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动技 第4069节
  “你只论名字,不论本质,道祖却只看本质,不看名字,这就是你和道祖的区别,也是以‘他’凭‘我’之道,和传统明辨我之道的区别……这么讲,可懂了?”
  我懂了!
  童胜再次眼前一亮。
  道祖是不在乎祂叫“忆己”,还是“道穹苍”的,祂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归零,乃至超出。
  归零之后,每一个“他”,都会是“我”,自然万道之祖的道祖,也该有不止一万个名字。
  “可如何保持住‘自我’呢?”云海中又起疑惑。
  “这确实是大多数人会有的想法。”苹师一笑,“却是以小揣大,蚍蜉观月了。”
  “到了道祖那个层次,你所认为的‘混乱的祂’,实则便是祂认知中的‘完美的我’,你认为的‘混乱’,是祂眼中苦心经营修出的‘平衡’,你又如何以自我如今眼界,去断定祂的存在状态,处于‘迷失’状态呢?”
  这么一解释,便连厉云都听懂了。
  一瞥身侧明显也听懂了,却欲言又止,有些不敢作声的童胜。
  他明了好友扭捏内向性格,当即大声开口,问道:“苹师苹师,祟术与道术,又哪个是正统呢?”
  这正是童胜所惑。
  今日,便是为此而来的。
  苹师含笑投来赞赏眼神,显然这也是一个好问题,道:
  “术莫高于祟,计莫高于道,想来大家都听过这句话。”
  “但道术、祟术,却都化用星辰之力,演变成了天机之术,与祟阴之术,彼此泾渭分明,又有参互之处,算是不分伯仲。”
  “要追究道术、祟术孰强孰弱,则本质是在追究道祟先后,也是在追究历史。”
  苹师一顿,纤手再抚。
  云海又一翻涌,化出了圣神大陆时代的各条明暗时间线。
  “从明线上看,术道成于术祖,后极于祟阴。”
  “从暗线上看,道祖先于术祖,甚至先于圣祖之后的各祖诞生。”
  “可时祖迷失之后,时间长河一分无数,跟着平行,跟着紊乱,各道祖神,又可算作是齐头并进,同时诞生。”
  “那么,孰先孰后呢?”
  苹师唇角一掀,吊足了云海听席上万人的胃口后,才浅浅笑道:
  “都可以先,也都可以后。”
  何出此言?
  这太让人不解。
  所幸苹师没断,继续讲了下去。
  第1987章 教皇
  “一个完全封闭的木盒中,睡着一只猫。”
  “它并不曾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你知道它睡着了,但当你打开木盒的一条缝隙时,却发现你盯着猫,猫也在里面盯着你。”
  “那么,猫是睡着了,还是猫一直在木盒中偷窥你?”
  “亦或者你这个‘外力’的介入,惊醒了猫,以至于当你看向它时,它同时结束了睡眠状态,也看向了你?”
  云海白苹果切片,随苹师语及它处发人深省的一番话,倏而合凑成了两半。
  内里光景沉浮,一半凝聚出了祟阴法相,一半凝聚成了道祖法相,却是都不稳定,好像都还处于半成体。
  亦或者说,处于“沉睡的猫”与“反盯的猫”之间,处于这么一个微妙的两面期上。
  “历史,亦分为两面。”
  “无人观测时,历史尘埃落定。”
  “然而当观测者试图一窥究竟时,历史又会呈现出‘不真实’的另一面。”
  “这种‘不真实’,或源于外力介入,或源于自我对历史认知的不完全,以至于出现了既在情理之中,又在你意料之外的那一面。”
  苹师说着,这才指向左边那瓣苹果,望着内里不稳定的祟阴法相,缓缓再道:
  “我辈修道而研祟术者,本质上尊的是祟阴之道,祟术在我天境的传承有数万纪之久,可谓源远流长。”
  “然于历史长河而言,便是数万纪元,亦不过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若要与历史中圣神大陆上那一场巅峰的夺道之战相比,更非以数万纪之长,对数月、数年神战之短,非线对线,而是点对点。”
  “换言之,修祟术者,本质上对应的,是那一场神战中,祟阴赢了后,一统大道术法,给此世漫长时间下带来的变化。”
  一语寂堂,鸦雀无声。
  这个瞬间,有听懂的,有听不懂的,却同时感受到了历史的浩瀚,自我的渺小。
  苹师再指向另一瓣苹果,里头是模糊不稳定的道祖法相,说道:
  “同样的,尊道术者,顺应的是那一战中,道祖赢了之后的变化。”
