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5节
  这话,就十分的没有道理。
  西鲁克氏道:“小王爷慎言,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
  一句“小王爷”,激怒了衍潢。
  他现在就是康熙帝亲自册封的名正言顺的显亲王,何须在王爷之前加一个“小”字?
  衍潢对着马尔汉他们哈哈一笑,咬着牙根面色狰狞道:“看来裕王妃是被痰迷了心窍了,已经听不懂人话了。保泰,你是世子,也是孝子,你居然没有照顾好嫡母,不仅让她下乱命,还让她跑出来丢人现眼,怎么,你是想将裕王爷的后事交给一个被迷了心窍的疯子打理吗?”
  “保泰,裕王爷临终前说的话才过了一个下午,你就记不得了?保泰,你大不孝啊!”
  福全临终前说了什么?
  保泰忙低头惭愧道:“显王爷教训的是,是保泰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父王,不孝嫡母了。”他对着已经变了面色的西鲁特氏道,“母妃,父王临终前,要儿子好好孝敬母妃,‘万事不要母妃操劳’,儿子这就让人伺候您回后殿休息,来人!”
  保泰一声令下,从周围冲出来数不清的侍卫和奴仆来,西鲁特氏面色大变,质问道:“保泰,你想做什么?!”
  和西鲁特氏一起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庶福晋纳喇氏、富察氏、世子妃孟佳氏、保绶福晋佟佳氏以及她们带来的侍女嬷嬷等女眷们也纷纷变色,相互簇拥着紧张的看着向她们围困而来的气势汹汹的王府侍卫们。
  保泰下令道:“请母妃和庶母们回后殿修养。孙福宝,你拿着本世子的帖子去请太医,就说王妃哀痛太过,痰迷了心窍,要太医来救治。”
  孙福宝是保泰的哈哈珠子,绝对以他马首是瞻。
  孙福宝单膝点地,应道:“喳。”然后领命而去。
  西鲁特氏大怒道:“你敢!”
  观音保也站出来道:“保泰,你可想好了,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幽禁嫡母,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保泰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骂道:“观音保,你目无主上,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保泰也是你能叫的,来人,掌嘴!”
  立即有四个侍卫冲上前围住了观音保,出手就要拿他。
  观音保反抗道:“你们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保泰冷笑一声,上前疾走两步蓄力,对着被侍卫钳制住臂膀无力躲避的观音保肩头就是一脚。
  这一脚因为蓄力,力道可比他踹冯多金那一脚重多了,但观音保是武将,身体素质强悍,且保泰踹的也不是脏腑等要害,所以他受了这一脚,只是闷哼一声,看着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保泰还要来第二脚,被忙上来拦人的隆科多和塞尔弼给抱住身子,治住了他的动作。
  额滴个长生天嘞,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保泰这么冲动易怒暴力的吗?
  他踹冯多金踹也就踹了,那是自家奴才,他想怎么踹就怎么踹,他们这些爷早就见怪不怪,视作寻常了,因为他们在自己家,也是这么对惹他们不快的奴才的。
  但观音保可不是一般的奴才,他是皇上的奴才,太子妃的亲弟弟,观音保可是太子的奴才。
  你保泰可真是傻大胆,你踹他一脚也就罢了,你还想再踹第二脚,你想做什么?
  你世子的爵位不要了?
  你只是世子,还不是裕亲王呢!
  保泰大怒道:“没眼色的狗奴才!爷今日不给他个教训,爷就不用在正白旗混了!”
  辖制不住手底下的旗人,保泰要如何接收父亲的遗产正白旗?他这个主子失去了威势,以后手底下的旗人人人都以观音保为例,他以后还怎么做主子?
  这个时候的保泰还不知道,他或许压根就接手不了正白旗?
  正白旗是上三旗之一,它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福全是因为他是康熙帝的亲哥哥,对弟弟康熙帝忠心耿耿,且是名声赫赫战功赫赫保皇的贤王,康熙帝让亲哥哥领正白旗,是出于信重和爱护,这并不意味着,康熙帝就会信重和爱护侄子保泰了。
  保泰只是一个二十啷当的小青年,他寸功未建,也未显现过人的才能,康熙帝将正白旗交给他,他接的住吗?
