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和杜净远他们做生意不拉上我就算了,连说都不说,”他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再因为愤怒而痉挛。
  他本来尊重傅眠的隐私,既然自己问他不答,那自己就不寻,只等着他准备好的那一天。
  他不在乎傅眠可不可以告诉他,但他在乎傅眠是否愿意告诉他。可他没想到——
  “你告诉所有人不告诉我,行啊。”
  “你拉上所有人和你一起做生意,不叫上我,行啊。”
  “你因为工作室要搬很烦,所有人都知道,我不知道,行啊。”
  “那我把我妈拉来,我送你大厦,这就算我加入总行了吧?”
  沈熠拽着傅眠的衣领,看他极黑的瞳孔,他深吸一口气,虎牙隐忍地抵在唇边,“可你说不行。”
  “你说我逗你玩。”
  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折辱的意味十分强,他从来没对傅眠做过这样的举动,
  “行,傅眠,你真行。”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消匿在唇齿间,只留下发烫的吐息。
  话罢他松开对方的衣领,深深看了傅眠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男生高挑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视野里,傅眠没有追。
  厅内偶有人声飘荡来,欢声与寂静,如同两个世界。
  他深吸口气平静着自己的情绪,避免突然有人闯过来。
  夜风微弱,引得花坛枝叶摩挲,那朵被沈熠摘的十分难看的月季悬空微摇。
  傅眠垂眼,烦躁地伸手去拽——
  “操!”
  手指被花茎的荆棘刺破,血珠从指尖冒出因重力滴落,巧合般的滴到那堆名片上,殷红刺眼。
  铁腥气钻进鼻腔,潮湿的血味,在月光下流出哑光的名片,好像都在嘲笑他今日的愚蠢。
  烦躁如同刺破手指的荆棘,刺破傅眠的血肉。他咬牙,盯着这堆名片,不知道在对谁说——
  “等着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么呢?
  “操!”他又骂了一句,指尖泛着痛,但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的只有沈熠轻拍他脸时那张神情冷漠的脸。
  红色月季几经摇晃,越垂越低,就像一个永不认输的人弯了腰,月光一压,最终离开枝头滚落到白玉阶上。
  有人闭上眼,浑身失力地往后倒退,嘴唇翕动几下,神色颓丧:
  “沈熠你说的对,我会栽大跟头。”
  “我有怕的了。”
  第20章 换位
  “嘿嘿~”
  《商业至尊》听到这儿翅膀猛地张开,绕着沈熠上下盘旋着,虽然没有表情但从它的动作就透出一丝贱贱味道。
  “后来你哄龙傲天费了不少劲吧?”语气里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这它知道,因为它身上有案例。
  龙傲天的第二十四个老婆是个刁蛮小姐,和龙傲天打得正火热的时候闹脾气把人给惹毛了,后来不管怎么哄,花了多大的力气都挽回不了龙傲天的心,后来成了龙傲天后宫里备受冷落的人。
  沈熠还咬着牛奶盒的吸管,闻言挑眉,那张比年少时更加出挑的脸露出些诧异:
  “没啊,我没哄他,他先服的软。”
  *
  杜净远讨厌周一,顶着疯玩两天的黑眼圈坐在教室里就算了,可上周五的数学小测也往往在这一天公布出来。特别是临近高考,刘国胜亲自念成绩单,一个一个答题卡的过。
  他就没一次能够平稳过关,安然坐在位上的。
  一般还好,有吴志文作伴,两个人站到教室后面还能插科打诨,相互有个慰藉。
  可这小子这回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易错题竟然没错,或者说全班这道题都没错,就他自己,最后在刘国胜的冷言冷语中灰溜溜地站到最后去。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傅眠沈熠两个吵架了。
  这并不难发现,平时两个人作为后排里唯一一对有同桌的不说挨得有多近,起码也不会像现在,好家伙,楚河汉界也没这么宽。
  而且,杜净远咽了口唾沫显然被这两人之间凝重的氛围冻得不轻,从早读到校开始,一直到现在,三节课的时间,零交流!
  什么概念?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前方灭绝金刚的板书,心思却飘到别处,觉得这要不是他俩吵架,那大概是火星撞地球了。
  不过...他还盯着那些他一个字都看不懂的板书,心里发苦只觉得这还不如火星撞地球呢,他们俩吵架为什么眠哥不给自己抄作业啊!
