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打工人(美食) 第40节
  一旁的丁復吁了口气。
  不是馒头便好!
  裴珣倒是瞧着稀奇,便问道:“这又是什么新鲜的吃食?”
  黎书禾道:“猪油渣烧麦。”
  猪油炒香熬成了油渣,再把那透亮的猪油倒进江米中,搅拌均匀,内里的馅料便是油汪湿润,沾满了油渣的香气。
  裴珣早已食指大动,忍不住就要尝起来,偏这个时候,黎书禾还问了一句:“裴大人的豆浆,是想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裴珣愣在原地。
  这豆浆,还有咸口的?
  见他一脸不解的神情,黎书禾解释道:“昨日那粢饭团有甜口和咸口,这豆浆自然也是有甜口和咸口之分的。”
  裴珣惯是爱尝试新鲜事物的,马上大手一挥:“还劳烦给我来碗咸豆浆试试。”
  桌案上一些瓷碗中早已洒上了油条碎、榨菜还有葱花,想是一早就料到有人会来尝试一二。
  黎书禾往碗里又加了一勺酱油,竹瓢舀着那沸腾的豆浆冲进碗中,纯白的豆浆瞬间变成酱色,往外飘着鲜香。
  领了吃食的裴珣立马端坐到一旁,迫不及待地要尝一尝今日的朝食。
  烧麦还略带着烫意,凑到嘴边吹了吹,一口咬下,劲道的面皮包裹着香甜的江米,而软糯的江米又油润润地裹着油渣,咀嚼的时候耳朵里还能听到油渣“咔擦”的回响。
  不消片刻,一整个烧麦便已进入了他的腹中,只留唇齿间的余香让他满足地吸气。
  裴珣手中的筷子已然又夹起了一个,想起边上那碗加了佐料的豆浆,不由又先放下,拿起勺子先啜了一口。
  酱油与葱花交叠在了一起,将最后那一丝的豆腥气都冲淡了,醇厚咸鲜的豆浆浓香扑鼻,油条碎被豆浆泡软后,软绵柔滑,入口即化。
  裴珣惬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怪不得黎娘子推荐这咸口的豆浆,与这猪油渣烧麦,甚是相配!
  ……
  被捷足先登的丁復憋着一股气,拎着食盒到了陆少卿屋里时脸上还带着怒意。
  陆怀砚扫了他一眼,都不用等他发问,丁復已经对着自家上峰开始控诉起来:“大人,我看这裴侍郎是打算赖在我们大理寺不走了!整个大理寺的人加起来,还没有他吃的多!”
  陆怀砚淡淡道:“食堂不是规定限量了吗?”
  丁復更气了!敢情这限量的规矩真是因为裴珣才制定的!
  丁復又添油加醋道:“大人,这裴侍郎一直在这搔首弄姿的,黎师傅对他都格外关照一些,今儿还特地给他介绍新吃食哩。”
  陆怀砚手中握着的笔一顿,纸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墨渍。
  丁復犹为不觉,仍在继续怂恿着:“大人,现在人也抓到了,您可让他快些回去吧!”
  陆怀砚重新拿了一张白纸铺上,问道:“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胡四和永平侯的窝点了吗?”
  丁復摇头:“尚未,不过昨日袁妈妈将她所知晓的几处地点都已告知。”
  “那便派人蹲着。”起身走到了桌前,看着食盒里的吃食,又多说了一句,“永平侯府也派人盯着,只要一有动静,立马就将人带回大理寺。”
  “是。”
  陆怀砚“嗯”了一声,坐下开始用食。
  看着盘中码着的吃食,薄皮如纱,里面的馅料确实裹得严严实实。
  夹起一个送入嘴中,外皮一经咬裂,里面的油脂香瞬间汹涌地在口中炸裂开,混着黏腻的江米还有香脆的猪油渣,甜中透酥,格外有嚼头。
  等他细细品尝完一个后,旁边的丁復已然将整盘烧卖都吞入腹中,就连瓷盘上留下的油脂都没有放过,舔得那叫一干二净。
  陆怀砚:“……”
  丁復见上峰看向自己,还以为他是想喝豆浆了,连忙将两碗豆浆都摆了出来,说道:“这碗棕色的便是咸口,怕大人喝不惯,又特地多拿了一碗甜的。”
  陆少卿显然是个爱吃甜食的。他可是亲眼瞧见他昨日将那甜口的粢饭团全都吃完了!
  心想着,这次总算能多一碗出来了吧!
  陆怀砚确实是先舀了一勺甜浆,豆渣全都被过滤干净,齿间只余下醇厚的豆香。
  一口抿下,细腻丝滑,又恰到好处的香甜,宛如是这冬日里刚刚发出的新芽,清爽回甘。
  旁边的丁復嘿嘿一笑,觉得自己果然是了解上峰的口味喜好,邪恶的双手已然向那碗咸豆浆伸去,那张不把门的嘴巴还在念念有词:“黎师傅还特地给那裴侍郎推荐了这咸口的豆浆,我非得来尝一尝是何滋味不可!”
  豆浆还未入口,便被上峰无情地打断。
  “等等——”
  陆怀砚伸手,将那碗咸口的豆浆从他的手里端出,神色自然道:“既然一人两份,这份咸口的理应也是我的。”
  丁復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他们那个说好不重口腹之欲的陆少卿呢!到底去哪里了啊!!
