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了病娇妖尊后,他嗜我如命 第116节
  他没有回头,热浪自身后扑来,将他的发和衣襟吹得四散开来,恍若一只误入火海的白色蝴蝶。
  院外,凌乱的脚步声和打斗声传来,夹杂着侍女的哭喊声求饶声。
  “饶命啊!饶命——”
  “快点快点!这边!”
  “别让他们跑了!”
  小迟夙回头看了一眼,红眸中火光跳跃。
  到处都是鸡飞狗跳的,危险仍在逼近,他不敢停下来。
  他只有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谢家仙门很大,他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往偏僻荒芜的后山逃去。
  晚晚跟着他自尚未烧毁的小门中转了出去,在漫天血光下,在清冷的月光下,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
  他走不动了,便坐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小男孩面上冷汗浮出,唇被死死咬破,殷红的血自唇间流出,他也只是随手一擦。
  晚晚蹲在他面前,担心不已,这小兔子不知道疼吗?
  这可是骨折啊,不说哭出声了,他怎么连眼泪都不掉?
  而他也似有所感,抬起头,直愣愣地与晚晚对视,待看到一片虚空后,又失望地垂下了眼睫。
  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呢?
  第135章 我一个人,好害怕啊
  寒月如昼,鸟灵低飞,小迟夙蹒跚而行。
  晚晚一直跟着他。
  他走的这条路,能让他轻巧地摆脱仇家的搜捕。
  喧闹的人声在逐渐远离,他也越来越安全。
  彻底脱离谢家的范围需要爬过一座山。
  山石嶙峋,陡峭险峻,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小迟夙的眉毛都未曾动过一下,哪怕疼得冷汗如雨而下,也一咬牙忍了过去。
  即便摔倒了,他也面无表情地扶着山石再爬起来,又捡起木棍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晚晚看得心碎,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好不容易爬到高处,心神放松了点,一个重心不稳,他就跌了下来,正好撞在了受伤的腿上。
  钻心的疼痛自伤口涌来,不断刺激着大脑。
  他终于痛呼出声,声音破碎又颤抖,就像是受伤的野兽蜷缩着身子痛苦难耐的哀嚎。
  他额头冷汗干了又湿,碎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面上,像分割了月光的黑暗。
  这时,头顶有惊雷破空之声传来。
  小迟夙天生敏锐,努力将小身体藏于山石的黑暗中。
  他怕被人听到,眼睫轻闭,又迅速咬住了自己的手,牙齿磨在手背上,将手背上的肌肤咬的鲜血淋漓。
  此时,意志力成为了他最好的止痛手段。
  晚晚抬头看去,看到远处的天空中,黑云滚滚,蓝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翻滚,这是灵流与魔气的碰撞之声。
  晚晚吃了一惊。
  魔界早在千年前就被妖界征服和侵占,世上根本就没有大魔。
  这漫天的魔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谢家灭门,并非普通的寻仇?
  正在疑惑间,晚晚看到一缕银色的影子,直奔那魔云而去。
  魔云中也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晚晚的行动受迟夙的记忆所限制,不能飞到那两人的身旁。
  两人交谈了一番,稀稀疏疏的话语随着风送进了晚晚耳中,晚晚努力分辨着,也只听见了几句“没找到”“下落”“带回仙门”“合作”“各取所需”之类的只言片语。
  晚晚心头一跳。
  难不成,谢家灭门这件事真的与太和仙门有关?
  联想起前些时日听到的风声与褚灵均失踪的消息,晚晚的脑海中浮现出大胆的猜想。
  那两人说罢,便分开了。
  魔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小迟夙也盯着那黑云看了一会儿,见它朝谢家上空飞去,这才又收回了目光。
  小迟夙再次架着自己受伤的腿往山上爬。
  他面无表情,吃力地,比之前更为小心翼翼才爬上了山坡。
  他站在那里瞭望四周。
  晚晚的也目光环视一圈,她看见这里群山连绵,镜面似的湖泊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着微光,湖水辽阔静谧,野草生机勃勃。
  野草尚有大地的拥抱,而他什么都没有。
  小小的人儿站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孤单又寂寥。
  他找到一处山洞,慢慢挪了进去。
  此时,那一身破旧的衣裳都已经汗湿了。
  他将湿衣脱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躯体。
  也许是受伤太重,小迟夙难以再支撑,忍不住瘫倒在地,化出了自己的妖相。
  黑发间钻出毛茸茸的兔耳,发色也一点点变白,将他的小身体覆盖住。连他的背后,一截短短的尾巴,都露了出来。
  淡蓝色的灵力包裹着他,为他疗伤。
  他像一只真正的小兔子,弱小,可怜又无助,似乎只要晚晚伸出手,就能将他捧在手心中。
  他抬起头,银色的睫毛下,泛出点点金色的泪光。
  那样无辜,稚嫩,清秀的一张脸,像是天上最干净的雪。
  正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小迟夙也在看着眼前的虚空。
  直觉告诉他,一直都有人在跟着他。
  他看不见这个人,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极其微弱的,带着一股熟悉的甜香。
  特别是,在书房那场大火中,房梁落下时,好像有什么力量护住了他。
  那道大梁原本可以砸死他的,可它落偏了。
  是那个在冥冥之中保护他的人吗?
  “你是谁?”他轻声问。
  晚晚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我曾闻到过花香,听到蝴蝶在我耳边扇动翅膀的声音……”
  他脸颊苍白,血色的唇却微微弯起,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着眼前的虚空。
  “一直都是你吗?”
  晚晚愣住。
  他察觉出了她的存在?
  “如果是你,就告诉我……”
  他语气中饱含期待,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把她吓跑,
  “告诉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熊熊烈火在遥远的地方烧灼,火光将那片天幕映得通红,天地之间一片喧嚣,时不时传来惨叫声与房屋坍塌声。
  犹如燃烧在人间的地狱烈火。
  他乖巧地等待。
  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永恒的沉默。
  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真的没有吗?”
  那一直以来,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最后他蜷起身子,将脑袋埋在膝盖间,蓬松的兔耳垂落,尾巴无力地散开——
  “求你了。”
  他哀求,他祈盼。
  “我一个人,好害怕啊…”
  ……
  我一个人,好害怕啊。
  晚晚红了眼圈,伸出手拥抱着他。
  她无法触碰到他的实体,正如,他无法触碰到她的灵体。
  “阿怜,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她知道他不会听见,但她还是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