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57节
  “郎君。”
  赵庚听到这个称呼,本能地收紧腰腹。
  隋蓬仙眨了眨眼,问他:“你总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对不对?”
  赵庚笑,就像她也不相信他很爱她,很爱她,每日都要搂着他的手气势汹汹地命令他必须再多喜欢她一点一样。
  察觉到他有些走神,隋蓬仙抽回手,哼了哼:“我才不会证明。”
  “要让你自己发现。”
  拱手相送的东西总是很难让人珍惜,哪怕到了这一刻,隋蓬仙也要保持她倔犟的骄傲,不愿意让他太轻易地触碰到她深深藏起来的,从来没有许诺过第二个人的真心。
  赵庚明白她的骄傲和顾虑。
  他上前一步,天光明亮,落在水面上泛出粼粼的华采,倒映在他眼底,隋蓬仙不自觉被他眼瞳之中深切的爱意与欢喜吸引去几分心神。
  赵庚低下头,让她看得更清楚,他眼瞳里映出的,他心上人此刻的模样。
  他眉梢挑起一个忍俊不禁的弧度,顺着她刚刚的话往下说:“比如,现在?”
  第42章
  隋蓬仙理直气壮地点头。
  为了他,她连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不漂亮的样子这种原则都能勉强改一改。如果不是喜欢他的话,她不会有那样奇怪的执念,也不会为了他来到这里。
  这番脑中论证让隋蓬仙有些苦恼,她得收敛一些,不能让他看出太多。
  他的眼睛太锐利,有时候她也会被他看得发怵,忍不住瑟缩光滑的肩,试图扯过被他们随意丢掷在床榻里侧的衣衫或是被子盖在身上,什么都好——只要能挡一挡他让人莫名发酥发麻的眼神。
  忽然有风自葳蕤林间吹来,弄乱了潺潺溪水,曲流起伏,偶有手指寸长的鱼儿跃出水面,发出‘啵’的一声,摇尾打出一道水波。
  年轻英毅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反倒若有所思,隋蓬仙瞪他。
  没有反应就罢了,还敢发呆。
  隋蓬仙扭过身就要走,手臂却及时被人攫住。
  “阿嫮莫怪。”赵庚喉头有些艰难地滚了滚,得了她的回应,虽然只是简单点了点头,依着他对她的了解,猜测她多半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想要捉弄他,但……一腔沸腾不休,叫嚣着渴与贪的情愫,岂是他一时半刻能够安抚平静的。
  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她承认了。承认她喜欢他,如他中意她一般,她们是相爱的。
  这样的认知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极大的欢愉之余,他又生出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懵然感,能得到他口是心非的妻一句肯定,实在难,他不曾想,这样轻易,不需他做什么,她就这样大方地将他梦寐所求之物给了他。
  “我刚刚疑心,这是不是一场梦。”赵庚立在水畔,任由暮夏的风将他袍角卷得凌乱,他眼瞳里的那泓静湖也被吹泛起阵阵涟漪。
  他难得用这种飘渺,带着不确定意味的语气,隋蓬仙抬起眉眼,见他乌黑的发用一顶金冠紧紧束起,一丝不苟,容仪俊美,但不知是否因为男女之间存在过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之后,对方的一切落在眼中都会加上一层瑰色的联想。
  正如此刻,隋蓬仙看着那顶金冠,无端想起她抓着他头发时的感受。有些粗硬,一点儿也不柔软,扎着她的掌心直发痒,偏偏她当时又需要紧紧握着一些东西,以求在濒死的忄夬感到来的时候,有能稍稍给予她支撑的东西。
  她垂在腿侧的手无意识地虚虚抓了抓。
  “梦里的我对你也这么坏吗?”都做梦了,就不能盼着些好吗?
  隋蓬仙十分坦然,她平日里对赵庚的确……算不好吧?
  打他骂他是几乎日日都发生的事儿。在床帏里他更是没少吃她的巴掌,胸肌、背脊上的抓痕更是不忍多看,有一次隋蓬仙托着腮卧在床榻上,等着赵庚给她送水,灯烛昏黄,男人紧实有力的背脊上布着道道抓痕,鲜红异常,比她白日里不小心打翻的丝线球还要乱,还要密。那一晚隋蓬仙对赵庚温柔了许多,但赵庚显然领会错了她的意思。
  “没吃饱?”
  再度被恶劣地月长满,隋蓬仙咬着牙继续挠他。
  她不是要让他继续喂她的意思!
