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跑这来干什么?”
  “我来找狗啊,昨天电话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找旺财。”
  丁江拍了一下脑门。“忙晕了,我给忘了。”
  “舅舅你们来这干什么?调查旺财的铭牌?”
  “这是一件事,但还有另一件事,季博远的母亲蒋芳芳就在这个养老院,我们来通知她她儿子遇害了。”
  石羽想起舅舅提过蒋芳芳住养老院的事,原来这个养老院就是旭阳养老院。“这么巧吗?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别,你找你的狗,我找我的人,上次已经是破例,这次你别瞎掺合。”丁江说完,已经走向门口保安室。
  “舅舅,刚刚不是还聊的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石羽赶紧追上去。
  保安一听是警察来查案,马上恭敬地让丁江和刘磊进去了。轮到石羽,石羽报出琴柔母亲曾丽茹的名字,保安打了一个内线电话,也顺利让石羽进去了。
  从养老院外观看,这养老院似乎有些年头了,有的外墙已经脱落,但没有修补。不过走进养老院里头,石羽发现里面的内饰装修还算可以,并不显老旧,他嗅了嗅鼻子,依稀能闻到一股油漆味,或许最近室内还翻修过。
  三人前后脚来到咨询台,咨询台后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长,约莫五十岁左右;一个年轻,大概二十几岁,两人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你好,我们是刑侦队的警察。”丁江亮出警察证件,两个女人一愣,立刻扔下手中的瓜子起身,“我们正在调查一宗案子,想找一下你们这的蒋芳芳女士,能带我们去吗?”
  “蒋芳芳啊,”年长女人回答,“可以的,她住在二楼的二〇四号房间。”
  “能带我们上去找吗?”刘磊问。
  “当然可以。”正说着,又一个年长女人出现,烫了一头时髦的小卷发,纹了半永久眉毛,那眉毛立刻让石羽联想到昨天碰到的琴柔,“丽茹姐,你来的正好,有两位警察找蒋芳芳,你能带她们上去吗?”
  石羽听到称呼,已经确定来者就是琴柔的母亲曾丽茹。
  “啊?警察?不是侦探吗?”曾丽茹惊讶地问。
  “曾阿姨,我是侦探,他们是警察。”石羽上前一步说道,“是琴律师跟你说了我今天会来找你对吧?”曾丽茹点头,“那就好,我们的事可以后面再说,您先带这两位警察去找蒋芳芳吧。”
  曾丽茹看了一眼石羽,再扫视两个警察,她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就是曾丽茹?”丁江问道,曾丽茹点点头,“正好,我们也要找你。”
  “找我?”
  “不过一样一样来,你先带我们去找蒋芳芳吧。”
  “啊?哦,好吧。”曾丽茹完全在状况外,但还是行动起来了,“那,跟我来吧。”
  三人前后脚跟上。
  走了一段路之后,曾丽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问道:“两位警官,你们找蒋芳芳干什么啊?”
  “她儿子遇害了。”丁江回答。
  “什么?”曾丽茹吓了一跳,突然刹车,丁江差点跟她装个满怀,“不好意思,”她赶紧道歉,继续走起来,“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刘磊问。
  “怪不得这一两个月他儿子都没来看她,以前她儿子每个星期都会来的,我们也觉得奇怪。”
  “那你们怎么不报警?”丁江说。
  “报警?这不太好吧……您是不知道,有些子女吧……预付了一年的费用以后就再也不来看老人了,任凭老人……那个……自生自灭,这种例子很多的,我们不太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那季博远付了多久的费用你知道吗?”丁江继续问。
  “好像也是一年吧,到今年十月份。”
  “季博远最后一次来看望他母亲是哪一天啊?”石羽冷不丁冒出一个问题,丁江回头瞥了他一眼,但石羽别开脸,装作没看见。
  “最后一次啊,我想想……啊,想起来了,三月十七号下午。”
  “那不就是季博远遇害当天。”刘磊跟丁江小声嘀咕,丁江点点头。
  “是吗?”曾丽茹也听到了,“小远就是那天遇害了啊?他怎么死的?”