  “就如我方才所言之木盒中的猫,尘埃落定时,术法只会有一种,我们不会,也没有那个意识,去讨论祟术、道术,何为正统——木盒被一直被打开,猫只会一直往外看。”
  “但此刻我辈修士,欲究祟术、道术何为正统,则已成为历史的观测者,但尚未开始进行观测动作,于是历史沉浮,点对点自然变化,进入两面期。”
  “也许那一面,一刹战机闪逝,胜负已分,对应此时代这一面我等万千年后,或遗忘祟术,只修道术,或遗忘道术,全体修道者只知祟术。”
  “也或许因为祟术发展,在今我时代因意外传承断绝,举世只知道术,这‘果’或‘因’,作为观测的介入,影响到了过去的‘因’或‘果’,成为祟阴再借不到术道之力等意外,寂绝了祂修道的一生,奠定了道祖的胜利。”
  “反之,亦然。”
  云海听懂了一半,蒙圈了一半。
  苹师微微一笑,双手一抹,那两半苹果烟消云散,化出了一道蜿蜒的河流,其上模拟出了时间的气息。
  “换个说法吧,时间紊乱。”
  这话一出,童胜有如拨云见日,豁然惊醒,好似已明悟了什么。
  “前面我们说过了,时祖迷失,导致时间长河一分无数。”
  “于是诸祖可说是先后诞生,也可说是同时诞生。”
  苹师一抚,时间长河由一分化为多。
  第一条上是圣辛诞生,第二条上是忆己诞生,第三条上是神农百草诞生……
  忽而云海一震,分明居于末尾几个诞生之一的剑祖,又带着时间长河,蹿到了第二去。
  在这同时,战祖、龙祖、天祖等所带领的时间长河,还在按部就班往历史进程上的每一步走着。
  “祟先,还是道先?”
  苹师再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便不再多言。
  云海上时间长河却开始演化,分明是排在第二位诞生的道祖,突然带着祂的所有存在,隐下不见了。
  于是,历史上失去了道祖这位存在。
  术道的根源,源于术祖的诞生,峰于术祖的祟化,术道被推上了极致。
  可道祖并未陨去,只是藏在了无数时间长河之下,以记忆抹除的方式。
  祟阴之术在发展的同时,暗中道祖的天机术,星辰术等,也在发展。
  却发展得极为隐晦,每当要触及高峰值被发现时,又一斩为多,抛诸出去,分散力量隐藏起来。
  它们被祟术吸收,被阵图吸收,被灵技吸收,既相融,又渗透。
  最后于炼灵时代揭开隐藏面具,爆发的同时,天机术、星辰术,已能与祟阴之术、生命轮回、炼灵奥义等一较高低,亦彼此渗透,只待争个道之源头。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没有先后,而是同时!
  既可为先,也可为后!
  纠结于这一像是悖论的过程,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但它的结果,却引人遐想。
  霎时间,云海中有看懂了的修道者,发出了惊疑声:“苹师,我是道术修炼者,依您这么说,岂不是当我所修道术突然消失,脑海里也失去了道祖这一概念时,代表着被观测的那一面,祟阴赢了?”
  苹师点头,继而摇头,笑道:
  “此言差矣。”
  “你尚且不足以成为点对点中的‘点’,你只是‘点’这一世界中,漫长历史下的一粒尘埃。”
  “那一面下,若祟阴赢,所牵引的变化,是这一面世界中,也许长达数万纪元的缓慢改变。”
  “所以你的说法只对了一半,却不会是你‘突然察觉’道术的消失,而会是‘当这一时代的修道者,在历史润物细无声的变化下,遗忘了道术’,这才代表观测结束,代表那一面下,道祖战败。”
  “但这个时候,世人已不知‘道祖’了,历史依旧按部就班。”
  哗!
  满堂惊声。
  这种理论,太颠覆了。
  太过庞然,太过浩瀚,且细思极恐。
  不外乎等同于,自己在这边研究祟术、道术的历史的同时,那边还有一个世界,祟阴、道祖,正在血拼,正在大战?
  且那边的结果,会影响这边的历史变化?
  荒谬吗?
  荒谬!
  但要说完全没有道理吗?
  时间长河确实一分为多,连剑祖都能蹿到圣辛时代去,铸个剑楼封魔祖之灵,此刻之现实,与过去之历史因果互左,又怎会毫无道理呢?
  “读史明知,致知而后知我。”
  “因果相凭,衔尾成环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