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心脏被呼吸挤压的怦怦跳,脑子里不受控制回想那些人说过的话。
  许淞临的轮廓在视野里一点点清晰,苏缪慢慢停下脚步。
  他心想,那些是祖父的朋友吗?
  手上微沉,苏缪低头,看见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盒子。
  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一个袖扣,上面镶嵌着一枚祖母绿的薄石。
  许淞临在他身边温声道:“这是和我胸针上那枚作为一对共同买回来的,总觉得你或许也会喜欢绿色,送给你。它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贵族之间赠送东西通常伴随着谋取更大利益的目的,但f4之间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也不在乎那些三瓜两枣的利益,所以没人讲究这点不值一提的小钱。
  与其他人相比,苏缪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更加无所谓,他想要什么,自然都有人忙不迭送上去。是从小抱着黄金长大的孩子。
  他心里想着事,没说什么,收下了。
  许淞临唇边的笑意加深。
  在一些看重传统的贵族家庭里,一个人收下另一个人的袖扣,代表他心甘情愿被对方捆缚。
  就在他打算借着这么好的气氛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天台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
  阎旻煜站在里面,表情有点不太对劲:“你们果然在这里。”
  许淞临直起身,笑了笑:“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寒暄的话一会再说。”骆殷从阴影走出,利用圆月的月光,视线在苏缪和许淞临身上扫了一遍,又落在苏缪手上的盒子。
  然后他抱着胳膊,缓慢地说:“喂,你们看论坛了吗?”
  “有人对我们出手了。”
  第17章
  【有人看了那封帖子吗?】
  【已阅,感想不能说。】
  【那些难道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吗?谁没做过?太大惊小怪了吧。】
  【楼上,普通贵族被曝光这些当然没问题,但对象是f4就不一定了。】
  【有钱人灯红酒绿,穷人生存都是难题,这个世界真是完了。】
  【楼上嘴巴不想要了吗?谁准你这么说的?】
  【仗势欺人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这个论坛里的人都怎么了?为什么会为f4说话?】
  【贴主做的事我想做很久了,早就看不惯那帮人了,早该有更多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楼上你想死吗??】
  【有本事别匿名啊,大家坦诚相见,看看还有谁敢这么说f4。】
  短短十几秒内,不断刷新的回复新增了好几十楼。
  这中间,居然还有浑水摸鱼舔屏的:【有人注意到殿下那张图有多涩吗?我是色鬼我先舔。】
  【忽然很想看到这张脸失控的样子。】
  众多帖子打成一片,最后,有人发了一句话。
  【别吵了,与其互相责怪,不如想想谁才是造成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罪魁祸首吧。】
  这句话提醒了什么,所有人都骤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无论是哪一方言论,都心照不宣地噤了声。
  。
  事态发酵的五分钟内,论坛上讨论f4的帖子一条一条消失,重新顶上来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考试话题楼。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鬼魅的手,在一点点抹去这件事存在的痕迹。
  而最开始的帖子,甚至仅仅只存活了四十秒的时间,顶上了话题楼后就被封了。
  底下的评论质疑有之,震惊有之,辱骂澄清有之,吵的不可开交。
  因为标题言简意赅——“谈谈f4在弗西公学的狩猎。”
  内容大概是f4在学校凭借权力随意霸凌同学,并列举了许多人的经历和不知道哪拍来的照片,振振有词,话术老练极具煽动性。
  其中白思筠不可避免地占了大头,从转学来亲眼看见霸凌后高声反抗,到被苏缪追求,再到其余f4加入,他被同学疯狂针对以至于每天以泪洗面。
  f4在骆殷的别墅里,看着许淞临家的人删除痕迹。骆殷沉声道:“查到了吗?谁干的。”
  “还没有,”许淞临弯腰看着电脑,眉心微蹙,“这个人套了很多假ip叠在一起,还需要时间。”
  阎旻煜在旁边走来走去,骂骂咧咧道:“我操了,他们连老子跟谁睡觉都要管。我和谁上床谁不是心甘情愿,钱又没少给,他们管这么多干什么?”
