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困了,赶紧睡觉吧,晚上你要是有啥事,就叫我。”白天干活太累了,方沅和瞌睡虫做最后的斗争,意识彻底模糊前嘱咐道。
  “嗯。”黑暗中响起轻轻的一声回应。
  半夜。
  赵怀砚被方沅哼哼唧唧的声音吵醒,他扭头看向身旁。
  月光下,方沅睡得满脸潮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头发被汗水浸湿,一捋一捋的粘在他的脑门上。
  他静静地看着方沅因为热,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下床,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意,不断调□□扇的位置,直到看到方沅紧皱的眉头松开,他才躺回床上。
  赵怀砚侧躺着身子,撑着头看着方沅恬静的睡颜,或许是因为没了风扇,或许是因为心底的燥热,磨人的热意很快席卷全身,在安静的夜晚,他听见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第18章 作垄
  方沅好几天没去地里,因为赵怀砚扭伤腿这事,他得背一半的锅,就守在赵怀砚身旁,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要插一脚,但往往都被他婉拒了。
  赵怀砚腿好的隔天早上,方沅就起了个大早回地里干活了。
  经过几天的整地,原本起伏不平的土块和杂草消失无踪,农田变得一片平坦,泥土的表面没有一丝起伏,泥土被翻耕得松软细腻,均匀地铺展开来。
  整地之后,要起垄,但起垄之前,需要在地里撒上草木灰。草木灰对于村民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宝物,有了它,作物才能长得好。
  起垄前撒上草木灰,能够杀虫、松土,最重要的是还能增肥土壤,撒过草木灰的地的作物长势都要比一般的好,是天然的肥料和农药。
  撒了草木灰,蚜虫和地蚕子也不会泛滥在地里偷吃菜,同时,它还能改善土壤结构,使土壤更加疏松。
  方沅早上起来之后,拿着个大簸箕,直奔厨房,将灶里积累了几天的草木灰铲到簸箕上,提着便去了地里。
  他左手把簸箕夹住,右手抓起一把草木灰,一边走一边撒,灰白色的草木灰便如同细雪般飘进地里,褐色的泥土掺杂着灰白色的草木灰就像一场雪突然降临在了农田中。
  撒完草木灰刚好赶上太阳出来,方沅没在地里逗留,拿上簸箕转身回家。
  “元宝,你这脸怎么小花猫一样。”方奶奶笑着迎上去,接过方沅手里的簸箕。
  “我脸上很脏吗?早上去地里撒草木灰了,估计是那会沾上的。”方沅下意识地拿手摸了摸,然后脸上又多了几道脏污,把方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别摸别摸,你快去洗洗。”方奶奶拉住方沅的手,推着人往厨房走。
  “咚咚咚——”
  “我去开门。”方奶奶走向门口,打开大门,“是怀砚啊,来找元宝吗?”
  “方奶奶。”赵怀砚点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方奶奶笑着把人迎进门,她喊住正朝厨房走的方沅,“元宝!怀砚来找你了。”
  方沅假装没听到,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厨房走。
  “你这孩子!咋还一边喊一边走呢。”方奶奶显然没意识到方沅这会并不想见人,她追上方沅,直接拉着人转过身来。
  “噗嗤——”赵怀砚笑得很大声。
  方沅顿时无地自容,他羞恼地挣开方奶奶的手,直奔厨房。
  “哗啦哗啦——”
  水浇到脸上,方沅快速搓洗,水从指缝中流出,滑落回盆中,他闭上眼睛,低着头,再次捧起水浇到脸上,不断地揉搓。
  有水进到眼睛里,方沅感到一阵刺痛,视线开始模糊,他紧紧闭上眼睛,伸手去摸索搭在脸盆架上的毛巾。
  但他的手在记忆中的位置却没有摸到毛巾,他烦躁地皱起眉头,刚准备喊奶奶进来找找,手却突然摸到了毛巾。
  方沅赶紧拿起毛巾擦脸,又缓了缓才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他大惊失色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赵怀砚。
  方沅看看还握住手里的毛巾,又看看站着的赵怀砚,他试探着问:“刚刚不会是你把毛巾给我的吧。”
  “是我。”赵怀砚淡定地说。
  “咳咳……,那谢谢,你怎么来了?”方沅战术性转移话题。
  “你早上去地里怎么不等我?”赵怀砚抿了抿嘴唇。
  方沅没理解赵怀砚啥意思,他洗了洗手上的毛巾,搭会洗脸架上,“我等你干嘛,我去干活啊。
  “你前几天不是答应了不扔下我一个人吗?”赵怀砚皱着眉头看他。
  方沅眉峰微扬,笑着问:“你想天天跟着我干活?”
