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曼宁若有所思的样子，珍妮又说：“记得你和我说过，不开心的时候读到快乐的故事，好像就没那么寂寞了。我也是。高中模拟考考很差的时候、上班后加班到吐的日子、谈恋爱闹分手的夜晚，都要躲在被窝里通宵读小说。”
“浪漫小说是给人希望的……”珍妮顿了顿，“没体会过爱也好、在爱情里受到伤害也好、生活很辛苦也好，至少在阅读小说的三个小时里，能感受到温柔甜美的抚慰。即使短暂，也想带给人这样的情感体验。”
发完这一大通文学批评，珍妮有点羞怯。
莞尔，她吐吐舌头，开玩笑似的说道：“而且我真的相信啊。”
“好啦，我已闻到恋爱的甜腻……”曼宁笑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嘛，要不我来试试写黑化版好了。”
“再好不过！”
珍妮浅浅一笑，想到此刻正在厨房忙碌的大卫。
是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爱情仍有魔力。
两个人相爱是最简单、再自然不过的事，却能渡过历史的滔天巨浪、比金钱权力与战争更加隽永。
?
长方形的原木桌子，三道菜摆成一行。
西班牙海鲜饭装在平底铁盘、摆在正中间，左边是玻璃海碗、盛牛油果大虾沙拉，右边是白色陶瓷烤盘、整齐码放三只烤春鸡。
西餐有这点好，烤一道、拌一道、煎一道，饭点时便可一齐端上。
珍妮把非洲菊装进花瓶，摆在桃粉色西柚潘趣酒旁边，和墙上色彩斑斓的海报相映成趣。
回上海后，珍妮和大卫一起租下这间老小区的两居室，和原先的公寓在同一条街、相隔一道铁门。被正式赐名“麦克jr.”的小猫时不时翻越铁门，来家门口的小地毯午休。
客厅这张木头桌子是大卫执意购入，他喜欢在家宴客试新菜谱。
以此为交换，珍妮赢得客房使用权，将其改造为自己的工作室，写作时在门上挂起请勿打扰的牌子。
在这方租来的小天地里，珍妮与大卫嬉闹、合作、偶尔争论，学着过起日子来。
?
大卫、珍妮、莎莎、余皓、孟晖、曼宁、玫依，七人落坐，围成一圈。
不大的客厅塞得满当当。刀叉翻飞，酒酣耳热。
有莎莎在，场子便绝不会冷下去。
莎莎拿出hr的看家本事，舌灿莲花，硬是在每两个人之间找到连结点。
曼宁和玫依是大学校友，文理学院小，经历多有重叠。聊到某位英文系臭名昭著的白人老教授，两人心有戚戚，玫依立即演绎起来，“讨论课上，他指着我说：‘让我们听听来自东方的客人对乔叟有何见解。’”
大卫和余皓参加过同一个跑者俱乐部，相约报名两个月后的半程马拉松比赛。
没过多久，只见余皓轻抚额头，坦白道：“孟晖、噢不对、孟老师好，其实我去年上过你的经济学概论通选课。”
众人哄笑。
孟晖一脸无奈摆摆手，“没关系，跷课的不止你一个。”
?
曲终人散。
他们在小区门口告别。
珍妮与每一位拥抱，心想，她何其幸运，能拥有这一切。
她看着朋友们远去的背影，正在心里抒情感慨，就感到大臂被人顶了几下。
“快看快看……”大卫凑近珍妮，压低声音说，“玫依这家伙，啧啧，又在泡妞！”
珍妮向前看过去。
果真，玫依靠曼宁很近，不知讲了什么好笑的话，曼宁几乎笑趴在她身上。
两个影子连在一起、渐行渐远，珍妮脸上浮起一个八卦的笑。
或许，那是另一个浪漫故事的开端。
身旁的大卫摇摇头，“我可怕了她了。在泡妞这件事上，男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女人啊。”
珍妮按开手机，看到母亲一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宝贝女儿生日快乐，祝你今年找到值得托付的人哦（三朵玫瑰）」
珍妮轻哼一声，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母亲也会抓住她的手说，女儿，先结个婚吧！
“怎么笑得一脸傻气？”大卫牵起她的手。
“散会儿步吧。”珍妮靠过去，倚在大卫肩头。
?
