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川一听到侯府小姐眼睛都亮了,顿时八卦了起来。
  “定远侯家的小姐?那可是世家贵女,漂亮吗?”
  柳木谦翻到一个白瓷瓶,瓶身洁净无任何字体,语气平淡。
  “世家小姐都长一个样,胆怯软弱。”
  临川放好琉璃盏,这时门口有敲门声,是店小二送来的茶水点心,临川接过东西进屋,理所当然的驳回师兄的话。
  “世家小姐嘛,从小养在闺阁内,自然性子娇软了些。”
  柳木谦不否认这话,开了手中瓷瓶的瓶盖凑近鼻息下,顿时脸色一变,连忙盖好,眉头皱起,视线落在临川的脸上,似有些斥责的语气。
  “你怎么还带了合欢散?”
  临川见怪不怪,放下手中的茶水,将盘中的糕点塞了一块在嘴里,似笑非笑,有些含糊的回答。
  “若是办案中需要呢?况且咱们都到了婚配年纪,若是遇上喜爱的姑娘,闺房乐趣你懂不懂?”
  柳木谦沉下心绪,很认真的教育他。
  “师弟,百姓受妖魔迫害,天下不安,怎可贪图儿女情长。”
  临川咽下口中的糕点。
  “师兄这我可得说说你了,你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柳家又受那妖魔的迫害只得活到四十,你再不娶妻生子柳家就得绝后了。”
  糕点噎人,临川又拿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上一杯,往嘴里灌。
  “到时候李长老他们都得绑着你成亲。”
  柳木谦不否认他的话,却也不愿顺着他,语气坚定。
  “我自小苦练修习,定会破解这份诅咒,让柳家从此不再受短寿之难。”
  话音刚落,只听见茶杯掉地的声音,接着是临川重重的倒地声。
  柳木谦有些许的不悦,回头却见到临川口鼻中还喷涌着鲜血,双目狰狞,口中想要说着什么话却难以开口。
  柳木谦见状一个健步去扶起临川的身子,快速点下他的颈脉,又一眼扫过地面的茶杯与桌上的糕点。
  坏了,大意了。
  竟没曾想过天子脚下竟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
  柳木谦起身翻过刚才的包袱,一眼找到了祛毒丹,倒出一颗,手指抵着临川的下巴,毫不留情的掰开了嘴,指尖抵着药丸往他嗓子眼里面塞,可药丸干涩卡在嗓子眼死活下不去。
  柳木谦怕他毒发,又不能再用有毒的茶水,情急之下在刚刚那一堆瓶瓶罐罐中随便找到一瓶水剂灌了下去。
  待药丸入了体内,临川的症状渐渐减轻,意识慢慢回复,他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扶起此时四肢不协调的临川到床榻上躺着,再去查看桌上的糕点与茶水,看似与正常的东西无异,却都加了过量的毒素,地面还留有刚才临川留下的血迹。
  临川入山门十多年都不曾遭受过如此迫害,如今下山才一日便差点被毒害身亡,看来有时候人心竟然比妖魔还恐怖。
  短短一会儿时间临川便清醒过来,一抹脸上衣襟上全是血,脑袋还有些晕沉发懵。
  “师兄,我刚刚是不是中毒了。”
  柳木谦将桌上的糕点端着递给临川。
  “嗯,你我今日刚出宫门,消息定还未传开,这么快……唯有今日碰面的那位少卿大人了。”
  临川细细闻过糕点,才发觉到其中若隐若现的苦味。
  “是砒霜,这贼眉鼠眼的家伙竟然敢暗害……”
  讲到这,临川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急得他以为自己的毒还没解干净,连忙拍着胸口。
  柳木谦想起刚才还给他灌过药物,捡起地上的空瓶一看,上面两个娟秀的字体:哑药。
  柳木谦将瓶身*上的字给临川看,眼里丝毫没有歉意。
  “刚刚祛毒丹咽不下去,情急之下用哑药当水给你灌了下去,这两日你便不要说话了,就当是刚才你话太多了的天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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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侯府
  还未到正午,定远侯府老夫人大寿,宾客盈门,府邸门口挂着喜庆的灯笼,门口是刚放完的炮仗,还有锣鼓敲打的声音,在京城中好不热闹。
  正厅内是各世家的一家之主与夫人们齐聚,宴席制备着许多佳肴美酒,各世家纷纷送上贺礼说着恭贺的话语,而此时的后院中,世家贵女几乎都在此处。
  初春,侯府院内花草修建养育的极好。
  红墙砖瓦,墙头探过几枝松红梅开了极艳,墙角一簇簇的水仙与蕙兰在绿油油的灌木下妆点了不一样的色彩,若是再过些时日,院内花团锦簇,风过便留香。
  后院内是女眷的待处,用膳后便到了此处歇息,今日定远侯侯府在此设有百花宴与诗会,供各家小姐们玩乐拼诗。
  院中侍从众多,蔡婉清与蔡宁作为东家小姐,既得做好侯府小姐的样子,顾全礼仪,又的顾及院内所有小姐们体面。
  蔡宁虽平日里在家松懈,一到关键场合并定是礼仪周全,任凭大理寺判官来了也找不出她的错处。
  蔡宁与二小姐和这群世家贵女们寒暄闲聊,往日的话题无非是些女儿家的小事,而今日却是聊起了大兄的亲事。
  这些小姐们一口一句小侯爷的问着,蔡宁拉过眼前声音最为响亮,情绪最为激动袁家小姐,轻语婉言。
  “兄长的婚事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平时里不曾听过大兄提及谁家的姑娘,想来是还并未有意中人。”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不知道大兄的亲事有何着落,大家可以换个话题了,在众人窃窃私语时,一道女声打破。
  “袁三小姐,你家中嫡姐们还未议亲吧?”
