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时妄稳稳地捏住他的脚,反问:“害羞了?”
  宁鸢:“???”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以后宁可自己受着,也再也不欠此人的人情。
  宁鸢对自己发誓。
  时妄只是笑着,眼神深沉,心满意足。
  毕竟,这是宁鸢唯一会心甘情愿地靠近自己的时候。
  所以,他这伤,一点也不急着好。
  一点都不。
  未央宫的大殿,巍峨肃穆,层层殿宇之间,雕梁画栋,金光流转。
  宁鸢和时妄在这里暂居已有数日,因着天刑太忙,宁鸢对于妖族大阵之事只提了一嘴,还没正式商量应对之法。
  不过估摸着,天刑应该早有筹谋,他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作为城主天刑的贵客,宫人们对他们格外尊敬,尤其对时妄。兴许是时妄那张脸的缘故,大家的态度那叫一个热忱。
  这让宁鸢非常难受。
  他从前就见惯了时妄的众星捧月的地位,而他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
  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更让他不爽的是,时妄这家伙,仗着自己是个伤员,一直在装柔弱。
  未央宫里的宫人们,出于好意,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居所——两个紧挨着的房间。
  宁鸢本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时妄那每天的日常折磨,终于可以清净几天。
  结果。
  清晨,宁鸢被门外的低声议论吵醒。
  “唉,昨夜时公子受伤未愈,独自住在偏殿,想必寂寞难耐吧?”
  “可不是吗?听说他向宁公子求安慰了,宁公子都不理他!”
  “真的?宁公子看着热情开朗,竟然对自己的道侣这么冷漠?”
  “时公子可是个温柔至极的人啊,昨夜他一个人在殿里坐了许久,连茶水都没喝下去,想必是伤心了吧?”
  “天哪……宁公子不会是负心汉吧?”
  宁鸢:“???”
  不是,他就睡个觉,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他一个激灵,立刻冲到隔壁推开门,兴师问罪。
  “时妄!”
  床上的时妄悠悠转醒,披着宽松的外袍,神情带着一丝睡意,见他站在门口,微微挑眉:“怎么了?”
  宁鸢深吸一口气:“你搞什么?”
  “我搞......什么?”
  “宫人们说你昨夜伤心欲绝,茶都没喝完,你装什么?”
  时妄一愣,随即不慌不忙地看了看桌上——果然,一盏昨夜剩下的茶,凉透了。
  他轻轻勾唇,竟还露出一点点委屈的模样:“你不在,我有些睡不着,索性起来泡了壶茶喝。”
  宁鸢:“你这举动,会让人误会我们关系你知不知道?”
  时妄懒洋洋地撑着额头,语调漫不经心:“你我关系,不是误会。”
  宁鸢:“?”
  两人开着门吵,外头的宫人们屏息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天哪!闹矛盾了!”
  “冲着伤患还喊那么大声,宁公子果真是个负心汉。”
  宁鸢: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宁鸢决定远离时妄,独自去找天刑商量阵法之事。
  时妄看着他要走:“你又要丢下我?”
  宁鸢脚步一顿,咬牙回头:“你不是养伤吗?安安静静待着行不行?”
  “可我伤还没好,你不陪着我吗?”
  宁鸢眼角一跳——这是什么霸道的要求?
  时妄垂眸,语气低了几分:“我只是……觉得你不管我了。”
  我为什么要管你啊,我是你爹啊!
  宁鸢狠狠按住太阳穴,想了想也的确是他带此人来未央城的,也算是在他的管辖范围。
  忍耐片刻,他最终丢下一句:“等我忙完再来看你。”然后匆匆离开。
  结果才走到宫门口,就在路边偶遇几个宫女,眼神里全是控诉。
  “宁公子真是太狠心了!”
  太狠心的宁鸢:“?”
  “时公子如此温柔,伤还未痊愈,便丢下他不管。”
  “他都伤成那样了,还不陪着?!”
  “天哪!他是为了宁公子才受的伤,宁公子怎么能这样!”
  宁鸢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短短几日,时妄就如此深得人心么?
  恐怖至极。
  午后,宁鸢与天刑商讨完事情回房,结果他经过偏殿,就看到——
  时妄被一群宫人围着,各种献殷勤。
  一个宫女在给他捏肩,一个在递茶,还有一个小心翼翼地问:“时公子,宁公子真的不理你了吗?”