  一晚吃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吞得氵罙,她真的累了。
  这样的事时常发生,以致于隋蓬仙十分心安理得,床上他折腾她,床下她折腾他,他挨自己打的时候说不定也在暗爽。
  她疑惑的眼神十分真诚,赵庚愣了愣,继而朗然大笑出声。
  笑声惊扰了不知何时翻在荷叶上休憩的鱼儿清净,浑身泛着银光的小鱼受惊地接连跃入水面,溅起阵阵水花,点点清越之音并没能掩盖他朗然若山间清风回啸的笑声。
  他鲜少有这样喜悦外露的时候,隋蓬仙必须承认,只有这种长得十分周正英俊的人这么笑才不会惹人生厌。
  若是换一个人,她定要嫌弃这人笑得太不含蓄,说不定还会露出牙花子和大黄牙。
  咦,她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恶心到了。
  笑声渐渐停下,只剩不远处的树林仍回荡着沙沙的叶片轻扫声,像是将那阵笑声刻进了叶脉之中,簌簌回响的声音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松快、宁静。
  赵庚轻轻把她拥入怀中,隔着一层冰冷的明光铠,他重如鼓声的心跳仍能清晰有力地传入她耳廓。
  “能娶你为我妻,已是我赵庚毕生之幸。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目之所及有你的身影,我就会感到幸福。”
  至于隋蓬仙赏他的那些巴掌和抓痕,还有她娇声娇气的斥骂,在赵庚看来是比描眉贴花钿更美妙的闺房之趣。
  在朝堂上、在军营里,他面目严肃议论正事时,背上的抓痕时不时泛起细密的痛感,每当痛感传来,他心底又会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感,她在他身体上留下的痕迹陪伴着他,就像是她也在。
  这种事赵庚从来没和她提起。他有自知之明,若是说了,他爱惹事又容易害羞的妻子只会捂着脸尖叫骂他不要脸,然后被他按在榻上吻得骨软筋酥。
  他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心跳声和他满含情愫的话一起,在她耳边轰隆隆炸响,隋蓬仙很高兴,又有些小小的羞涩,她故作平静地哦了一声,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放心吧,只有你的运气会这么好。”会一直这样好。
  后半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绝不是因为不想让赵庚太得意,毕竟……说到这份上,也不用再含蓄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害羞,努力了半晌,就是说不出口。
  好在赵庚不知道她心底的纠结,两人在河边静静抱了一会儿,赵庚看了看天色,低声道:“走吧,我送你回马车上。”
  隋蓬仙点了点头。
  还好是在外面。她不能再和赵庚单独相处了,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想继续抓着他并不柔软的头发,颤着声命令他把那些过于丰沛的牡丹花露舔干净,一滴都不许漏,要是洇湿了她新做的衣裳,就要他好看。
  ……
  或许是刚刚心潮起伏过大,隋蓬仙上了马车之后只觉一阵困意袭来,压得她眼皮沉重。
  她脱掉外衣,穿着一件轻薄的中衣在罗汉床上沉沉睡去。有红椿陪着她,马车外有谢揆,更有她的夫婿统率全军,她睡得很沉,半点儿没有赵庚担心的那般晕车呕吐的症状。
  寿昌公主派来的宫人来了第三次,才终于等到这位身娇体懒的国公夫人醒来的消息。
  隋蓬仙来到寿昌公主那架豪华到可以容纳十个人在里面来回打滚都不会碰到彼此的马车上,寿昌公主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吃好睡好,真滋润。”看那张脸像是吸食了整夜日月精华的牡丹花,漂亮到让人眼酸。
  隋蓬仙熟练地掏出一面螺钿小镜子照了照,对寿昌公主露出一个极其娇艳的笑:“我格外天生丽质罢了,叫公主误会了,是我的不是。”
  寿昌公主气鼓了脸,她和这个女人斗嘴就没有扳回一局的时候!
  不过寿昌公主叫她过来,的确有事要问她。
  见她神神秘秘地赶走了宫人们,又拉着她到一扇黑漆框绣紫藤花鸟图围屏后的贵妃榻上,摆足了要说私密话的架势。
  隋蓬仙懒懒地靠在柔软的云锦引囊上,随口赞了一句:“还挺软。”
  寿昌公主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闻言敷衍道:“喜欢你就拿去。”
  隋蓬仙哼了一声,她才不稀罕,老东西虽然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但他放松时,微鼓的胸肌柔中带韧,趴在上面睡很舒服。
  只是这话她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待会儿刺激得寿昌公主又开始阴阳怪气,她还懒得招架。
  “你听说了吧。我要和亲的人。”寿昌公主显然没有和闺中密友吐露心事的经验,金枝玉叶了十几年的人能有多少烦心事,这会儿对着隋蓬仙,这个甚至被她以卑劣的心思伤害过的女郎,寿昌公主更有些别扭,想起自己的和亲对象,更是如鲠在喉。
  “……一个死过老婆的老男人!听说西番人生性放浪,他的妾侍更是比我的手指头脚趾头一起加起来还要多。”
  话语之间,可见崩溃。
  西番王多则,就是景顺帝为爱女选定的夫婿。多则的发妻在两年前去世,他没有再立王后,胥朝使臣提了贵妃之女和亲西番的事,多则欣然应允。这桩其实有些潦草的婚事,在短短两月间便落定了,等到寿昌公主跋山涉水,去到西番行过大礼,她此生可能再难回到故土。
  既如此,寿昌公主只能寄希望于她要嫁的人,是一个能让她放心*的可靠之人。但仅凭妾侍众多这一点,寿昌公主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西番王绝望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嫁给这么一个不知被人用了多少次的老男人。
  寿昌公主想起景顺帝与前朝众位先祖相比显得十分稀少的子嗣,又产生了惊恐的联想,和脏男人生孩子是很可怕,但是若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日后必然会过得更辛苦。
  纠结了许久之后,寿昌公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要向我请教驭夫之术?”