  “我们还在调查。”
  曾丽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遇到这种事真是太不幸了,小远人还挺好的,算是来我们养老院来得比较勤的孝顺子女,我们都说蒋芳芳有福气,没想到……”
  听到曾丽茹对季博远的评价,再对比昨天她女儿琴柔对季博远的谩骂,很难想象她们母女在说同一个人。不过,这也间接说明这对母女在家不谈公事。
  “三月十七号这日子你倒记得挺牢,都过去这么久了。”丁江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一句。
  “因为那天我养的金毛旺财的铭牌丢了,还弄了一身泥,我可心疼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还养金毛啊?金毛不错,它的铭牌怎么丢ˣᴹᶻᴸ的啊?”
  石羽知道舅舅已经开始暗暗在套曾丽茹的话了。也不知是曾丽茹碍于对方是警察所以有问必答还是她天生就缺一根筋,总之,她完全没察觉丁江在套话,如实回答:
  “那天我带旺财来我们养老院玩,我经常带它来这玩,因为它跟这的老人都很熟,所以我从来不给它系绳,我记得好像是下午两三点,我没留神注意它,一会儿功夫它就跑开自ᴶˢᴳ己玩去了,等到四点多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它的铭牌就不见了。”
  “那后来铭牌找到了吗?”
  “没有。”
  “怎么会找不到?监控看一下不就知道丢哪了吗?”
  “好巧不巧,那天监控坏了。”
  “坏了?怎么坏的?”
  “就是年头到了,里面的线路老化烧坏了,趁着换摄像头的功夫,我们内部还重新装修了一下,墙都重新刷过,一些坏掉的家具也换新了。”
  “怪不得我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点油漆味。”石羽小声说道。
  曾丽茹点点头:“就这样了,也没找到旺财丢失的铭牌,你说神奇不神奇?”
  “你当然找不到了……”丁江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看来那的的确确是她们家旺财的铭牌,”刘磊凑近丁江说道,“从时间点上看,那天季博远来看望母亲,会不会季博远就是在养老院里捡到的铭牌然后揣兜里了?”
  “有可能。”丁江回应。
  “没必要,”石羽搭腔,“他如果捡到了,应该是把铭牌还回去,干嘛自己揣裤兜里?”
  “可能是想还的时候又被什么事耽搁了”刘磊继续说,“比如刚好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然后离开了,再然后他就遇害了,那铭牌就一直在他裤兜里放着。”
  “有道理。”丁江点点头,“这是目前听上去最靠谱的一个解释。”
  “但也有可能是凶手捡到了,之后两人打斗的时候,季博远以为那是凶手的东西,就放进兜里想指认凶手。”
  “你等会儿。”丁江看向曾丽茹,曾丽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一脸茫然地回视他,“曾阿姨,我问你,季博远认识旺财吗?”
  “认识,当然认识,他们还是好朋友呢。”
  “听到了吗?”丁江看向石羽,石羽已经明白丁江的意思,尴尬地低下头,丁江继续说,“先不说凶手为什么要捡这么个玩意,既然季博远知道这个铭牌是旺财的,他还怎么指认凶手?照你的意思曾阿姨是凶手?”
  “啥?”曾丽茹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吓一大跳。
  “没啥,别放在心上。”丁江摆摆手,示意曾丽茹不要大惊小怪。
  “对了,你们知道蒋芳芳有老年痴呆吗?”曾丽茹突然话锋一转,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知道。”丁江点点头。
  “那就好,我们到了,就是这间了。”曾丽茹在二〇四号房门口停下脚步,房门半开着,她敲了敲门,“蒋阿姨,我是丽茹,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房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可以”。
  曾丽茹带众人进去。这是一间逼仄的卧室,带一个独立卫生间,配置就跟酒店套房差不多。一下子涌进四个人,显得房内特别拥挤。蒋芳芳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她满头白发,瘦骨嶙峋,盯着电视机的眼睛就像濒死的鱼眼,浑浊无神。石羽听说很多老人进了养老院死得很快,他以前不相信,现在看到蒋芳芳这副模样,他有点信了。
  “蒋阿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警察同志,找您问点事。”
  蒋芳芳反应迟钝,过了三秒才把视线转移到曾丽茹身上。“什么警察?”
  “这两位是警察。”曾丽茹指了指丁江和刘磊。
  “你好,蒋阿姨,我们是警察,我叫丁江,这位是我同事刘磊。”
  “警察?”蒋芳芳徐徐转头,看向丁江和刘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