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顾怀玉一听“奖励”两个字,耳根子隐隐地发热,眯起眼眸问:“又想作甚?”
  这回裴靖逸倒真没占他便宜的心思,倾身凑近道:“下官想请相爷……把上次没做完的事做完。”
  顾怀玉真记不清他嘴里的“上次”到底是哪次,“何事?”
  裴靖逸也不跟他兜圈子,高耸眉骨下一双鹰眼幽深如夜,就这么盯着他,“上回相爷答应给我数数,结果倒好,相爷自己睡着了。”
  顾怀玉佯装不记得,蹙眉问道:“有这等事?”
  裴靖逸索性往前靠得更近,灼热鼻息喷在他颊边:“相爷把下官身子玩坏了,没了相爷数数……”
  说到此处,他嗓音陡然低哑,含着几分刻意的委屈,“……那根东西就不肯吐,憋得发疼。”
  顾怀玉别过脸去,侧脸线条不近人情地疏冷,“哦?当真如此?”
  其实他心底却十分地舒坦,这具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躯,竟被他驯得这般服帖。
  裴靖逸当然知晓他不是个“好主人”,但他也不是条乖顺的好狗,当即去捉他手腕:“相爷不信?摸摸便知。”
  顾怀玉倏地抽回手,只淡淡道:“既如此,本相允了。”
  裴靖逸眼眸陡然一亮,舌尖跃跃欲试地舔过犬齿,“何时?”
  “现在。”
  顾怀玉起身往舱房走去,横竖这三日不便视察军营,那还不得逗狗玩玩解闷?
  裴靖逸快步随在身后,到底还有几分分寸,在内外间交界处驻足,他手已摸上腰带,气息粗重得几乎要渗出火气。
  忽然听得里头那一声慵懒的召唤:“进来。”
  裴靖逸眉峰一挑,哪还矜持,撩起帘子大步踏入。
  只见顾怀玉闲适地坐在床榻边,眸光悠悠地打量着他一遍,修白纤长的手指搭上自己的外衫系带,在裴靖逸灼灼逼人的目光下,他一根一根扯开系带,随手将外衫一脱。
  裴靖逸看得目不转睛,喉结隐隐剧烈滑动。
  顾怀玉却只是将外衫抛给他,轻描淡写地命令:“遮住,但凡露出来一分半厘,本相就把你的槊给你切了。”
  裴靖逸一把攥住那件紫罗外衫,低头深深嗅了一口,熟悉的香泽顿时盈满肺腑。
  他当即大剌剌在椅上岔开双腿,正对着榻上美人。
  “哗啦”一声扯开腰带,手里隔着那件外衫,毫不掩饰地动作起来。
  顾怀玉松散的雪色绢衣露出清秀锁骨,墨发半披在清瘦肩头,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偏偏那双曼妙无比的眼睛,就这么瞧着裴靖逸,上挑的眼尾如同细小的钩子,勾得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裴靖逸没几下就有感觉了,大手就这么在单薄外衫下清晰一起一伏,目光直白地一寸寸舔舐过榻上人。
  但顾怀玉可不是让他白白幻想的。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裴靖逸终于蓄势待发,喘息着哑声开口:“相爷……可以数了。”
  顾怀玉慢悠悠地直起腰,半倚在榻沿上,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他的表情,“十。”
  仅仅一个数字出口,裴靖逸条件反射般猛然紧绷身躯,额头沁出细密汗珠,顺着流利的下颌滚落,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
  然而那道恶劣的嗓音却迟迟不再响起,仿佛纯粹就是在故意逗弄他。
  房间里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逐渐急促的动作。
  裴靖逸被蓄势待发的感觉折磨得不上不下,喘着气催促道:“劳烦相爷数快一点。”
  顾怀玉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求我。”
  “操!”裴靖逸就知他不怀好意,大口地喘一口气,仰头喉间迸出的嗓音哑得不像样:“我求你!”
  顾怀玉逗他玩的,哪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唇齿之间缓慢地吐出下一个数字:“九。”
  每个数字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故意数得极慢极慢,语调慵懒舒缓,似在扔骨头逗弄野狗。
  顾怀玉数得极有章法,每每在裴靖逸即将到达顶峰时突然停顿。
  他盯着对方因忍耐而涨红的面容,因克制而暴起的青筋,心底滋味舒坦无比。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裴靖逸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满身的汗水将衣衫都浸透,脖颈青筋绷起,眼睛泛着难耐的赤红,在纾解出的一瞬间,他扯起那个外衫几下擦干净脏污。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顾怀玉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便被压倒在床榻上。
  顾怀玉眨几下眼,倒也不慌,明知故问道:“裴将军这是做什么?”
