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孟冬定睛看，大多数女鬼们只是吸着池子的热气，很少的几个会在水里泡着。
等她扭头想问李乘歌这是为何，李乘歌已经把衣服脱到只剩小吊带，胸前的红色胎记衬得她皮肤越发苍白。
李乘歌觉察到了孟冬的目光，坏坏一笑：“别看啦！你以前不是见过千百次了！快脱衣服，下水帮我找吧！”
孟冬咬住颤抖的牙走进水里，水温正合适，血液循环通畅的舒适的感觉让她没那么怕了，李乘歌缠在她上半身，跟旁边的女鬼攀谈。
“你怎么不进水？”一个脖子上有勒痕的女鬼问李乘歌。
“我刚当鬼没多久，有点怕呢。”
“既然这么怕，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要投胎，遇到点问题，想找孟姑，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这里的女鬼来来去去，都素不相识的。你投胎咋了？”女鬼无聊的玩着泡沫，打听起来。
“哦，就是现在人不咋爱生孩子，我遇不见父母。”李乘歌隐瞒了自己的特权。
女鬼嗤笑：“现在这世道，跟以前一样。我活着那会儿，生儿子奖头猪，生闺女得听三年指桑骂槐。现在我听说，都在说什么什么‘招商银行’‘建设银行’？还是跟以前一样区别对待，换汤不换药！”
旁边另一个飘着吸热气不下水的年轻女鬼插话：“谁愿意生孩子啊！年轻正拼事业呢，催你‘先成家’，等买了房子，贷的三十年款刚跟银行签完字，转头催‘趁年轻快生娃’，合着人活一世就为当条流水线？所以我根本不想再投胎了！切！”气愤的尾音之后，扭头就飘出池子，离开了澡堂。
李乘歌和孟冬尴尬笑笑，在偌大的池子里继续寻找孟姑。
“听孟婆说，要认准头发最乌黑发亮的那个。”李乘歌拼命回忆着可能得线索，可俩人看遍了池子，也没发现下落。
一个女鬼看见孟冬，停住了往前的脚步，问：“你是不是在生殖科工作？”
“你认识我？”
“嗨！我生前是咱们医院的产科护士！我叫小满，你回去可以打听打听我。昨天我回去玩来着，看见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帮我朋友找孟姑。”
“孟姑应该过会儿才到呢。”
李乘歌一听，十分兴奋：“你认识孟姑？”
“认识！我俩经常在药店垃圾桶那块遇到。”
“啥？”
“我俩去整点过期钙片啥的撒自己骸骨上，相当于是补药了。整完飘的更快了！”
“还有这奇招！”李乘歌瞬间忘记自己没打算一直做鬼，拉着小满就打听还有啥好招。
小满也慷慨：“你可以去菜市场看看，听大妈们八卦，可好玩了，最关键啊，早餐摊油锅边的烟火气，最补了！哦对了，还有啊，做鬼也得支棱起来，香水呢……”
孟冬在一旁被蒸汽蒸的走神，她看着来来去去的女鬼，她们体型不同，特征不同，有些看上去还十分年轻，有些身上有剖腹产的伤疤，有些明显一看经历过多次的生育，唯一相同的，是脸上都有浓浓的忧愁。
那股忧愁，孟冬在林姐脸上看见过，在小满脸上也能看见，甚至在生殖科几乎每个准妈妈脸上都能看见。孟冬读书还没实习的时候十分费解愤慨，她认为女人们都是能创造孕育生命的，是女娲的后继，怎么如此忧伤？后来，在妇产科生殖科看了太多太多，她逐渐懂，那不是什么女人脆弱，那就生育的重量。
想到这，孟冬回过神来，听李乘歌和小满已经聊到自己的烦恼。
小满一边往自己肩上撩水一边说：“嗨呀，我懂你啊，昨儿我在医院，听见俩姑娘哭。一个试管三次失败，婆婆骂她是‘水泥地’，种啥都不发芽。另一个怀上了发现是宫外孕，攥着化验单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男的蹲墙角刷手机，屁都没放一……”
话没说完，小满停了下来，忽然指着池边：“孟姑来了！你不是找她！”
李乘歌和孟冬赶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女鬼，长发几乎垂到脚边，眉眼低垂，动作轻柔，正在缓缓梳理头发。
李乘歌赶紧过去，跟孟姑解释自己来意，“是孟婆让我找你的，她说跟你说了我的事。”
“你的名字？”孟姑慢悠悠的问。
“李乘歌。”
孟姑注意到李乘歌身后的孟冬，问：“她跟你一起的？”
“对。”
“我可以帮你，但这个人类得给我一样东西。”
