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是因为我们家有什么东西对你老板有利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我明天就去找我妈妈要。”
  隔了几分钟又是一条:
  “如果,如果是因为我不是女生……”
  “我查过了,现在手术很安全的……”
  最后一条带着哭腔的语音,背景是倾盆的大雨声:
  “商言,你要什么我都给,别不要我……”
  商言猛地攥紧了手机,磕得手心生疼。
  他的脑海中几乎能看见这条小蠢狗缩在被子里的样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手指笨拙地戳着屏幕,说不定还咬着嘴唇,憋着眼泪。
  蠢得让人怜惜。
  商言骤然起身!
  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粗暴地扯开扔在地上,露出绷紧的白衬衫。
  他一把拉开酒柜,威士忌直接灌进喉咙,酒精灼烧着理智,他看向佛龛上的神,脑海中盘旋着的是应拭雪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要什么我都给……”
  商言呢喃着,忍不住双手合十,像神质问:
  “您让我重生了,那您能告诉我,我是该远离他,还是该靠近他,才能让他这辈子活下来。”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
  理智让他最后按下了删除键。
  对话框消失的瞬间,商言的耳畔传来了:
  “叩,叩叩。”
  极轻的敲门声混在暴雨里,像小猫挠门。
  商言僵在原地。
  “叩叩叩”
  敲门声固执地重复,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猛地拉开门!
  狂风裹着冷雨劈头盖脸的砸来,而门口站着的人更是狼狈不堪——
  应拭雪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冻得嘴唇发紫,雨水顺着他打缕的头发往下淌,在地毯上积起一滩水渍。
  “我是跟着我姐姐来的,无论你要不要我了,你都应该给我个说法,对吧!”
  应拭雪眼眶红红的,执拗地说。
  “你…”
  商言刚开口,就被应拭雪冰凉的手指按住嘴唇。
  “别赶我走!”
  应拭雪急得往前一扑,整个人撞进商言怀里,寒气激得商言一颤:
  “如果是女生,我也可以去做手术!”
  商言脑中那根弦彻底崩断!
  “手术?”
  商言的声音比雨还冷,眼底却燃着骇人的怒火:
  “为了让我睡/你,连命都不要了?”
  应拭雪被他眼中的狠厉吓住,瑟缩了一下,却仍然倔强地点头:
  “嗯,因为我爱你,商言。”
  空气死寂。
  商言突然闭上眼,将脸埋进应拭雪潮湿的颈窝,他已经辨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觉得心阵阵抽痛地疼,哑着声音:
  “应拭雪,我不是好人,我不值得你爱。”
  他不希望应拭雪为他付出。
  无论对方怎样付出,最后站在自己身边的都不会是应拭雪。
  复仇,下毒,狼子野心的养子们,商言并不认为应拭雪能陪着自己走过这一切。
  也许除了不信任,他还有一些害怕,害怕前世发生在应拭雪身上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凤眼微敛,他本能地将所有忧虑藏在眼底,不露出来分毫。
  他不敢看应拭雪,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看了,落入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
  那些强硬伤人的话语,最后只能变成一声无奈地叹息。
  “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商言。”
  在商言沉默的时候,应拭雪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一点点摩挲着商言的手,慢慢地与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十指紧扣。
  应拭雪看得出商言的犹豫,也听见了商言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太了解商言了,越靠近对方,对方越会后退,然后再用冷冰冰的话试图让他也离开,甚至放弃。
  但应拭雪爱一个人,就不会放手,也绝不退缩。
  他慢慢走近商言,带着水汽,小鹿眼里盛着的全然是温柔。
  商言以为应拭雪会再和以前一样,说着要他不要放弃自己的话。
  商言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湿润带着雨汽的吻印在了自己蒙着雾的凤眼上,他被应拭雪轻轻抱住,温柔的怀抱遮住了冰冷的风雨:
  “你不用担心任何事,一切交给我,好不好,商言?”