  想想今早交上去的乱填一气的数学卷子,杜净远心虚地眨眨酸涩的眼,他嘟囔着,
  我讨厌吵架。
  “杜净远,我让看卷子呢,你盯黑板干什么?”
  前面灭绝金刚怒目圆睁,盯着他问。
  啊这,杜净远抓紧卷子,瞅着要走过来看他改错题的班主任,他嘟囔——
  我讨厌周一。
  身后隐隐传来训斥声,沈熠被惊醒,侧脸上还留着左手托腮的红印,他揉把脸瞥了眼身后,下意识想扭头去问傅眠怎么回事。
  头扭到一半卡在半空,他残留睡意的眼神逐渐清明,想起来自己和傅眠目前的冷战。
  他侧眸,余光可以看见同桌的少年腰挺得笔直,微低着头不断在的纸上写画,没有因后面杜净远的挨骂和沈熠突然扭头有任何变化。
  好像对身边事漠不关心。
  沈熠看见他那个死样就烦,感觉又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傍晚,对方坐在窗边为维护他那一点可怜又宝贵的自尊,手中笔不停呆坐到天黑。
  好像沈熠怎么欺负了他似的。
  “靠。”这个念头在沈熠脑子里飞闪而过,他暗骂一句又趴在桌子上,和傅眠坐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课睡过了,现在猛地一睡头疼的要炸开。
  无视还在后面站着的刘国胜,他把自己用胳膊围起来,鸵鸟似的埋在桌子上。
  有人握笔的手微蜷,指腹因用力摁着笔杆而变得青白。傅眠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傅眠垂眼,答题卡上被划出一道长痕,笔力深重,白纸被撕裂。
  从周六晚上开始到现在,没有微信,没有电话,见面了也没有对话。
  他闭了闭眼,只觉有东西在体内燃烧,血脉鼓胀,尖啸着,厉嚎着,周身那股躁劲几乎要沸腾。
  不过两天,他却已经完全无法忍受这种沉默。
  刘国胜扭头,一眼就瞧见趴在桌子上的沈熠,他眉毛立刻拢得老高,一撇眼又发现旁边的傅眠,看着像是坐那儿老实改错题,实则眼神飘然不知道魂飞到哪去了。
  “傅眠!把沈熠叫起来!”他闷着气。
  傅眠被刘国胜一惊,猛地回神,发现班主任正在身旁站着,等他把人弄醒。
  他唇线绷得紧,知道这是刘国胜在提醒自己,因为他平时从来不管沈熠睡觉,只当没看见。
  现在是给自己面子,没说自己跑神,而是喊他去叫人,班主任真的对他很照顾。
  只要把沈熠叫醒就好了。
  但是…傅眠扭头去看趴在桌上的人,侧脸露出些,可看见他紧蹙的眉毛,显然是不太安稳。
  握笔的手又紧了紧,连睡三节课肯定头疼,他知道沈熠没睡着,只是因为头疼才趴在桌上。
  这人睡着时右手会握成拳。
  现在,他瞥了眼对方平铺在桌面的手,在刘国胜的注视下,他说:
  “老师,沈熠他不太舒服。”
  不出所料,刘国胜眉头紧锁,但他也没有去管沈熠而是盯着傅眠,在这没有什么感情的注视中拿起傅眠桌子上的答题卡,明知故问:
  “这回周测你考了多少分?”
  “…134。”声音很低。
  刘国胜的脸色没有变化,拿着答题卡来回翻看:
  “压轴函数忘了一种特殊情况,”
  “最后一道填空分数没约分,”
  又扫了眼涂卡的选择题,他一顿,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凌厉起来,
  “选择题第三题你也错?”
  “沈熠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杜净远还在后面站着,闻言低头看了眼第三题,又抬头,哇哦,他都做对了。
  傅眠低着头碎发随之微垂,阴影遮挡,从玻璃窗投进来的光照不到他的脸。
  他这次确实没考好,周末前他还在烦自己的性取向,答题的时候心思压根没办法集中。
  可没想到周末后原先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多了让他不宁的难题。
  扫了低头不语的得意门生一眼,刘国胜把答题卡放下,沉声:
  “下课你搬到第三排那儿。”
  傅眠闻言一怔,下意识去看旁边桌子上的人,没有睁眼,没有看他。
  “……知道了。”手里红笔被捏的嘎吱响。
  *
  周一班主任有小会,下课铃一响刘国胜就掂着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