着院门框放着,自然地走入院内。
  “这便是我打算带去女方家的聘礼,江小哥你觉得如何?”
  房内传来交谈声,这声音宋泊并不陌生,昨日刚听过,是宋申闻的声音。
  “我不懂这些,看不明白,你还是问大姑吧。”跟宋申闻的声音比起来,江金熙的声音就有些怯弱了。
  “我来看。”宋茶栽接过话茬。
  宋申闻并没有回宋茶栽的话,而是抓着江金熙的称呼,“你唤我大姐大姑?”
  “我夫君是宋泊,我不唤大姑,唤什么呢?”
  听着江金熙的回话,宋泊放在门框上想开门的手一顿。
  “什么?”宋申闻的声音虽然还如往常一样,可宋泊却听出里头有了几分急切,“大姐不是说你只是个来看病的病患吗?”
  宋泊双手一使力,门朝内开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房内三人都转头看着他,江金熙从位置上起来,虚抓着宋泊的胳膊,往他身后躲。比起宋申闻,他还是更乐意跟在宋泊身边。
  宋申闻藏不住自己的眼神,面上装着礼貌,眼里的欲望都快漫出来了,让人恶心难受。
  “你五叔不是要成婚吗?现在正准备聘礼呢。”宋茶栽答道。
  “这样吗?”宋泊反问着,淡淡地看向宋申闻一眼。
  在宋泊的眼中,宋申闻觉着自己似乎是光裸的,心底藏的想法都被看透了,发觉自己这般想,他吸了口气回视,他可是长辈,何故怕一个没有任何成就的小辈。
  “聘礼这事儿我们也帮不上忙,我就先带金熙回家了。”宋泊说,反正他本来就是来接江金熙的,帮宋申闻忙,跟宋申闻打好关系并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晚饭吃了?”宋茶栽问。
  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江金熙就会被宋申闻多瞧一会儿,宋泊不乐意江金熙被那么看着,答:“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那行,路上慢些。”宋茶栽说。
  房内出来,江金熙走出宋泊背后,与宋泊并肩走着,来回的路走得多了,他其实不大害怕,只是晚上老鼠出现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他才想着跟宋泊靠近些。
  宋泊拎着灯笼,江金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泊聊起天来,他本就是个话多的人,这几日的相处以后,让他敢大着胆子与宋泊聊天了。
  行至半途,宋泊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江金熙提醒一下,他不想看见原著里的剧情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上避免。
  “以后记得离宋申闻远一些。”宋泊说,宋申闻本就不是好人,根本不配他的尊称。
  江金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了几秒,才从闭着的嘴里闷出个嗯来。
  这声“嗯”里似乎有些小情绪,宋泊不知道江金熙哪儿不高兴了,但他也不能直言询问,毕竟他现在在江金熙面前还得像个人渣的模样。
  江金熙肯定是不开心了,因为剩下的路他都没有说过话,跟个闷葫芦一般跟在他的身边。这般闷着倒让宋泊有些不自在。
  回了家,宋泊领着江金熙径直走入卧房之中,不知道怎么哄江金熙,那便拿个别的事儿分散注意力。
  “新买的被褥,你可得小心爱护。”宋泊道,当人渣就是别扭,好好一句话还得加工一下,加上一些刺才能说出口。
  江金熙反应平平,跟在半路时一样,只应了个“嗯”。
  第一个转移策略失败,宋泊便搬出第二个转移策略,他转过身,背对着江金熙从怀中拿出今日买的青竹钱袋,往里头塞了一百钱。
  “拿去。”宋泊拇指和食指捏着钱袋的绳子。
  江金熙不明所以,但还是两手平摊合在一起。
  钱袋落在他的手中,沉甸甸的,里头钱数不少。
  宋泊是个穷人,这才几天,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不过江金熙现在还气在心头,便不在乎宋泊的钱从哪儿来的,只应了声,“谢谢。”