  第24章 结婚倒计时(2)
  商言偶尔觉得应拭雪实在太狡猾,明明可以撑着伞来找他,却把自己全身淋湿。
  一张湿淋淋的脸,头发黏在额角,像一只惨兮兮的落水小狗。
  商言皱眉开了门,冷风卷着雨腥气,和应拭雪身上那股奶香,扑了进来。
  他逆光而立,理智告诉他清醒,身形挺拔如利刃,黑绸衬衫垂坠的衣摆随风掀起,露出精瘦的腰身。
  昏黄的光线吻过商言的侧脸,眉骨投下的阴影深邃骇人,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线,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他想要应拭雪进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哪怕他刚刚也曾一瞬间贪恋过应拭雪的温柔:
  “应拭雪,离开吧。”
  应拭雪猛地抬头,他喃喃道:
  “商言,你犹豫了。为什么犹豫呢?”
  雨水顺着应拭雪如蝶翼的睫毛往下淌,衬衫吸饱了水,紧紧裹住单薄的腰线。
  他踉跄地向前,冰凉的指尖抓住商言的西装下摆,酒气混着泪水的咸涩喷在商言下颌: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商言,我可以和你承担一切,不要推开我,我求你了。”
  “够了。”
  商言擒住应拭雪不断向上攀爬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应拭雪的腕骨。
  应拭雪痛得抽气,却执拗地用额头抵住商言的掌心磨蹭,像祈求抚摸的流浪犬。
  “看看我……”
  应拭雪突然跪倒在积水里,湿透的西装裤裹着瘦削的膝骨砸在石阶上:
  “求你……就一眼……”
  他颤抖着掏出几天前他不舍得扔掉的丝绒盒,里面两枚男戒嵌着交错的纹路:
  “这是我亲自做的,我真的以为你喜欢上我了,我们能够在一起了。”
  商言的目光扫过戒指,心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他抚上应拭雪冰凉的耳垂,捻过上面凝着的雨珠,用最残忍的话,斩断应拭雪的一切妄想:
  “应拭雪,我要和你姐姐结婚了。”
  应拭雪浑身一颤,不管不顾地抬眸,执拗地问:
  “我们可以逃婚,私奔,而且我姐姐有心上人,你们不会幸福的,你如果是想要应家的资源,和我结婚,不用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暴雨浇透两人紧贴的身体,商言的衬衫被扯开,湿发黏在冷白的锁骨上,水珠沿着肌肉滑进衣襟深处。
  商言轻叹一声,气息裹着檀香,他终究还是无奈地告诉应拭雪自己的身份:
  “应拭雪,我就是商家的家主。”
  应拭雪指尖发颤,眼眶泛红,他突然意识到之前所有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商言是文员依然有着独立的办公室,甚至还有助理可以差遣,会有人专门来暗杀对方。
  他主观臆断了对方是文员,又或许是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却不敢承认。
  如果商言是文员的话,对方和他的地位阶级就会更加对等,他就可以更加靠近对方,好像就可以消解两人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可他是商家那位冷心冷情的家主。
  应拭雪委屈巴巴地看着商言,奶音沙哑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言看见了应拭雪眼尾的泪,他抬手想要抚去那泛红眼尾上的水珠,最后却停手:
  “因为我们的人生不会相交,应拭雪,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应拭雪轻笑一声,带着些难言的不甘心,喉头哽咽,却少见地反呛商言:
  “商大家主会和陌生人亲/嘴吗?”
  第25章 结婚倒计时(1)
  商言哑口无言,他可以想出千百个理由呵斥应拭雪的诘问。
  但是却不能否认,他确实不主动,也不拒绝。
  应拭雪心里那点委屈和不甘又冒了出来,像小猫爪子在挠一样。
  他本就是执拗的人,没有要到一个答案,他绝不善罢甘休。
  应拭雪鼓起勇气,往前犹豫地走了两步,停在商言跟前。
  他往前每进一步,商言就往后退一步,应拭雪带着泪眼,一把拽住了商言的衬衫,用哽咽的哭腔娇蛮地说:
  “不准后退,商言。”
  这是商言第一次被人这样命令,可作为权力的怪物的他,此刻居然并不反感,甚至有种习以为常的亲昵。
  他没有低头看应拭雪,只是凝视着外面的雨幕,扯着应拭雪的衣袖,把他带到了温暖的室内。
  商言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这条落水小狗继续受冻。
  应拭雪心跳在沉默中变得聒噪,他想起那些过去被默许的靠近,想起商言对旁人和他截然不同的冰冷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