  第32章 猪油渣烧卖(二) 你们大理寺是救过黎……
  吕一璋和康墩最近几日俨然已经成为大理寺食堂的拥护者。
  尤其是康墩,以前偶尔还会出去打打牙祭,但自从黎书禾来了大理寺食堂后,便是日日早上都会准时来这食堂报道,连带着看王师傅和刘师傅的时候都顺眼了许多。
  康墩在大理寺勤勤恳恳多年,他父亲又是工部侍郎,偶尔还有不少大人求上门来,只为做一份精巧的器具。
  因此他也是家境丰厚,不愁吃喝,但他却丝毫没有官宦子弟那般的骄纵之习和奢靡之风,只是偶尔会出去打打牙祭。
  也就是康墩这般实在的人,从没有倚靠过家中关系,在大理寺一直做一个勤勉的评事,与同僚们一起日复一日地吃着食堂那难以下咽的吃食!
  虽说康墩不挑剔,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吃。
  相反的,年少时与他父亲四处游历,走南闯北,也是吃过不少的美食。可黎师傅做的这些吃食,大部分都是他第一次见到……
  不说别的,这一口软糯的烧卖,再加上热气腾腾的豆浆下肚,让这冬日的清晨都变得温暖起来。
  用完朝食的康墩身心畅快,恨不得能再多吃几屉。
  可是这食堂它限量啊呜呜!
  康墩放下碗筷,眼看着时辰还早,便与黎书禾闲聊起来。
  “黎师傅,听闻你是吴州人士?”
  说起吴州,黎书禾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她点头应道:“是,我自小在吴州长大。”
  康墩:“这吴州的吃食莫不是和长安城的大不相同?”否则黎师傅做的这些他怎么连见也没见过!
  黎书禾笑道:“世间吃食皆是大差不差,是不过吴州的大部分偏爱咸甜口,譬如肥香滑嫩的东坡肉,香甜酥脆的松鼠桂鱼,弹嫩回甘的响油鳝糊……”
  她口若悬河地报起了菜名,每说一道菜,康墩的口水便又往下垂涎几分。
  黎书禾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深表遗憾:“可惜现下已是冬末,若是在秋季,阳澄湖的大闸蟹个顶个的肥美,蟹黄浓郁如黄金。对了,我们那还有句老话——”
  康墩吞咽几下口水,咂巴着嘴唇问道:“什么话?”
  “家财万贯,不如蟹黄拌饭!”
  康墩一听,更加好奇那究竟是何等滋味了!不禁仰头默默流泪,听着黎师傅说了这么一通,感觉还能再来三份啊!
  而旁边的吕一璋,也没好到哪去。冲着康墩埋怨着:“你好好的问黎师傅这些做啥呢?!”
  这听到吃不到,抓心挠肝的,不就是让他们心里更加惦记着吗!
  吕一璋含泪拿着勺子刮着瓷碗里最后一口豆浆。
  终于是一滴都不剩后,才感慨道:“这食堂限量的规定应该是针对王师傅和刘师傅才对!”
  康墩呵了一声:“辉山兄,你在想什么呢?王师傅和刘师傅那些个菜肴日日都是拿来倒的,还限量?怕是就没几个同僚会愿意再多吃一口吧!”
  吕一璋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
  以往加班到再晚,他也会赶回府中。自从黎师傅来了大理寺之后,他宿在大理寺的次数越来越多。
  没办法啊!
  要是晚了一步,留给他们的朝食可就不多了!
  两个人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眼看天色还早,正欲再等着人潮散去时,再去磨一磨黎师傅,看看还能不能再蹭一些边角料,计划还未实行,便见着两个差役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这还没到上值的时间呢,莫不是又出了什么案子?!
  差役一见着他们二人身影,立刻往这边跑着,说道:“两位大人,陆少卿找。”
  两人一听,马上理好衣袍跟着往议事厅方向而去。
  议事厅里,远远瞧见一人被五花大绑,双腿跪在地上。等走近一看,这不是永平侯府那个管家嘛!
  吕一璋理了理帽子,上前对陆怀砚行了一礼。
  陆怀砚点头示意,随后丁復便上前对着他们说道:“前几日我们顺着泾水河沿着下去,发现有一座荒芜的小岛,便伺机埋伏起来。今日便发现这个杜管家在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干嘛。”
  “好嘛!我就悄悄跟在他后面,发现他正在往外头搬着箱子!”丁復说得绘声绘色,“我当机立断,一声大喝将人擒住,发现搬的那些箱子里,除了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不少是……”
  “五石散。”陆怀砚说道,“我这就进宫一趟,请旨将永平侯带回大理寺审问。”
  管家一听,脑袋嗡嗡直响,身子仿佛被什么千斤重的铁锤绑着,直直坠入深渊。嘴里因为塞着的布条而只能发出“嗷呜——嗷呜——”的嘶喊。
  完了,这下真完了!
  而大理寺几人则是连连点头,心想总算能将永平侯这个老匹夫抓起来了!也不枉这几日他们日夜蹲守的辛苦。
  “吕寺丞,”陆怀砚又吩咐道,“你带着差役先行审问这个杜管家,务必从他嘴里再撬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丁復,小篆,”他转身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二人再去挨个提审兰香院里的那些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遗漏了。”
  “还有康墩,你去那小岛上看看,有没有其他尸体亦或是不知道的东西被他们埋在那里。”
  “其他的,等我从宫中回来再议。”
  说完这一切,陆怀砚便起身理好衣襟,拿上刚写好的奏疏往门口走着。
  正巧碰上吃饱了无事干的裴珣,正闲庭信步地走到了这边。
  一见着这阵仗开口就是:“哟~抓到人了啊,你们大理寺这效率真是可以啊!比起我们刑部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