  第14章
  转移注意力的策略失败了,直到上了床、熄了灯,江金熙依旧是一言不发。
  人渣不应该哄人,可宋泊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渣,他觉着自己把江金熙惹生气了,心中有口淤气堵着难受。
  明日他去找李五问问,李五有媳妇,应该会比他有哄人的经验。
  吹灭卧房内所有的蜡烛,一片黑暗之中,宋泊看见江金熙背对着他,身子紧贴着墙,两人之间的被子都凹下去了一块,有点儿透风。
  宋泊在心底忍不住发笑,江金熙闹起脾气来跟小孩子一样,窝在墙角里生闷气。
  笑过以后,宋泊还记着自己的要事,正好江金熙这时背对着他,不用他熬着两眼等江金熙翻身。他从包里拿出从布行里借来的布尺,小心地在被子里拉开,然后伸着胳膊在离江金熙还有两三厘米的地方,撑开量尺寸。
  用指甲掐着布尺,宋泊拿回布尺瞧长度,所幸还有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不然宋泊真要被布尺上的数字搞成斗鸡眼了。
  宋泊在被子里折腾的动作不小,江金熙本就没有睡着,便小心感受身后的动静。
  两人之间漏风的被洞一下大一下小的,让他觉着后背一下冷一下更冷。不知道宋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想转身,可一想着宋泊说的话,火气上来又压下了好奇,不管他再搞什么,他都不想理他了。
  成功量好三围,宋泊把布尺往怀里一塞,转过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货工就有这点儿好,每日精力都被搬货耗光,脑袋一沾枕头就能入睡。
  翌日,宋泊到了码头,才得知李五生了病,这几日上不了工。
  这可完了,他比较熟悉的能聊聊家里事的人只有李五,希望李五病得不重,明日便能回岗。
  没了李五,宋泊搬货的效率就低了许多,今日只赚了三十六钱。下工后他赶往布行,把布尺还给店员以后,又定了两套定制的服装,结算以后,他身上只剩下二百二十钱。
  被褥和衣服都是两日后可拿,算是效率极高了。
  宋泊下工回家,江金熙还是跟闷葫芦一样,能一个字回答的问题绝对不答两个字,如此又过了两天,宋泊实在是受不了,提着一些水果找到李五家中。
  开门的是个朴素的女子,她的身形有些壮硕,头上带着个暗蓝色的头巾,两手袖子撸了起来,应当是正在干活,听着宋泊的敲门声才赶来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位文质彬彬还拿着水果的男子,女子疑惑道:“你找谁?”面前这人面容英俊,普通麻服在他身上竟像绫罗绸缎,女子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她们家好像并不认识这样的人物。
  “李五是住这儿吗?”宋泊问。
  李五的住址是他从船老板口中问出来的,还好李五常年给船老板做工,不然一般的兼职货工,船老板也不知道他们住哪儿。
  李五不算非常穷,却住在贫民区内,这地儿房子小不说,纵横巷子弯弯绕绕,宋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李五家。
  “是,你是……?”女子问道。
  “我是宋泊,李五的朋友。”宋泊自我介绍。
  许是李五在家提过宋泊的名字,女子听见宋泊名字以后,便侧了身放他进去。
  李五家由四个小房间及一个院子组成,院子中放了个石磨,让本就小的院子更拥挤了些,石磨上还有研磨豆子流出的汁水,可见女子之前应当是在院中拉磨磨豆。
  “阿篮,谁来了?”正对院门的房子最大,应该是主卧房,李五的声音也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宋泊来了。”阿篮的声音高亢。
  “什么,快让他进来。”李五说。
  阿篮帮宋泊开了卧房门,只在门口,宋泊就看着李五高高挂在床架上的腿,看样子像是摔折了。
  “多谢嫂子。”宋泊回过头谢过阿篮。
  阿篮点了头回到院子里继续拉磨,难怪阿篮的身形比其他女子大些,没点力气还真拉不动那千斤重的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