  赵怀砚下巴轻轻一动,默认了。
  方沅东呆呆地张开嘴,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刚刚的话不过是开玩笑,可赵怀砚却认真了。
  赵怀砚为什么要天天跟着他?
  大奔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都是有空了才来帮忙。
  “为什么?”他问。
  赵怀砚眉心蹙了蹙,似是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赵怀砚说:“没有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对!朋友,他们是朋友,所以赵怀砚才会总是帮他干活,方沅觉得心里的谜团被解开了。
  他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翘,“你这个朋友太厚道了。”
  下午,方沅如约带着赵怀砚一起去干活。
  所有要种植红薯的地,他上午已经撒完了草木灰,接下来就是起垄。
  “喏,拿着。”方沅把一把镐头递给赵怀砚,他踏进地里,“地已经整完了,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起垄,就是要把把这一大片土分成几条垄,怎么分呢,就是要用镐头在平地里挖沟,大概隔45厘米挖一条沟,挖出来的土分别培向两侧,土就会逐渐培起30-35厘米的高垄。”
  “我从这里开始,你从那边开始,可以吗?”方沅看向站在田埂上的赵怀砚,指指对面。
  “可以。”赵怀砚说。
  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方沅已经计算过了,这亩地刚好可以作12条垄,两人即使不同边开始,到最后也能刚刚好作12条垄。
  作垄和整地不同,整地要翻土,更费力气,作垄只需要选好位置后,把泥土培向两边,整个过程都是安安静静的。
  “赵怀砚!”方沅朝对面喊道。
  赵怀砚看了过来,他的嘴好像动了动,但方沅没听到声音。
  方沅无奈只好走到对面,不满地说:“你说话大声点,我听不见。”
  赵怀砚扫了他一眼,眨眨眼无辜地说:“我以为你听得见。”
  方沅一噎,他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吧。”
  赵怀砚看着他,没伸手。
  “你不会是嫌弃吧?那我也没有办法,就带了一个水杯,你还是喝点吧。”方沅眼眸微闪,无奈地说。
  “咕咚咕咚——”
  赵怀砚的头微微仰起,随着吞咽的动作,他的喉咙上下滚动,汗水滑过他凸起的喉结,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衣襟。
  “谢谢。”他把杯子还给方沅。
  方沅眼神呆滞地接过杯子,愣愣地往回走。
  赵怀砚刚刚喝水的动作有点性感,他心想。
  夜色降临前,两人便完成了这一亩地的做垄任务。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仅容一人通过的黄土小路上。
  “今天谢谢你啊。”方沅诚心的道。
  “没事,来了这里,你也帮了我很多。”赵怀砚回道,声音有点哑哑的。
  “你嗓子怎么哑了,我明天给你泡点金银花茶吧。”方沅记得去年他和大奔他们上山摘了好多金银花,奶奶都给晒干收起来了,正好可以给赵怀砚润润嗓子。
  “金银花?”
  “你不知道吗?就是一种可以泡茶的花,长在山上。”
  “不知道。”没来这里之前,赵怀砚的生活是单调有无趣的,哪有空喝什么茶。
  “那我们明天叫上大奔他们,一起去山上摘。”赵怀砚对他这么好,方沅觉得自己理应带他长长见识。
  “明天不是还要干活嘛。”赵怀砚说。
  “来得及,金银花的最佳采摘时间是上午九点,不耽误干活。”方沅哪是不会考虑到干活的人,而且就算耽误一天干活也没什么,毕竟多了赵怀砚这个帮手,活肯定会提前干完的。
  两人就这么约好了。
  翌日上午九点。
  “元宝!想死你了。”大奔朝方沅飞扑过来,直把人抱得后退了好几步。
  “打住,这才多久没见,你是好久没出来玩了吧。”方沅残忍地把大奔推开,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有农活要干,大奔他们家也是,连续好几天他都在地里帮衬。
  “就是啊,你还是少膈应元宝吧,哈哈哈哈……。”李书说。
  “死李书,你不也是好久没出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大奔不服气道。
  方沅和赵怀砚没理两个幼稚鬼,转身就走,李正业和王衡充耳不闻,默默跟上方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