春夜静谧。
梧桐树抽出新叶，片片如婴儿巴掌大小，是挂在树梢的绿色新生儿。
“假如那晚、最初那晚、你真的吻了我，我们会怎么样。”珍妮忽然没来由地问道。
“会……”大卫挠了挠头，谨慎发言道，“早半年在一起？”
珍妮轻笑，“我当时眼泪比林黛玉还多，随时哭成喷泉。你三天就会受不了。”
大卫也笑，“我当时连拖鞋都买一次性，随时准备离开。你只会哭得更厉害。”
“假如我没有喝多了向你表白呢。”
“说实话，我觉得你只是借酒抒情。”
“假如你没有来安市找我呢。”
“我会在上海等你回来。”
“李珍妮同学……”大卫揉她的脸，珍妮瞪圆眼睛，两颊堆积好似博美犬，大卫笑道，“人生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如果。”
?
小说里全是如果，而人生、人生不过是无数个偶然组成的必然。
“明儿想吃什么？”大卫用食物打断珍妮的妄想。
“明早不用去学校，中午我们去吃奈奈寿司的海鲜饭吧！”
“好啊……”大卫的一双眼睛亮起来，“我发现了，他们家的海鲜饭，紫苏和芥末切碎撒在生鱼片中，搭配鱼籽和醋饭，真是绝妙。”
这里没有伟大的胜利。
但繁忙都市总容得下一对平凡爱侣，在晴朗夜空下手拖手散步、为明日特价午餐感到兴奋。
第37章 （番外一）黄瓜味薯片
「唔，k学长和流川枫鼻孔的形状简直一模一样。」杜莎莎
?
2011年4月。安市一中4号宿舍楼202室。
珍妮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月婷和莎莎两人挤在宿舍一角，窸窸窣窣不知说些什么。
月婷紧挨墙根站着，莎莎离她很近、左手撑住墙壁。
就在这时，莎莎抬起右手，勾住月婷的下巴。
月婷仰起头、瞪大眼不知所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莎莎俯视月婷，眼神轻佻。
要不是知道她们关系要好，从珍妮的角度看过去，这简直像女生宿舍霸凌现场。
?
只见莎莎低头凑上前去，压着嗓子用低沉的气音说道，“赵默笙。你凭什么认为，我何以琛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莎莎眼神凌厉、语气凶狠，真是个称职的演员。
而那被压制的月婷已止不住笑意，一面拼命摇头，一面眼神娇羞、甘之如饴，“以琛！以琛！”
这场迷你戏剧令躺在上铺一言未发的冯欣颖也笑出声来。她掀开床帘探出头，摇头晃脑背出小说名台词：“如果你曾经遇到过那么一个人，那么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她清了清喉咙，深情演绎道，“而我，不愿意将就。”
众人哄笑。
珍妮更是右脚一滑，笑跌在床上，“神经病啊，你们！”
?
几位笑得四仰八叉的女孩今天刚考完二模。
依照前辈的说法，一模难、打压士气，三模容易、鼓舞信心。唯有二模难度适中，最接近高考真实发挥。坊间甚至流传起“二模魔咒”——往年尖子生中，二模考不好的，高考基本也没戏，准得惊人。
纵使她们早已习惯每天小考每周大考每月大大考，也被这二模魔咒搞得心惶惶。
前几日积攒下来的紧张忐忑，终于在今晚得以松一口气。
此刻笑声阵阵，爆裂而延绵不绝，好似拧开高压锅锅盖瞬间、那声长长的“呲”——
对于春心萌动的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位完美深情的男主角更解压呢。
她们激情演绎的男主角何以琛来自大热网络小说，从隔壁宿舍流窜到202宿舍后，被传阅翻烂，小册子越读越薄，引发许多深夜被窝里的笑声与眼泪。
彼时，钟汉良主演的同名电视剧还未上演。纸片男主角未具人形，留足想象空间，每个少女在脑中细细描摹独属于自己的何以琛。
?
