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么客气干嘛,我生病时你不是也照顾我了。何况你还是因为我才发烧的。”
  帮他擦完脖子和手臂,曲颂拿起退烧药:“醒了就再吃一次,估计是药效过了才又烧起来的。”
  傅识云从床上坐起来:“好。”
  卧室里的手机突然进来通电话,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这个时间,诈--骗和骚扰电话应该没这么敬业,曲颂把抠出来的退烧药交给傅识云,又给他拿了水,起身往卧室走。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颂迅速接起来:“怎么了周姨?”
  周姨是老家的邻居,曲颂逢年过节都会带着礼品登门拜访,一来是为了搞好邻里关系,二来是希望平日里能和妈妈有个照应。
  周姨语气焦急:“你快回来吧小颂!你爸半夜喝醉了冲到家里,把你妈打了!脑袋磕在茶几上流了好多血,人都没意识了!”
  曲颂脑子“嗡”地一声,差点没站稳,颤声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往回赶。周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妈叫个救护车,谢谢您了。”
  “我叫了,叫了救护车才给你打的电话。哎……我好像听到救护车声音了!我先挂了,你快点回来啊!”
  听到声音的傅识云走了进来:“怎么了?”
  “我妈头磕了一下,挺严重的,我回去看看。”曲颂言简意赅交代完,打开订票软件搜索回江北的最近一趟航班。
  注意到他微微发抖的指尖,傅识云心里一疼,不由分说从曲颂手里拿过手机,输入目的地,迅速做出判断:“能赶上的最近一趟的航班是四点二十。”
  曲颂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箱,从卧室出来,撞上了同样穿戴整齐的傅识云,愣了下:“你也要去吗?”
  傅识云“嗯”了声:“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你还发烧呢。”
  “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傅识云不在意道,“快走吧,别耽误了。”
  到了酒店大堂,傅识云迅速办理好退房,和曲颂一起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出租车。
  先根据飞机落地时间订好了高铁票,又用租车软件在当地市里的租车行租了辆车,最后联系司机让他去机场接机,送他们去高铁站。
  后续事情全部处理好,傅识云看向不停抠着手指的曲颂,安慰道:“伯母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对,会没事的。”曲颂下意识附和,隔了两秒又忍不住道:“可是磕到了头,还流血了。真的会没事吗?”
  傅识云犹豫半晌,抬手扣住曲颂放在腿上的手。手指穿过指缝,紧紧攥住,默默给予他力量:“真的会没事的,相信我。”
  看着男人沉稳的目光,曲颂慌乱的心渐渐稳定下来,无声地点了点头。
  畅通无阻到了机场,正好赶上检票。机票只买到了经济舱,好在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发烧加上经济舱的拥挤,傅识云破天荒晕机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停捏着太阳穴来缓解头晕恶心。
  曲颂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心里一阵不忍:“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吧。”
  “不用,我没事。”
  曲颂自然看出他在强撑,不由分说将人拽过来,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睡吧,落地了我叫你。”
  飞机穿过云层,平稳飞行在夜空中。曲颂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感受着肩上的重量,一颗心渐渐稳定下来。
  以前和宋琰在一起时,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关系,曲颂一直是被依靠者。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解决。
  如今竟难得体验到了依靠的滋味。
  而给他这种体验的人,此刻正枕着他的肩膀沉沉睡着。
  第30章 白菜包子
  飞机准备落地时, 曲颂叫醒了傅识云,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皱起眉:“怎么还是烧啊, 不是吃过退烧药了吗。”
  傅识云直起身,声音干涩:“没事的, 一会就好了。”
  “要不你别和我回老家了。”曲颂担心傅识云的身体, “回去好好休息, 要是还不退烧记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傅识云看了曲颂几秒, 没说话,头默默转向另一侧,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他能说什么,曲颂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只能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平时壮得跟头牛一样, 关键时刻掉链子。
  看着拿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曲颂愣了下, 有些不确定地想:这是生气了吗?
  有点好玩是怎么回事?
