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忽然,他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一具带着热气的高大躯体从背后包围他。
  裴靖逸直接长腿大敞坐在他身后,大腿内侧紧贴着他的腿侧,膝盖弯起,脚掌踩地,整个人像张开的弓,把怀里的人牢牢困住。
  那胯骨热乎乎抵着顾怀玉的后腰,胸膛严丝合缝地贴上他的后背,几乎快要合为一体。
  顾怀玉盯着火光微阖一下眼眸,也不瞧他一眼,“越矩了。”
  裴靖逸却像没听见似的,手臂一收,将他更深地按进怀里,鼻尖抵着那截雪白后颈深深一嗅,“相爷好香。”
  顾怀玉浑身发寒,冷的没力气训斥他,那冷意不是来自门缝里吹入的风雪,而是一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冷意。
  寒毒即将发作的前兆,像密密细针,一点点扎进他的脊柱,钻入肺腑。
  他微微咬一下嘴唇,忍着不适轻声道:“既知道这么多,那你说说今日行刺本相的是何人?”
  裴靖逸垂眼看他,有意试探道:“相爷的仇家,自己不清楚?”
  “朝中想取我性命的人不计其数。”
  顾怀玉闭着眼睛,压着发颤的呼吸,“本相哪记得清这许多。”
  裴靖逸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敛了笑意道:“能算准相爷每月十五乔装上香的时辰,又豢养死士多年……”
  “此人不仅要熟知相爷行踪,更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恨意。”
  说到此处,炉火跳动间,裴靖逸怀里的人抖得厉害,他一把扳过顾怀玉的脸,那张脸白得几乎透明,唇色浅淡,睫毛湿漉漉地颤着。
  看得他心头一紧,几乎没忍住骂脏话。
  “相爷很冷吗?”他嗓音压着发紧,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问:“要不要我转过来抱你?”
  不知为何,顾怀玉听到他这句,舌尖忽然舔过嘴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第50章 微微一立,略表尊敬。……
  裴靖逸一只手臂捞起顾怀玉的膝弯, 将人整个抱进怀里。
  权倾朝野的顾相此刻像只病恹恹的猫,清瘦的身躯在他臂弯里细细发颤,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顾怀玉将脸埋进他颈窝, 冰凉的鼻尖无意识地蹭动,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裴靖逸本就在强忍, 他又不是圣人,怀里坐着这么个美人, 谁能不起点心思?
  偏偏顾怀玉像是故意折磨他——鼻尖蹭过颈侧还不够, 微弱的呼吸紧随其后,湿软的舌尖甚至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喉结。
  裴靖逸何时见过顾怀玉这副模样?
  原本扶在脊背的手渐渐不规矩, 顺着凹陷的腰线滑下去,指腹摩挲着那截曼妙的弧度。
  他嗓音发哑:“相爷……这是又要赏下官?”
  顾怀玉此刻既没心思罚他, 也没力气赏他,连舔舐的力道都虚软飘忽。裴靖逸察觉到他呼吸急促, 抬起他的脸一看——
  细密的冷汗覆在苍白的肌肤上,眉头紧蹙, 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整个人透着股病态的脆弱。
  见他这样, 裴靖逸哪还有心思逗弄?
  “我去把火烧旺些。”他说着就要起身。
  可刚撑起半边身子,颈间便缠上一股微弱的力道,顾怀玉抬起手臂, 轻轻勾住了他的后颈。
  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让裴靖逸心口猛地一跳,动作一顿, 连带怀里的顾怀玉也被带起几分。
  裹在他肩头的兽皮滑落, 露出一截莹白的颈子,湿发黏在肌肤上,衬出一种潮湿的暧昧。
  不知是不是错觉, 空气中那股熟沉香的气息愈发浓烈,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喉咙,下腹……
  顾怀玉并非有意缠他,只是四肢百骸的疼痛太过剧烈,痛得他理智溃散,而眼前这人恰是唯一的“解药”,他本能地抓住,不肯松手。
  裴靖逸呼吸微滞,喉结剧烈滚动,正想轻轻拨开颈间的手臂,顾怀玉却突然用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
  广袖滑落,露出一截新雪般的小臂,细腻莹润,晃得人眼热。
  他双臂缠在裴靖逸颈间,睫毛轻颤,瞳孔因疼痛而失焦,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给我……”
  裴靖逸耳后绷紧的血管直突突,呼吸沉的清晰可闻,“相爷要什么?”