  骆殷补刀道:“可能觉得你技术不行吧。”
  阎旻煜:“靠。”
  骂完,他又下意识去瞥苏缪。
  苏缪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因为与其他人相比,他出现的镜头可以说是最少的。
  不知道为什么,偷拍的镜头似乎对他格外照拂。对他做过的事没有多加强调,反而把镜头的关注点放在了苏缪的脸、后颈、锻炼时衣服卷起露出的腰腹和脚腕。
  最新的一张,就在礼堂,苏缪胳膊撑在椅背,冷淡地回头看后面两个瑟瑟发抖普通学生,冷白的光打在他脸上,微微低头,眼神里全然是对底层阶级的不屑与厌恶,与他呈现在大众面前开朗谦逊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个视角,不像光明正大的举证,更像偷窥。
  部分照片流出,人们愤怒,震惊,在私下大肆转发。其中转发量最多的是阎旻煜骑在一人身上,把对方打的满脸是血的照片。第二张就是这张。
  这张在所有照片里并不突出,转载量却这么高,苏缪表示非常不理解。
  阎旻煜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把耳朵看红了,然后心虚地看了看左右,手指一摁,截了个屏。
  许淞临走到苏缪身边,长时间盯着电脑,他露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态,捏了捏眉心:“上次在赛车场我们分析的,还记得么?”
  苏缪点点头。
  “冤枉你叔叔了,”许淞临眼神渐冷,“想要对付我们的另有其人。”
  这件事对f4来说可大可小,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不痛不痒的舆论风波,只需要等事态稍微平息后象征性地捐一些款,跟风的民众就能立刻改变炮口,转向那些只会空口说大话,却连钱也舍不得捐的人。
  更何况以他们的势力,甚至不可能让风波发酵。
  让f4 恼火的,是这代表了有些人对他们发出挑衅,相当于公开打他们的脸。
  “应该是某种报复,最近政权动荡,有人想趁虚而入也不稀奇。”
  骆殷扬起眉眼,似乎是对某些不自量力挑衅到他面前的人感到好笑。
  “我倒觉得没那么夸张,这事很可能就是学校里的人搞的鬼,”阎旻煜分析道,“手法很拙劣,太不专业了,不像那帮老狐狸干出来的。”
  许淞临翻着家那边发来的远程邮件,难得有些头疼:“谢天谢地他们不专业吧,没有造成更大影响。阿煜,如果没有你,这个帖子篇幅至少能减一多半。”
  阎旻煜哼了一声。
  “校长那边怎么说?”骆殷问。
  苏缪靠在沙发上发呆,仰头,露出少年清晰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安静了一会,见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才慢慢回道:“哦……事情一出就立马打电话解释了,说如果我们这边同意,就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用不着那么麻烦,”许淞临抬起头,眼镜下的眼睛终于漫上了笑意,“看,答案已经找上门了。”
  手机上的聊天界面,是来自白思筠的道歉。
  。
  今天有一节不能翘课的实验,代课老师极其刚正不阿,不管你是贵族还是贫民,没有特殊情况必须保持全勤,否则直接挂科。
  所以苏缪没能围观后续,遗憾地去上课了。
  就在他刚刚披上实验服,准备戴手套时,阎旻煜给他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却因对镜头后的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五官扭在一起,双目猩红,透着隐隐的疯狂与不甘,狰狞到足够吓哭好几个小朋友。
  散布这些东西的始作俑者,是白思筠的好朋友,黄奇信,也是一名靠成绩打败一州千军万马进入弗西公学的特招生。
  他们两个是一个宿舍的,特招生们生存在弗西公学,报团取暖是常有的事。
  苏缪以前就时常见白思筠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上课,只是他从来懒得关注,因此现在才对上脸。
  他看着那张照片,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韦宾塞雕像——骆殷生日会前,在雕像下被欺负的那个特招生,似乎就是他。
  阎旻煜的下一条消息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发道:【这个家伙说想见你,你什么时候和这种货色扯上关系的?】
  苏缪冷静回复:【不见。】
  【用得着你说,你以为我们会同意吗?看在白思筠的份上没直接动手揍他就算好的了。】
  上课铃声打响,教授已经到了实验室,苏缪想了一下,打出一句:【狩猎是什么?】
  阎旻煜没有立刻回复,苏缪也不在意,随手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机随着重力落下时有些沉,坠住了他轻轻漂浮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