“喀哧、喀哧。”
没写完文综考卷而恼怒一天的冯欣颖暂时忘记苦闷，也爬下床。四人挤在月婷床上，分食一袋黄瓜味乐事薯片。
莎莎舔了舔手指，说道：“比起来，我还是最爱《佳期如梦》里的阮正东。”
珍妮举手，提出反对意见：“其实孟和平也不差啊，我觉得结局对他不公平……”
月婷立即凑过来捂住珍妮的嘴：“那本我还没看完，不准剧透！”
珍妮向一侧闪躲，月婷顺势往后靠倒。只见月婷轻抚墙上的湘北五虎海报，深情剖白道：“不过我的唯一老公还是流川枫啦。ru-ka-wa！ru-ka-wa！”
专心吃薯片的冯欣颖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还不是因为那个谁是11号。”
“浪漫小说是给人希望的……”珍妮顿了顿，“没体会过爱也好、在爱情里受到伤害也好、生活很辛苦也好，至少在阅读小说的三个小时里，能感受到温柔甜美的抚慰。即使短暂，也想带给人这样的情感体验。”
发完这一大通文学批评，珍妮有点羞怯。
莞尔，她吐吐舌头，开玩笑似的说道：“而且我真的相信啊。”
“好啦，我已闻到恋爱的甜腻……”曼宁笑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嘛，要不我来试试写黑化版好了。”
“再好不过！”
珍妮浅浅一笑，想到此刻正在厨房忙碌的大卫。
是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爱情仍有魔力。
两个人相爱是最简单、再自然不过的事，却能渡过历史的滔天巨浪、比金钱权力与战争更加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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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方形的原木桌子，三道菜摆成一行。
西班牙海鲜饭装在平底铁盘、摆在正中间，左边是玻璃海碗、盛牛油果大虾沙拉，右边是白色陶瓷烤盘、整齐码放三只烤春鸡。
西餐有这点好，烤一道、拌一道、煎一道，饭点时便可一齐端上。
珍妮把非洲菊装进花瓶，摆在桃粉色西柚潘趣酒旁边，和墙上色彩斑斓的海报相映成趣。
回上海后，珍妮和大卫一起租下这间老小区的两居室，和原先的公寓在同一条街、相隔一道铁门。被正式赐名“麦克jr.”的小猫时不时翻越铁门，来家门口的小地毯午休。
客厅这张木头桌子是大卫执意购入，他喜欢在家宴客试新菜谱。
以此为交换，珍妮赢得客房使用权，将其改造为自己的工作室，写作时在门上挂起请勿打扰的牌子。
在这方租来的小天地里，珍妮与大卫嬉闹、合作、偶尔争论，学着过起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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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珍妮、莎莎、余皓、孟晖、曼宁、玫依，七人落坐，围成一圈。
不大的客厅塞得满当当。刀叉翻飞，酒酣耳热。
有莎莎在，场子便绝不会冷下去。
莎莎拿出hr的看家本事，舌灿莲花，硬是在每两个人之间找到连结点。
曼宁和玫依是大学校友，文理学院小，经历多有重叠。聊到某位英文系臭名昭著的白人老教授，两人心有戚戚，玫依立即演绎起来，“讨论课上，他指着我说：‘让我们听听来自东方的客人对乔叟有何见解。’”
大卫和余皓参加过同一个跑者俱乐部，相约报名两个月后的半程马拉松比赛。
没过多久，只见余皓轻抚额头，坦白道：“孟晖、噢不对、孟老师好，其实我去年上过你的经济学概论通选课。”
众人哄笑。
孟晖一脸无奈摆摆手，“没关系，跷课的不止你一个。”
?
曲终人散。
他们在小区门口告别。
珍妮与每一位拥抱，心想，她何其幸运，能拥有这一切。
她看着朋友们远去的背影，正在心里抒情感慨，就感到大臂被人顶了几下。
“快看快看……”大卫凑近珍妮，压低声音说，“玫依这家伙，啧啧，又在泡妞！”
珍妮向前看过去。
果真，玫依靠曼宁很近，不知讲了什么好笑的话，曼宁几乎笑趴在她身上。
两个影子连在一起、渐行渐远，珍妮脸上浮起一个八卦的笑。
或许，那是另一个浪漫故事的开端。
身旁的大卫摇摇头，“我可怕了她了。在泡妞这件事上，男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女人啊。”
珍妮按开手机，看到母亲一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宝贝女儿生日快乐，祝你今年找到值得托付的人哦（三朵玫瑰）」
珍妮轻哼一声，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母亲也会抓住她的手说，女儿，先结个婚吧！
“怎么笑得一脸傻气？”大卫牵起她的手。
“散会儿步吧。”珍妮靠过去，倚在大卫肩头。
?