  裴靖逸胸口仍然激烈一起一伏,刚刚释放过后的欲念还未平息,近在咫尺的美人身上又凉又香,他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细腻的脸颊,“相爷玩够就翻脸?”
  顾怀玉“啪”地打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过河拆桥:“本相乏了,滚去外间歇着。”
  裴靖逸哪肯就此罢休?他忽地一低头,猝不及防啄一口那润红的唇角。
  他舌尖飞快地卷过,柔软的嘴唇温润潮湿,气息馨甜,比他预想的滋味更美妙。
  顾怀玉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睨着他,跟木头美人似得不给半点反应。
  这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模样,反倒比任何撩拨都更让人心痒难耐。
  裴靖逸喘息莫名地重了几分,暗红的眼眸深深盯他瞬息,起身大步往外间走去,再待下去,他真要不管不顾撕了那身碍事的绢衣。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顾怀玉才轻轻吐出口气,眉头蹙起,手指轻轻碰一下被吻过的唇角。
  这就是吻的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嘛,跟话本里说的什么水乳交融,沉沉欲醉完全不同,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里,总把亲吻说得天花乱坠,什么“魂飞天外”,什么“骨软筋酥”。
  可方才裴靖逸那一下,他除了觉得有些痒,竟再无其他感受。
  难不成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如同顾怀玉所预料,三日之内,消息便在厢军大营传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流言这东西,总归越传越离谱——
  从宰执当街活剖人验肚,一路演变成宰执根本不用刀,徒手剖开刺青汉的肚子,硬生生从胃里掏出一颗鸭蛋,越传越玄乎,越发骇人听闻。
  待到顾怀玉真要来大营这日,往日里最是嚣张的兵痞都噤若寒蝉。
  整个大营前所未有的肃静,连马匹都不敢高声嘶鸣,生怕惊动了那位活阎王。
  但谁也没想到,这位活阎王竟是带着“金山”来的——真真正正的金山。
  天刚蒙蒙亮,铁鹰卫已经在辕门前筑起高台。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整座军营都被那金灿灿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那台上竟是一座由金锭堆砌的小山,一帮大头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能混进厢军的,哪一个不是穷出身?别说见,听都没听过这么多金子。
  还用得着宰执召集?围观金山的人早已把辕门堵得水泄不通。
  消息当即就传开了:说宰执来是要发军饷,这些金锭子昨晚都是从知府家里抄出来的,宰执要秉公执法,把拖欠多年的军饷一分不少地还给大家。
  这世上真有这等好事?
  不只有,甚至比他们想的还要好。
  顾怀玉踏入辕门,对躬身相迎的将官们不过略一颔首。
  铁鹰卫早已在伞下设好案几,朱漆托盘里整齐码着名册,砚台里的墨汁泛着乌亮油光。
  当顾怀玉亲口宣布两道钧令时,满场寂静得能听见旌旗猎猎作响。
  第一道是补发历年欠饷,第二道竟是将他们悉数编入禁军——从此脱了“贼配军”的贱籍,成了吃皇粮的大宸亲军。
  这一下真是炸开了锅。
  厢军上下原以为他是来杀鸡儆猴、立威杀人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天大的好事,那些原本缩着脖子等挨刀的兵卒,此刻全都瞪圆了眼睛。
  但想要从顾怀玉手里领到军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端坐在台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掷地有声:“从今往后,不许再吃百姓白食,不得再行违反军纪之事,若是再栽在本相手中……”
  话未说尽,但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骄横的大头兵全都绷紧了脊背,他们原本也不是生下来便是土匪强盗,哪个不知廉耻?哪个不愿堂堂正正做人?
  只不过是被克扣了军饷,吃不饱饭,不得已才沦落到去祸害百姓的地步。
  如今不一样了——他们领的是皇家俸禄,穿的是禁军的制式军服,身份地位都已今非昔比,能堂堂正正做人,谁还愿意再去当畜生?
  顾怀玉的用意也正是如此。
  想要一个人学会做人,先得把他当作人来看待。
  他给了这些兵将尊重与体面,那些尚知轻重廉耻的,自然便会把自己当成人看。
  至于非要当畜生的,他也绝不会手软。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手腕下来,隆德府五万厢军无不服服帖帖,争先恐后地签字画押,一个个井然有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领了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