  隋蓬仙慢慢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或许是觉得荒唐,她翘起手指指了指自己。
  在出发前,茜草和橘夏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取了庭前开得艳艳的石榴花制了蔻丹,还别出心裁地用金粉、胭脂、花青等物在小小的指甲盖上绘了一副百花扑蝶图,十指上的花纹连在一起就是一副完整的画,随着她抬手拈指的动作,指甲还会发出粼粼华光,漂亮得不得了。
  寿昌公主点头:“虽然你和定国公成亲时日尚短,但我能看的出来,他听你的话!”
  寿昌公主对此深信不疑,还要从前几日的一桩在坊间流传甚广的趣事说起。
  老承恩公的孙儿周晗,即当初与赵庚同袍,戍守云州的将军奉命回京,这本没什么,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小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周岁的小女娃,顿时让老承恩公府的人傻了眼。
  周晗在云州成了家的消息很快在汴京传开来,无论老承恩公他们愿不愿意认,宫中的太后赏了东西下去,他们也必须跟着表态。细算起来,周晗给他的女儿举办的这场周岁宴还是隋蓬仙婚后和赵庚头一回以夫妻的身份赴宴。
  周晗的妻子名唤江宓,云州人士,生得圆脸圆眼睛,很秀气婉约的长相,抱着女儿细声细气和她们打招呼的时候显然有些紧张。
  隋蓬仙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但今日的小寿星实在可爱,一见到她就咿咿呀呀,被父亲抱过去之后还要不停扭脖子看她,察觉到她也望了过来,肖似她母亲的圆圆小脸上立刻咧开了一个甜蜜的笑。
  隋蓬仙不免想,女儿这么有眼光,母亲应当也不会差。
  加上赵庚来前特地叮嘱她,周晗是他故交,前日特地求上门来,让嫂夫人帮着照拂自家媳妇儿一两分,不至于让她孤零零立在那儿没人说话就行。
  见那位脾气十分难搞的定国公夫人主动上前和小寿星的母亲说话,其余参宴的人面面相觑,暗暗纳罕,老承恩公府认了曾孙女,可别说要给她的母亲名分,定国公夫人和这种乡野出身的婢妾之流有什么好说的?
  江宓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大美人,哪怕对方的态度并不似她这些时日遇到的那些人一般高高在上,她还是有些紧张。后来乳母把女儿抱了过来,她才觉得没那么局促。
  “不可以,屏姐儿。”看着女儿几次三番地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抓人家发髻上垂下来的玉珠,江宓有些不好意思,拉住女儿的手不要她继续捣乱。
  被唤作屏姐儿的小女娃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隋蓬仙在一旁冷眼看着,抿了抿唇,她并不喜欢孩子,刚刚江宓小心翼翼地让她抱一抱,隋蓬仙直接摇头拒绝了。
  她先前觉得高兴,也不过是觉得这小女娃小小年纪就有一双懂得审美的慧眼。
  小女娃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隋蓬仙想了想,抽出那支步摇,将它插.进了江宓发间,随手捋了捋精巧华润的玉珠,她给江宓使了个眼色,又伸手戳了戳屏姐儿呆呆的小脸:“让你阿娘陪你玩儿。”
  屏姐儿看看离她更近的漂亮珠珠,又看看离她又远了些的漂亮姨姨,一时间有些犹豫。
  江宓有些惶恐:“夫人,妾不能要你的东西……”
  “我给她的,你暂替她收着。”隋蓬仙手指轻轻捻了捻,有些怀念刚才的绵软触感,见江宓还在犹豫,横眼过去,“怎么,你瞧不上我的东西?”
  江宓连忙摇头,步摇也跟着她的动作发出玎玲的珠玉碰撞之声,屏姐儿很喜欢,小手拍得啪啪响。
  女眷这边风平浪静,男客那边却热闹非凡,白日里就行起了酒筹令。
  丝线管弦之声也难以阻挡那些男人起哄大笑的声音传来,醇厚的酒香浓得快要化作云雾,隋蓬仙拿着团扇使劲儿扇,有些烦躁,旁人如何饮醉她不管,但赵庚若是敢喝得烂醉,不对,哪怕是身上有一点儿酒气,他今夜都休想上她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