  顾怀玉突然仰起脸凑近,他下意识闭眼,嘴唇微微撅起往前迎——
  原来是要这个。
  下一秒,微弱痛感从脖颈传来。
  顾怀玉脸埋在他颈窝里,全身力气被忍耐疼痛散尽了,以至于狠狠地一口下去,连皮肤都没能刺破,只在那片麦色上留下几道泛红的齿痕。
  裴靖逸被他弄得心猿意马,浑身热血往一处迸发,这会顾怀玉要他的命,他都愿意给。
  顾怀玉的舌尖在齿痕上极轻地舔了一下,那点湿意还未晕开便倏然收回,像是耗尽气力般垂落唇间,只余一缕银丝悬在唇角。
  他实在没力气了。
  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断断续续,倒像是只病弱的猫儿,明明连爪子都抬不起来,却偏要固执地含着心爱的鱼干。
  齿关虚虚合着,既咬不碎,又不愿松开,只能这般含着、磨着,任那腥甜的气息在唇齿间流连。
  裴靖逸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呼吸粗重,不得不大口喘息,眼里却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亢奋。
  他终于明白,顾怀玉刚才不是在索吻,而是在找一个适合下口的地方。
  顾怀玉想要的是他的血。
  要的是他骨血里流淌的、带着九黎族秘力的血。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再烈的毒酒喝下去也不过是微醺。
  双亲对此讳莫如深,多次告诫他这并不是好事,这是一个不能告人的秘密。
  可此刻,他竟感到一种极致的愉悦。
  一想到他的血能在顾怀玉的身体里,成为顾怀玉的一部分,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让他亢奋的浑身战栗。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在脖颈上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顾怀玉几乎是本能地凑过去,他跨坐在裴靖逸腰间,双腿死死夹住对方劲瘦的腰,唇舌直接贴住那道狰狞伤口
  ——不是温柔的舔舐,而是近乎暴戾的吮吸。
  “呃......!”
  裴靖逸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爽的他头皮发麻,本就发紧的裤子更紧了。
  偏偏顾怀玉还在他身上无意识地磨蹭,喉咙里发出令人心猿意马的稀碎低吟。
  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不得不向后仰倒,带着顾怀玉一同躺在地上,他单手扣住对方后脑,不去打断吸血的过程。
  另一只手死死摁住顾怀玉的腰,不让他再乱动,再蹭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顾怀玉根本不管这些,唇舌贪婪地吞咽着每一滴涌出的血。
  伤口在九黎血的作用下逐渐愈合,他不满地“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裴靖逸的肩膀。
  “别急……”
  裴靖逸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划开一道新口子,甚至比之前更深。
  鲜血涌出的瞬间,顾怀玉立刻贴上去,像是渴极了的兽,吮得又凶又急。
  裴靖逸仰着头喘息,任由他索取。
  每一次被吸血的感觉都像是过电,难以言喻的舒爽,他甚至头一次感觉这独特的体质——
  多亏这个体质,才能让顾怀玉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亲吻”。
  真正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
  第三个伤口的血被吮干时,顾怀玉终于停了下来。
  他身体发热,气色难得有几分红润,方才因剧痛丧失的理智也在缓缓回笼。
  他闭上眼缓了缓神,再睁开时,那对漂亮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只是神情有几分嫌弃。
  不是嫌弃方才有多失态,而是嫌弃喝九黎血喝的太不讲究了。
  堂堂一国宰执,想喝血岂能抱着人的脖子生啃?
  想喝九黎血,那也得滴在碗里,温一温,配上去腥的香料才能勉强下口。
  顾怀玉撑起身子正要离开,却忽然察觉到异样触感,垂眸一瞥——
  面前出现了一个他从未预想过的场面,以至于,他稍怔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裴度。”他抬起眼,声音发寒地质问:“这是什么?”
  裴靖逸也不想被他瞧见,但奈何资本过硬,身体离得太近,不想被顾怀玉注意到都难。
  他索性大喇喇地往地上一躺,后脑枕着手臂,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下官的随身兵器。”
  见顾怀玉眉头一沉,他笑得肆意无谓,“相爷是读书人,该称它‘玉箫’还是‘青锋’?”
  顾怀玉这双手里死伤过的人很多,不计其数,但头一回,却是亲手打人。
  “啪!”
  这一巴掌不重,却极响,打得裴靖逸脸颊上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印。
  他眯起眼睛,指腹揉着发疼的手掌心,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把本相当勾栏瓦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