  下了飞机, 张大哥已经在等了, 帮两人把行李箱放好, 一刻不敢耽误出发去高铁站。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高铁站外。曲颂正准备下车, 收到了妈妈的电话,迅速接起来, 语气焦急:“妈,您怎么样了?”
  “妈没事,别担心。医生说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张小梅脑袋缠着绷带靠在病床上, 面色苍白道。
  曲颂打开车门下车,注意力全在电话上,一心二用往高铁站里面走,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少骗我了,我这就回去。”
  “不用回来,妈真没事。”
  “已经在高铁上了。”曲颂故意这么说,笃定道:“不是第一次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小梅沉默好一会儿,有些心虚地开口:“从我在江北照顾完你回来。”
  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曲颂心里又气又后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老婆和他离婚了,因为赌博。他知道你现在出息了,就想要你的电话和地址,我肯定不给,不然他一定会去骚扰你。”张小梅苦口婆心,“听妈话,别回来了。不然闹起来对你影响不好,妈真没事。”
  曲颂鼻子一酸:“您好好休息,我今天下午就能到家。天塌下来有我呢。”
  挂掉电话,曲颂似有所感地转过身,这才发现傅识云竟一起进了站台,正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见他看过来,无辜地眨了眨眼。
  曲颂破涕为笑,好笑又无奈道:“你走路怎么连声儿都没有?”
  傅识云也跟着笑了:“是你打电话太专心没听到。”
  都进来了也不能再赶出去,曲颂:“要是到了市里还不退烧,就带你去打屁股针。”
  傅识云痛快答应:“没问题,打两针。”
  好在傅识云的身体一向不错,在高铁上温度就渐渐退了下来。到租车行取上车,曲颂开车往家里赶去。傅识云坐在副驾驶,没了发热的折磨,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下午四点,车子抵达县医院停车场。两人下车直奔住院部,一进病房就看到张小梅趴在床边干呕。
  “妈!”曲颂几步冲过去,轻拍着背。
  傅识云见状转身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脑震荡头晕恶心是正常现象,初期尽量减少身体活动,多卧床休息。”
  曲颂扶着张小梅慢慢躺下,跟着医生出了病房,态度诚恳:“医生您好,我刚从外地赶回来,能不能麻烦您详细跟我说说我妈的情况?”
  一听是病人儿子,医生如实相告:“中度脑震荡,额角缝了七针。总体没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曲颂仍旧不放心地询问:“脑震荡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这个说不好,得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谢谢医生。”
  走到病房门口,曲颂手放在把手上正要推开,说话声通过虚掩的门缝传了出来。
  张小梅语气虚弱:“看见你跟着小颂一起回来,我心里踏实多了。这孩子心里对他爸有恨,再加上这件事,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帮伯母看着点,千万别让他做傻事。不能因为那种人渣把自己搭上。”
  “您放心,一切有我呢。”傅识云坐在床边,保证道,“我肯定不会让他乱来的。”
  张小梅拍了拍傅识云的手:“伯母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我和曲颂是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长辈面前,傅识云也没法说别的。
  门外的曲颂放下手,转身离开了。
  等张小梅睡着后,傅识云出去找曲颂,看到他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愣神,走过去坐下,劝慰道:“别太担心了,病这东西从来都是三分治七分养,慢慢来。”
  曲颂点点头,低头看着投在地板上的灯光:“我爸是小学班主任,家长会上和学生家长看对了眼,搞在一起了,那女的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时我妈才知道。我爸为了迎小三进门,用我的抚养权逼我妈净身出户。我妈怕我跟着我爸受委屈,什么都没要,就要了我。带着我干干净净的走了。”
  记忆翻飞,曲颂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有一年我妈生病做手术,手术费要两万,钱不够我去找我爸借,大冬天在楼下站了整整一天他都没见我,后来还是之前的邻居借的。”
  “我初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成绩一落千长。我当时不想读书了,想早点进社会打工挣钱,分担我妈的压力。我妈知道后狠狠打了我一耳光,那是她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