“可以！没问题！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李乘歌直接抢答。
商场深夜营业的奶茶店里，等着出品的一人一鬼坐在卡座。
孟冬低声吐槽李乘歌：“幸亏她要的只是奶茶，我看你恨不得把我本人卖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她不会有什么过分要求的，而且你绝对有能力满足她！”李乘歌挤眉弄眼讨好孟冬，“你说她要一杯，咱们整十杯，这诚意够吧！？”
十杯各色口味奶茶做好，孟冬一个人拎着，在店员异样的眼光中，快步跑出商场。
跑啊跑，跑回了澡堂，把奶茶呈给孟姑。
“美味！今天的黑糖波波味道很足，肯定吸收了很多打工人的怨念。”孟姑十分满意的称赞。
“啊？她爱吃怨念啊？”孟冬和李乘歌嚼着舌根。
“这玩意儿是阴气！”
孟姑抬眼，发现两人还在，直接赶她们走：“回去吧，很快就能转运了。”
隔天，孟冬正在检查室给病人做胎心监测，在外面走廊预筛选父母的李乘歌忽然冲了进来：“孟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第28章 ☆、28、孟冬拜拜啦下辈子还会再见
李乘歌的开心让孟冬一瞬之间也十分兴奋，“终于啊，竟然找到了？！”
但病人还在，孟冬克制情绪继续工作。
李乘歌也趴到多普勒胎心仪上，听着胎儿的心跳，摸着自己空空的左胸，感叹：“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我也快要重新拥有心跳了！”
听着她说这句话，孟冬鼻子一酸，情绪开始变得复杂，像是在调酒一样，一开始的兴奋是基调，加入一腔对李乘歌的心疼，一些对她来生的担心，一股对小女鬼的不舍，还有一丝对没有李乘歌后生活的不确定，所有一切在孟冬身体里摇晃，变成了一滴眼泪。不过这滴眼泪孟冬没打算让它落下，送走病人关门转身前，悄悄擦掉，她要让李乘歌开开心心的。
转过身孟冬问：“怎么找到的？是谁？”
“我在医院找，实在是没找到呀，闲着无聊，偷窥一楼儿科小朋友玩，有个小男孩拍着皮球跑出去了，我看他家大人都没跟着，就跟着出去了，保护他嘛！然后他在门外踢来踢去，跌倒了呀！我一个鬼不敢现身，怕吓到他，正在那抓耳挠腮呢！有一对小夫妻，应该是散步经过这里，看见他，就把他扶了起来，还送回了医院。”
“这样啊，那看起来不是我们这儿的病人？”
“但现在是了！”李乘歌得意一笑。
“怎么说？”
“他们进来之后很喜欢医院的环境，我又把印着你美照的宣传页吹到了他们脚边。嘿嘿……”
孟冬知道，李乘歌说的是医院前阵子更新的科学备孕宣传广告，当时她被包院要求写了一些动人文字，她搞不来文字，偷懒写的是一些公益科普知识，不过上面的照片p到她自己都不认识。
李乘歌接着说：“然后那位美丽的女士，也就是我未来的妈妈，看到你说的知识点，灵机一动拉着丈夫想来检查一下，不巧的是今天的号都满了，再加上前台小姐姐一提醒，她们才知道最好空腹抽血。就打算明天来了！而且，他们挂的是你的号喔！”
孟冬赶紧回去诊室，打开电脑查看明天的预约，果然，有一位夏女士的备孕检查预约。
“对！就是她！夏微。”
“可她还没来，你怎么就确定她合适呢？”孟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
李乘歌此时抖出投胎尽调表：“刚才在楼下遇到她们，我就开始调查了，你看，双方得分都在80分以上，尤其是我的妈妈夏微，她得分88！她是一个插画师，而且她丈夫唱歌也不错，以前读书时候得过校园最佳歌手，两个人都很喜欢孩子，他们在结婚之前分别恋爱过4次和5次……”
“等等，这些信息你怎么知道的？”孟冬看着得分很高的尽调表和需求单，发出疑问。
“那你以为以前那些被我pass的，我怎么知道不行的？当然是靠我鬼界的信息来源啊！我都是做过十分扎实的调查，甚至查到他们祖宗三代往上，才得出结论的！这对父母，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李乘歌的语气自信到不容一丝质疑，“总之呀！我对她们超级满意，你明天见到他们就懂我在说什么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孟冬记得李乘歌好像说过，但她不记得了。