春夜静谧。
梧桐树抽出新叶，片片如婴儿巴掌大小，是挂在树梢的绿色新生儿。
“假如那晚、最初那晚、你真的吻了我，我们会怎么样。”珍妮忽然没来由地问道。
“会……”大卫挠了挠头，谨慎发言道，“早半年在一起？”
珍妮轻笑，“我当时眼泪比林黛玉还多，随时哭成喷泉。你三天就会受不了。”
大卫也笑，“我当时连拖鞋都买一次性，随时准备离开。你只会哭得更厉害。”
“假如我没有喝多了向你表白呢。”
“说实话，我觉得你只是借酒抒情。”
“假如你没有来安市找我呢。”
“我会在上海等你回来。”
“李珍妮同学……”大卫揉她的脸，珍妮瞪圆眼睛，两颊堆积好似博美犬，大卫笑道，“人生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如果。”
?
小说里全是如果，而人生、人生不过是无数个偶然组成的必然。
“明儿想吃什么？”大卫用食物打断珍妮的妄想。
“明早不用去学校，中午我们去吃奈奈寿司的海鲜饭吧！”
“好啊……”大卫的一双眼睛亮起来，“我发现了，他们家的海鲜饭，紫苏和芥末切碎撒在生鱼片中，搭配鱼籽和醋饭，真是绝妙。”
这里没有伟大的胜利。
但繁忙都市总容得下一对平凡爱侣，在晴朗夜空下手拖手散步、为明日特价午餐感到兴奋。
第37章 （番外一）黄瓜味薯片
「唔，k学长和流川枫鼻孔的形状简直一模一样。」杜莎莎
?
2011年4月。安市一中4号宿舍楼202室。
珍妮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月婷和莎莎两人挤在宿舍一角，窸窸窣窣不知说些什么。
月婷紧挨墙根站着，莎莎离她很近、左手撑住墙壁。
就在这时，莎莎抬起右手，勾住月婷的下巴。
月婷仰起头、瞪大眼不知所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莎莎俯视月婷，眼神轻佻。
要不是知道她们关系要好，从珍妮的角度看过去，这简直像女生宿舍霸凌现场。
?
只见莎莎低头凑上前去，压着嗓子用低沉的气音说道，“赵默笙。你凭什么认为，我何以琛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莎莎眼神凌厉、语气凶狠，真是个称职的演员。
而那被压制的月婷已止不住笑意，一面拼命摇头，一面眼神娇羞、甘之如饴，“以琛！以琛！”
这场迷你戏剧令躺在上铺一言未发的冯欣颖也笑出声来。她掀开床帘探出头，摇头晃脑背出小说名台词：“如果你曾经遇到过那么一个人，那么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她清了清喉咙，深情演绎道，“而我，不愿意将就。”
众人哄笑。
珍妮更是右脚一滑，笑跌在床上，“神经病啊，你们！”
?
几位笑得四仰八叉的女孩今天刚考完二模。
依照前辈的说法，一模难、打压士气，三模容易、鼓舞信心。唯有二模难度适中，最接近高考真实发挥。坊间甚至流传起“二模魔咒”——往年尖子生中，二模考不好的，高考基本也没戏，准得惊人。
纵使她们早已习惯每天小考每周大考每月大大考，也被这二模魔咒搞得心惶惶。
前几日积攒下来的紧张忐忑，终于在今晚得以松一口气。
此刻笑声阵阵，爆裂而延绵不绝，好似拧开高压锅锅盖瞬间、那声长长的“呲”——
对于春心萌动的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位完美深情的男主角更解压呢。
她们激情演绎的男主角何以琛来自大热网络小说，从隔壁宿舍流窜到202宿舍后，被传阅翻烂，小册子越读越薄，引发许多深夜被窝里的笑声与眼泪。
彼时，钟汉良主演的同名电视剧还未上演。纸片男主角未具人形，留足想象空间，每个少女在脑中细细描摹独属于自己的何以琛。
?
“喀哧、喀哧。”
没写完文综考卷而恼怒一天的冯欣颖暂时忘记苦闷，也爬下床。四人挤在月婷床上，分食一袋黄瓜味乐事薯片。
莎莎舔了舔手指，说道：“比起来，我还是最爱《佳期如梦》里的阮正东。”
珍妮举手，提出反对意见：“其实孟和平也不差啊，我觉得结局对他不公平……”
月婷立即凑过来捂住珍妮的嘴：“那本我还没看完，不准剧透！”
珍妮向一侧闪躲，月婷顺势往后靠倒。只见月婷轻抚墙上的湘北五虎海报，深情剖白道：“不过我的唯一老公还是流川枫啦。ru-ka-wa！ru-ka-wa！”
专心吃薯片的冯欣颖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还不是因为那个谁是1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