  时妄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点无奈和委屈:“他最近……确实对我冷淡了些,但是你们莫要怪他。”
  宫人们顿时“哗”地一声炸开了锅!
  “宁公子太过分了!”
  “薄情寡义!”
  “抛夫弃子!”
  “要不要我们帮你劝劝他?”
  宁鸢抓个正着,他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一步步走过去:“时妄。”
  时妄听到声音,慢悠悠地抬头,露出一个“受尽委屈但仍然温柔以待”的笑容:“你来了?”
  宁鸢额角一跳,冷笑:“我要是再不来,你怕是要在这未央宫里登基称帝了吧?”
  时妄眨了眨眼,眼神无辜:“我哪里敢?天刑还未退位呢。”
  宁鸢被气笑了,环顾四周:“你们是当我是恶人,来围观我负心的?”
  宫人们被他冷冷一扫,顿时瑟缩了一下。
  但很快,有个胆大的宫女鼓起勇气:“宁公子,时公子如此待你,你怎么能忍心冷落他?”
  “是啊!”一旦起了头,便马上有人附和,“时公子可是顶好的人。”
  宁鸢怒极反笑:“温柔?你们可知道他平日是什么德行?”
  宫人们齐齐摇头。
  时妄面不改色,温和一笑,静静地看着宁鸢,看得他心里一股无名火。
  宁鸢笑笑:“好奇啊?不给你们看。”
  他直接一把抓住时妄的手腕,拖着他往外走。
  宫人们震惊:“宁公子要做什么?!”
  “他要带我回房。”时妄温和地解释。
  宫人们:带回房???
  “宁公子是要体罚吗!”
  宁鸢冷哼一声:“我管教自家道侣,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光天化日之下!”
  时妄:“嗯哼。”
  当晚,未央宫中盛传——
  “宁公子终于肯好好哄时公子了!”
  宁鸢一脚踢上房门,反手把门闩落下,转头冷冷盯着时妄,眼神危险得像是要把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时妄被他一路拖回房间,眼底笑意未减,甚至还有几分愉悦地欣赏着宁鸢因怒火而微红的眼角。
  “你玩够了吧!”宁鸢眯着眼,语气阴沉,“骗宫人们说我冷落你,让他们集体来谴责我!时妄,三天不和我对着干,你浑身不自在是吧!”
  时妄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懒洋洋地坐到了床榻上,单手支着额角,轻声道:“我可一句你的坏话都没说,宫人们不过是关心我罢了。”
  “关心你?”宁鸢咬牙切齿,凑过去一点,“你知不知道,未央宫里现在都在传,我把你这个‘可怜的道侣’冷落在宫里,让你伤心欲绝,夜不能寐?”
  时妄微微一笑:“他们有说错吗?”
  宁鸢:“……”
  虽然但是。
  “偷换概念!胡搅蛮缠!子虚乌有!”
  他深吸一口气,警告自己冷静,忍着不去掐死眼前这张嘴角带笑的脸。
  但时妄偏偏又不怕死,声音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没有你陪,我确实睡得不太好,昨夜……还梦见你不要我了。”
  宁鸢:“???”
  他猛地靠近,眼神压得极低,声音咬得极狠:“时妄,你别装模作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妄没躲,甚至还挑了挑眉:“就是想你管我。”
  宁鸢听完这话,冷笑了一声,直接抬手就要把人从床上拎起来:“你还真当自己是未央城的公主了?孟莳大师姐?嗯?”
  可他刚伸手,时妄便一个翻身,顺势扣住了他的手腕。
  宁鸢一惊,想要挣开,结果时妄直接顺势用力,把他压在了床上。
  宁鸢:“??”
  这一下翻转太快,宁鸢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困在了柔软的锦被之间,头顶的床幔轻轻晃着,洒下一片暧.昧的光影。
  他猛地抬头,瞪着时妄:“你不是伤没好吗?”
  时妄笑得意味深长,低头靠近了些,嗓音低哑:“是啊,要不要试试看?”
  宁鸢后背贴着床榻,半个身子被时妄牢牢扣住,他下意识想反抗,但又意识到——这人明明才受过伤,竟然能这么轻松地制住他?
  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狐疑地眯起眼:“……所以你之前到底有几分是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