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薄暮冥缓缓靠近,伸出手轻轻拨开宁鸢耳畔垂落的墨发,指尖轻巧而霸道地抚过他苍白如玉的脖颈,随后缓缓滑至他的锁骨,暧.昧至极,却透着无法抗拒的强势。
  “你放开我。”宁鸢眼神倏然冷了几分,声音冰冷刺骨,浑身泛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薄暮冥却仿若未闻,唇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反而更近一步,胸膛贴着宁鸢冰冷的背脊,低头凑到他耳边轻语:“尊上,何必如此抗拒呢?这嫁衣是我亲手为你而制,只有你才能穿出这世间无人可及的风华。”
  他话音刚落,便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握住宁鸢冰凉的手腕,将嫁衣上繁复的金丝系带逐一扣上,手指缓慢而刻意地划过每一寸肌肤,动作温柔却满含占有,仿佛是在昭示着对他的绝对掌控。
  宁鸢呼吸微滞,颈间泛起一层薄红,他猛然挣动,却被薄暮冥轻易地禁锢在怀中。
  “别乱动,”薄暮冥声音里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指腹轻轻按在宁鸢唇角,缓缓描摹着唇线,“你越反抗,我越喜欢。”
  宁鸢冷笑一声,眼底寒芒更甚:“薄暮冥,你当真以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便能得到我?”
  薄暮冥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浓,眼神中却透出几分森然的寒意。他一手抬起宁鸢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你可别忘了,现在你的时妄还在我手中。你越是不愿,我便越想要。”
  说罢,他俯下身,唇瓣几乎贴着宁鸢的耳廓,声音低哑:“嫁给我,不是你能选的,而是你的命。”
  宁鸢身体僵住,他闭上双眼,心中想的却是多年前清虞山上,与他对镜而立的另一个人。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眼角濡出湿意。
  薄暮冥缓缓退后一步,欣赏着眼前这个冷艳绝美却充满抗拒的美人,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等成婚之日,整个六界都会见证,你是如何成为我薄暮冥的人。”
  魔气凝结的请柬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六界,到达每一个宗门、每一位修士的眼前。
  “魔教之主薄暮冥恭迎昔日魔尊宁鸢为后,成婚之日,望六界共贺。”
  言语直白刺目,毫不掩饰的占有和羞辱之意,令人难以直视。
  六界瞬间震动,议论之声如惊涛骇浪般掀起。
  “宁鸢堂堂魔尊,竟沦为旧属的囚鸟,甘愿成为后宫玩物,当真是可悲可叹!”
  “昔日不可一世的魔尊,如今竟成了别人的阶下之臣,如此屈辱,他也能忍?”
  “时妄为他出生入死,到头来不过换来如此结局,哈哈,真是替他不值!”
  宁鸢被困于华丽却冰冷的后宫深处,听着外间风言风语。他靠坐在复杂雕饰的窗前,冷如寒玉的面容不带一丝波澜,眼底却掩不住寂寥。
  帘外廊下,两名宫女低声交谈,却仍旧清晰入耳。
  “你听说了吗?各宗门的回信可真是难听至极,仙门中人说尊主自甘堕落,竟与属下苟且,令人不齿!”
  “何止仙门,妖族也讥讽说尊主当年何等桀骜,如今却落得一介男.宠下场,着实令人耻笑。”
  宁鸢听着这些言语,只觉耳中轰鸣作响,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房门缓缓推开,薄暮冥温柔如昔地走入房内,手中捧着礼盒,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阿鸢,你看,这些都是六界各方的贺礼,回信言辞虽刻薄,但他们又怎会明白你与我的关系?”
  说罢,他随手取出一封回信,缓缓念出信中言语:“昔日魔尊宁鸢高高在上,如今甘愿为属下禁.脔,尊严扫地,实乃六界之耻,我宗上下无一人愿前往观礼。”
  他眼中带着些许揶揄,又打开另一封,悠悠道:“魔教果然堕落至此,昔日的魔尊如今被自己的手下压在身.下,可笑可叹。”
  “这些仙门,倒真是嚣张。”
  宁鸢冷冷地抬眸,摸着指甲:“我在位时,无人敢对我如此不敬。”
  薄暮冥眼底微微闪过愠怒,却很快掩去,只余森然笑意:“天下人迟早会明白,这世上唯有我,才是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
  宁鸢冷笑一声,眸底讽刺毕露:“适合我?我看你只适合一个人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薄暮冥眼神骤然冰冷,语气不再温柔:“你再嘴硬也无妨,待成婚之日,六界都会对你不齿,而唯独在我这里,你依旧高高在上,受人敬仰。”
  他缓缓倾身,指尖轻抬宁鸢的下颌,眼底晦暗不明:“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除了我身边,还有何处可去。”
  幽暗的地牢内,一盏昏黄的魂灯孤零零地悬挂在石壁之上,火光如豆,将周围阴湿的苔石映得斑驳陆离。
  时妄靠坐在墙角,身上的伤口早已干裂,衣襟沾着褐黑的血迹。他垂着头,双目空洞,感知变得麻木,只靠本能,一次次地去感应远处那道熟悉的灵息。
  可无论他如何坚持放出心神,却始终没有一丝回应。
  他在这里,似乎被世间彻底隔绝,只剩这一具残破的身体,枯坐在冷铁之中。
  “啧,真是可怜。”伴随着一道轻浮的笑声,一名魔教弟子拎着食盒走进地牢,脚步跋扈,脸上满是毫无掩饰的嘲弄。
  他故意将食盒重重砸在铁栏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随后从怀中抽出一物,随手丢在了时妄脚边。
  “你看看吧,”那人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你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可了不得,要嫁了!还是我们魔君亲自迎娶!”