  说话的小姐一袭绛色襦裙,身边跟着俩贴身丫鬟,像是刚从前厅过来。
  此女正是京中怀化大将军的嫡长女盛昭,备受长辈疼爱,性格洒脱,不受拘束。
  大家都知袁三小姐是家中妾室小娘所生,盛昭的言意更是讽刺至极,毫不留情面,偏偏盛昭又是她们惹不起的人物。
  无人反驳,众人一齐,蔡宁也不例外,微俯着身曲膝。
  “盛大小姐安。”
  盛昭习以为常,也微微曲膝回礼。
  “各位姐姐妹妹们安。”
  见盛昭留下,众人便散去,在院中亭内坐下聊着诗词,蔡婉清伴着几位贵女解读诗词。
  盛昭拉着蔡宁坐在一处闲聊,二人前两年在中书令私塾相识,都不爱听夫子们讲大道理,蔡宁喜她不惧世俗的性格,盛昭喜听蔡宁讲各个家族的恩怨故事。
  两人闲暇之余见各家小姐们比拼诗词,也颇有兴致。
  和风暖阳,院中全是小女儿家的娇笑打闹,丫鬟仆人们时不时端来果子点心,亭内换上的是软皮毛革铺垫。
  这时,院内一阵妖风袭来,像是被罩在雾中,光线都变得暗淡了,松红梅花被打落在地,桌面上的纸张也被吹掀掉入池塘。
  有几位小姐的胳膊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出血痕,便开始害怕的大喊大叫起来。
  “有,有妖怪!”
  “啊!!谁在碰我!”
  “救命啊!”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风,世家小姐们想要跑出这个院子,却发现中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隔开。
  她们拍打着这道屏障缩在一团,抱着自家的丫鬟们哭泣,害怕被妖物杀害。
  蔡宁与盛昭也跑了过去,妖风渐渐收紧,那妖怪在院内凭空出现。
  是一个女人的模样,身着黑色的衣衫,青丝散落垂至腰间散发着雾气,眼尾上挑却是紫色的瞳孔。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个个哭爹喊娘的要回府,蔡宁见状也跟着她们低头抹眼泪,抽泣着拽着盛昭的衣袖。
  “盛姐姐,我害怕。”
  那妖怪伸出手指指向她们,声音悠长:
  “哎呀,吓着你们了。”
  她们捂着嘴不敢发出哭声,那妖物笑的得意,飞身上前,距离她们只差几步距离,威胁道。
  “我现在需要几具漂亮的皮囊给我妹妹们使用,你们说说,谁最漂亮啊?”
  盛昭吓的直发冷汗,却还是拉过蔡宁将她拦在自己身后,捡起地上刚刚被风刮掉的一根木枝。
  “宁妹妹莫怕,我保护你。”
  偏偏今日老夫人大寿,蔡宁穿着鲜红明艳,被妖女一眼看中,视线落在她脸上,细细端详着,像是在欣赏一件货物。
  虽然不够妩媚却也是娇俏可人,又是一副红了眼睛的模样愈发的让她喜爱,手指对着她轻挑。
  “小姑娘,你过来。”
  蔡婉清见状一个快步上前,将蔡宁拉过往身后一藏,脸色吓的惨白,说话直哆嗦。
  “妖物,你休要胡来,今日府中留有捉妖师,你若是现在求饶,便留你全尸。”
  那妖女好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极其不屑,只见她手指间蔓延出一根根白丝,朝着她们袭去,世家小姐们好似察觉到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了,哭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