等她扭头想问李乘歌这是为何，李乘歌已经把衣服脱到只剩小吊带，胸前的红色胎记衬得她皮肤越发苍白。
李乘歌觉察到了孟冬的目光，坏坏一笑：“别看啦！你以前不是见过千百次了！快脱衣服，下水帮我找吧！”
孟冬咬住颤抖的牙走进水里，水温正合适，血液循环通畅的舒适的感觉让她没那么怕了，李乘歌缠在她上半身，跟旁边的女鬼攀谈。
“你怎么不进水？”一个脖子上有勒痕的女鬼问李乘歌。
“我刚当鬼没多久，有点怕呢。”
“既然这么怕，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要投胎，遇到点问题，想找孟姑，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这里的女鬼来来去去，都素不相识的。你投胎咋了？”女鬼无聊的玩着泡沫，打听起来。
“哦，就是现在人不咋爱生孩子，我遇不见父母。”李乘歌隐瞒了自己的特权。
女鬼嗤笑：“现在这世道，跟以前一样。我活着那会儿，生儿子奖头猪，生闺女得听三年指桑骂槐。现在我听说，都在说什么什么‘招商银行’‘建设银行’？还是跟以前一样区别对待，换汤不换药！”
旁边另一个飘着吸热气不下水的年轻女鬼插话：“谁愿意生孩子啊！年轻正拼事业呢，催你‘先成家’，等买了房子，贷的三十年款刚跟银行签完字，转头催‘趁年轻快生娃’，合着人活一世就为当条流水线？所以我根本不想再投胎了！切！”气愤的尾音之后，扭头就飘出池子，离开了澡堂。
李乘歌和孟冬尴尬笑笑，在偌大的池子里继续寻找孟姑。
“听孟婆说，要认准头发最乌黑发亮的那个。”李乘歌拼命回忆着可能得线索，可俩人看遍了池子，也没发现下落。
一个女鬼看见孟冬，停住了往前的脚步，问：“你是不是在生殖科工作？”
“你认识我？”
“嗨！我生前是咱们医院的产科护士！我叫小满，你回去可以打听打听我。昨天我回去玩来着，看见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帮我朋友找孟姑。”
“孟姑应该过会儿才到呢。”
李乘歌一听，十分兴奋：“你认识孟姑？”
“认识！我俩经常在药店垃圾桶那块遇到。”
“啥？”
“我俩去整点过期钙片啥的撒自己骸骨上，相当于是补药了。整完飘的更快了！”
“还有这奇招！”李乘歌瞬间忘记自己没打算一直做鬼，拉着小满就打听还有啥好招。
小满也慷慨：“你可以去菜市场看看，听大妈们八卦，可好玩了，最关键啊，早餐摊油锅边的烟火气，最补了！哦对了，还有啊，做鬼也得支棱起来，香水呢……”
孟冬在一旁被蒸汽蒸的走神，她看着来来去去的女鬼，她们体型不同，特征不同，有些看上去还十分年轻，有些身上有剖腹产的伤疤，有些明显一看经历过多次的生育，唯一相同的，是脸上都有浓浓的忧愁。
那股忧愁，孟冬在林姐脸上看见过，在小满脸上也能看见，甚至在生殖科几乎每个准妈妈脸上都能看见。孟冬读书还没实习的时候十分费解愤慨，她认为女人们都是能创造孕育生命的，是女娲的后继，怎么如此忧伤？后来，在妇产科生殖科看了太多太多，她逐渐懂，那不是什么女人脆弱，那就生育的重量。
想到这，孟冬回过神来，听李乘歌和小满已经聊到自己的烦恼。
小满一边往自己肩上撩水一边说：“嗨呀，我懂你啊，昨儿我在医院，听见俩姑娘哭。一个试管三次失败，婆婆骂她是‘水泥地’，种啥都不发芽。另一个怀上了发现是宫外孕，攥着化验单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男的蹲墙角刷手机，屁都没放一……”
话没说完，小满停了下来，忽然指着池边：“孟姑来了！你不是找她！”
李乘歌和孟冬赶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女鬼，长发几乎垂到脚边，眉眼低垂，动作轻柔，正在缓缓梳理头发。
李乘歌赶紧过去，跟孟姑解释自己来意，“是孟婆让我找你的，她说跟你说了我的事。”
“你的名字？”孟姑慢悠悠的问。
“李乘歌。”
孟姑注意到李乘歌身后的孟冬，问：“她跟你一起的？”
“对。”
“我可以帮你，但这个人类得给我一样东西。”
“可以！没问题！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李乘歌直接抢答。