  时妄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低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张魔气凝成的请柬,暗红色的纹路盘绕着一行刺目的字眼。
  【魔教之主薄暮冥恭迎昔日魔尊宁鸢为后,成婚之日,望六界共贺。】
  他怔怔地看着那些血红色的字,像是被人利刃割过心脏,鲜血淋漓,疼得他无法呼吸。
  “怎么,傻眼了?”那弟子笑得越发放肆,“曾经仙姿玉骨的仙君道子,竟沦落至此。你以为那人会为了你做什么?逃婚?他如今可穿着嫁衣,被咱们魔君宠得不行呢,连回头看你一眼都嫌弃脏!”
  时妄缓缓俯身,手指颤抖地拾起那封请柬,指节青白,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将那张薄薄的纸撕成碎片。
  “他们要成婚了?”他低声开口,嗓音干哑。
  “是啊,”那弟子啧啧感叹,“宁鸢那般高傲的人,居然也会低头。可惜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活命吧。也许是心甘情愿也说不定——毕竟我们魔君……可比你体贴多了。”
  他说着,眼中露出一抹恶毒:“你不过是个被丢下的累赘,死了都不会有人记得!”
  时妄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些曾在记忆中明亮如星辰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宁鸢眼眸微亮,在桃花树下挖出一坛酒;宁鸢在他重伤时不言不语地守在床前;宁鸢黑衣如墨,山花丛中回眸看向他。
  他以为那是相爱。
  原来,只是错觉。
  宁鸢和薄暮冥才是一双璧人。
  他早该放手。
  那弟子嗤笑一声,不屑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嘴里还哼着下流的调子。
  第68章 不嫁他
  成婚的大殿恢弘, 四壁缠绕魔纹,空中灵晶璀璨,冷冽逼人。黑曜石筑起的主坛高耸于众目之中, 凌驾六界众生之上。
  两侧看台早已座无虚席,各宗门来宾分列其中, 虽衣袍颜色各异,却无一人敢高声言语。
  正道诸修虽满面冷肃, 却不得不应承这场讽刺至极的婚礼之邀。妖族与散修则多是看戏的姿态, 唇角藏着讥讽, 眸中尽是幸灾乐祸。
  “魔尊宁鸢……竟穿了女人的嫁衣?”
  “薄暮冥这狗东西, 敢立旧主为后……莫非真是被伺候得心服口服?”
  “听说那位仙君也来了,只不过……是被押着来观礼。”
  人们的低语如潮,终被主坛之上, 那一声声悠长而的钟鸣盖过。
  轰、轰、轰。
  魔钟三响, 婚礼开始。
  红纱铺地, 直通主坛,仪仗肃穆, 金甲魔卫列阵如林, 黑袍使者手执婚册, 缓缓走上高台。
  宁鸢立于红毯尽头, 嫁衣加身, 静如寒玉。他的气息沉冷,令人不敢逼视。
  步伐不疾不徐,身影在周围火把和灵晶辉映下, 如绝世幽莲,在万目注视中缓缓步入大殿。
  另一边。
  时妄双手被以玄铁锁链紧缚,身周封印灵阵层层叠叠, 连动弹指头都显艰难。他的视线被强行牵引向前方魔影镜,那是薄暮冥设下的观礼镜台,专供他“亲眼见证喜事”。
  镜中,宁鸢身着血红嫁衣,一步步踏入那座巍然魔殿。
  时妄眼中倏然失神,血液在那一瞬仿佛冻结。
  “不……”他喃喃,声音破碎,指节剧烈颤抖,几乎要将锁链挣断。
  “宁宁……”他的唇动了动,双目猩红,心口传来无法承受的撕裂之痛。
  红嫁衣之下,那人却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