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男主们全都重生了 第174节
  被关在这样黑暗的地方,这样久。
  但为什么她灵魂里的那团火燃得愈发晃眼?
  ……
  他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将她跟丢之后,他开始频频想到她。
  严重时,他会出现一些幻觉。
  就像人眼盯着火光看久了,突然挪开视线,眼前仍旧会看见火光跳动的幻象。
  可能是他盯着她,盯了太久,所以骤然看不见她,他不习惯。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随着时间好转。
  他开始看见越来越多幻象,听见越来越多声音。
  但他知道是幻象,因此并不理睬。
  再找到她的时候。
  她在妖界,将要和妖尊沈琅成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贺兰危再一次去找了她,直接拎着她的手要把她带回去:“疯了吗?和妖族做交易?我带你回去。”
  但谢延玉把他的手甩开了:“你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干什么?”
  贺兰危额角青筋直跳。
  张了张嘴,有一瞬间想说你别嫁什么妖尊了,我娶你,锦衣玉食也不会比这里差。
  但转念想到她并不喜爱他了,说婚嫁,有些滑稽,但语气还是放缓:“会比你留在这里好。往后人人喊打你就高兴了?”
  反倒是她将话说得很直白。
  她说:“你的意思是,我攀附你,会比留在这里更好吗?”
  贺兰危盯着她。
  又听见她说:“我对你来说没有价值,攀附你,你要怎么对待我,都看你的心情。我知道出卖人族很可耻,但我想过得好一点,至少对于妖尊,我有价值,利益交换,比看你心情更保险。我不傻,不会跟你走,你回去罢。”
  贺兰危张了张嘴,想和她说些什么。
  但这时候,妖尊过来了。
  谢延玉直接把他推开了,和妖尊解释了两句,说她与他没有关系。
  ……
  那是贺兰危最后一次找她。
  他不愿弯腰,更不愿对人低一低头。
  和她说那些话,已经是当时鬼迷心窍,他从未对谁那样说过话,以一种近乎于请求的姿态。
  这种感觉让他排斥,他无法接受自己对任何人做出这样的姿态。
  甚至听见她的消息,看见她的样子,都会让他想到自己当时的姿态,他很抵触。
  他不该再看她的。
  但他死性不改,还是在暗处,偷偷窥伺。
  看得见她的时候,有她消息的时候,之前总是看见的那些幻象、那些假的影子,就都消失了。
  可能因为他又看见了那团火。
  但有时候看不见她,没有她的消息,那些幻象就又出现了。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看见幻象。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心魔镜在发光——
  它催生了他的心魔。
  所见所念、所思所图、偏执欲望,心魔也。
  若生心魔,便见幻象。
  再之后,贺兰家发生了一些变故。
  贺兰明辞知晓了贺兰危不是他的孩子,是怡夫人与堂弟私通生出的杂种。
  于是贺兰明辞不动声色,研究了一阵子邪术。
  能让男人生子的邪术。
  他要生出一个,确切是自己骨肉的孩子,于是他用那邪术令自己怀上了一个孩子,然后便开始夺贺兰危的权,要给腹中的孩子铺路,想将贺兰危的筋骨抽出来给那孩子,就如同怡夫人当年所做的那样。
  当然,贺兰明辞的手段更高明。
  贺兰危手中的权力大部分都被收回去的时候,他才发觉异样,但那时他已被幽禁起来。
  算不得跌落尘泥,因为贺兰明辞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所以他仍旧被视作贺兰家唯一的公子,但这的确是一种被当作鱼肉的感觉。
  贺兰危又看见幻象。
  看见谢延玉,每一天,闭上眼也能看见。
  他有那么一瞬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回来,夜里,他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幻象,突然问:“如果他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时候,你会如何做?”
  影子动了动,没说话。
  仿佛一团火跳了一下,烧得更明亮。
  幻象没有声音,但他知道她的答案。
  反抗。
  后来他杀了贺兰明辞。
  花了一些时间与心思,联合了赵真。
  但即便如此,贺兰家是如此庞然大物,而他身陷囹圄,即便有赵真相助,他杀贺兰明辞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从此,他成了贺兰家的新任家主。
  也是那一天。
  他听闻,她死了——
  死了?
  ……
  幻象越来越严重了。
  心魔镜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了,又或者说,他能分清楚,因为有时候,只要他告诉自己这些是假的,那些幻象就会消失,但他并不想这些幻象消散。
  于是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清醒时,他手碰到腰间,可以摸到一枚香囊。
  这枚香囊灰扑扑的,有些破旧了,他一直戴着,但是有时候,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戴着这么一枚香囊了,但有时候,又想起来,哦,好像这是她的香囊。
  哈。
  你想与我分割干净,可是你的香囊却在我这里。
  怎么能叫断得干净呢?我日日将它戴在身上。
  ……
  耽于执念,便见所相。
  但越是沉溺其中,便越会让心魔镜吸收他的灵力与心血,变得更强。
  心魔镜越来越亮。
  他的心魔长成了一个怪物,成了心魔镜中的灵。
  镜灵爬出镜子看着他,吞噬他的心血还不够,又想要将他吞噬,吃掉他的血肉,化出新的人身。
  但却迟迟无法吞噬他。
  即使他的记忆和思绪已经开始混乱,整个人都开始疯魔,甚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连清醒过来的时候都无法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但却还是无法吞噬他。
  镜灵听见他对着虚空说话,对着虚空发疯、流泪,然后又笑,又露出渴求与可怜的模样。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耽于幻象的疯子了。
  可为什么无法吞噬呢?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镜灵的眼睛馋得血红,被熬得比鬼都还要像鬼了。
  直到这一天。
  它看见贺兰危睁开眼。
  男人很漂亮,即使疯魔了也是漂亮的,他睁开眼,黑沉沉的眼珠转动,看向了他的方向。
  然后他偏头,语气含笑,仿佛感到新奇:“我的心血与精魂,竟养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镜灵怨恨地说:“为何我无法吞吃你。”
  贺兰危斜躺在美人榻,闭上眼,语调懒散:“我听闻,若将心血喂养法器,养出器灵……器灵便可帮我做一件事。”
  镜灵幽幽道:“代价是让我吞掉你。”
  镜灵没有说谎。
  只要它吞了贺兰危,它就不用被困在镜中了。
  它因贺兰危和心魔镜而生,是器灵,也确实可以与他交换,帮他满足一个愿望,不过这愿望必须和心魔镜有关。例如心魔镜的功效是令人看见过往,他便能帮他看见过往。
  但心魔镜不止有这样一个功效。
  心魔镜功效很多,只要和心魔镜有关,它都可以满足他。
  它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到底还有什么执念?
  它问贺兰危:“你想让我做的事,和你总在幻象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有关系?”
  贺兰危:“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