商场深夜营业的奶茶店里，等着出品的一人一鬼坐在卡座。
孟冬低声吐槽李乘歌：“幸亏她要的只是奶茶，我看你恨不得把我本人卖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她不会有什么过分要求的，而且你绝对有能力满足她！”李乘歌挤眉弄眼讨好孟冬，“你说她要一杯，咱们整十杯，这诚意够吧！？”
十杯各色口味奶茶做好，孟冬一个人拎着，在店员异样的眼光中，快步跑出商场。
跑啊跑，跑回了澡堂，把奶茶呈给孟姑。
“美味！今天的黑糖波波味道很足，肯定吸收了很多打工人的怨念。”孟姑十分满意的称赞。
“啊？她爱吃怨念啊？”孟冬和李乘歌嚼着舌根。
“这玩意儿是阴气！”
孟姑抬眼，发现两人还在，直接赶她们走：“回去吧，很快就能转运了。”
隔天，孟冬正在检查室给病人做胎心监测，在外面走廊预筛选父母的李乘歌忽然冲了进来：“孟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第28章 ☆、28、孟冬拜拜啦下辈子还会再见
李乘歌的开心让孟冬一瞬之间也十分兴奋，“终于啊，竟然找到了？！”
但病人还在，孟冬克制情绪继续工作。
李乘歌也趴到多普勒胎心仪上，听着胎儿的心跳，摸着自己空空的左胸，感叹：“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我也快要重新拥有心跳了！”
听着她说这句话，孟冬鼻子一酸，情绪开始变得复杂，像是在调酒一样，一开始的兴奋是基调，加入一腔对李乘歌的心疼，一些对她来生的担心，一股对小女鬼的不舍，还有一丝对没有李乘歌后生活的不确定，所有一切在孟冬身体里摇晃，变成了一滴眼泪。不过这滴眼泪孟冬没打算让它落下，送走病人关门转身前，悄悄擦掉，她要让李乘歌开开心心的。
转过身孟冬问：“怎么找到的？是谁？”
“我在医院找，实在是没找到呀，闲着无聊，偷窥一楼儿科小朋友玩，有个小男孩拍着皮球跑出去了，我看他家大人都没跟着，就跟着出去了，保护他嘛！然后他在门外踢来踢去，跌倒了呀！我一个鬼不敢现身，怕吓到他，正在那抓耳挠腮呢！有一对小夫妻，应该是散步经过这里，看见他，就把他扶了起来，还送回了医院。”
“这样啊，那看起来不是我们这儿的病人？”
“但现在是了！”李乘歌得意一笑。
“怎么说？”
“他们进来之后很喜欢医院的环境，我又把印着你美照的宣传页吹到了他们脚边。嘿嘿……”
孟冬知道，李乘歌说的是医院前阵子更新的科学备孕宣传广告，当时她被包院要求写了一些动人文字，她搞不来文字，偷懒写的是一些公益科普知识，不过上面的照片p到她自己都不认识。
李乘歌接着说：“然后那位美丽的女士，也就是我未来的妈妈，看到你说的知识点，灵机一动拉着丈夫想来检查一下，不巧的是今天的号都满了，再加上前台小姐姐一提醒，她们才知道最好空腹抽血。就打算明天来了！而且，他们挂的是你的号喔！”
孟冬赶紧回去诊室，打开电脑查看明天的预约，果然，有一位夏女士的备孕检查预约。
“对！就是她！夏微。”
“可她还没来，你怎么就确定她合适呢？”孟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
李乘歌此时抖出投胎尽调表：“刚才在楼下遇到她们，我就开始调查了，你看，双方得分都在80分以上，尤其是我的妈妈夏微，她得分88！她是一个插画师，而且她丈夫唱歌也不错，以前读书时候得过校园最佳歌手，两个人都很喜欢孩子，他们在结婚之前分别恋爱过4次和5次……”
“等等，这些信息你怎么知道的？”孟冬看着得分很高的尽调表和需求单，发出疑问。
“那你以为以前那些被我pass的，我怎么知道不行的？当然是靠我鬼界的信息来源啊！我都是做过十分扎实的调查，甚至查到他们祖宗三代往上，才得出结论的！这对父母，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李乘歌的语气自信到不容一丝质疑，“总之呀！我对她们超级满意，你明天见到他们就懂我在说什么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孟冬记得李乘歌好像说过，但她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