  但父死子继的传统观念在此,保泰说他是正白旗的主子也不算错。
  这不康熙帝还没将正白旗收回呢吗?
  隆科多劝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就算了,算了啊,让人看着不好。”
  塞尔弼也道:“等都统乌尔衮回来,将观音保交由他处置就行了,世子不必动怒。”乌尔衮是正白旗蒙古都统,观音保是副都统,是乌尔衮的副手。
  有隆科多和塞尔弼两个连番劝导,给足了保泰面子,保泰才作罢,一挥手,怒道:“你们还等什么?将人带走!”
  侍卫们齐声应“是”,然后腰刀半出鞘,示意西鲁特氏她们自己走,要不然他们就要用强了。
  西鲁特氏在侍女仆妇的搀扶下抖如筛糠,眼睛看着马尔汉和塞尔弼,道:“马尔汉,你就任由他欺负我这个未亡人?”
  马尔汉叹道:“王妃啊,王爷刚薨逝,皇上在热河,尚未收到消息,等收到消息,不管是有旨意示下,还是皇上直接回銮,都会有丧事经理人来为裕王爷经理丧事。到时候,您若是有什么冤屈,尽可以和经理人说明,或者等皇上回来向皇上陈情,请皇上处置?”
  有恭亲王常宁的丧事在先,裕亲王的丧事也不会脱了形状,你是嫡母,你着急什么啊,世子不敢把你怎么样的,等皇上回来了,你有多少话说不得?
  还是说,你就是要趁着皇上没回之前搞定一些事情?
  裕亲王福全临终之前,吩咐后事,留下遗言,的确有让保泰要好好孝敬嫡母,也说过“不要让嫡母操劳”这样的话。
  其实听遗言的马尔汉等都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意思就是以后王府就交给保泰了,他要孝敬嫡母西鲁克氏,但王府事务,就不需要西鲁克氏操心了。
  西鲁克氏只要享受儿子的孝敬,安享晚年就行了。
  但这事儿吧,福全为了西鲁克氏的面子着想,说的是隐语,没有将话挑明,说的那样绝对。
  哦,“本王信不过你,王府主人是保泰,你这个嫡母就安静待在后院过日子就行了”,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仅不顾念夫妻恩情,还十分的绝情绝意,福全是万万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但“好好孝敬嫡母,不要让嫡母操劳”这句话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孝顺,孝顺,听嫡母的话就是最大的孝顺呐!
  西鲁克氏完全可以凭借这句话,拿孝道压保泰一头。
  这也是保泰作为人子,最憋屈的地方。
  马尔汉人老成精,对西鲁克氏这浅显的手段一望既知。
  马尔汉觉着西鲁克氏挺聪明的,但也就是一些小聪明了,她这点子聪明在他们这等朝臣看来,太过儿戏了。
  世子就是世子,也是以后的裕亲王。他还年轻,才二十来岁,你西鲁克氏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了,就算一时拿住了王府权柄,那又有什么用呢?
  王府明面上万事还是要保泰这个王爷出面,难道那个冯多金能代替的了保泰去面圣,去做王爷吗?
  这王府,迟早是保泰的。
  他不信西鲁克氏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西鲁克氏今日闹这么一出,就不是简单的王府权柄之争了。
  “不错,恭亲王薨逝,汗阿玛下旨,让在京皇子经理其丧事,如今裕亲王薨逝,汗阿玛只会更加哀痛抚恤,让我等在京皇子亲至,经理丧事的。”胤禩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福顺。
  众人纷纷行礼:“八贝勒。”
  胤禩摆摆手,道:“免礼。”
  胤禩看了一眼叶勤,重点在他怀里抱着的德亨身上看了好几眼,心道这个小儿看着玉雪可爱的,还挺能惹事儿。
  胤禩贝勒府就在裕王府隔壁,按说这边皇伯父死了,他要第一时间来王府致哀的,但他今天跟叶勤前后脚进宫了,他先去惠妃、良妃宫里走了一趟,然后又去了胤禟、胤礻我那里走了一趟,等两人下学之后,三人一起去宁寿宫看了会太后和叶勤、纳喇氏,然后又去养心殿看了会如何造风扇,回府之后没多久,裕亲王福全就薨逝了。
  所以,他是不知道中午和下午自己王府这边发生的事情的。
  他一面换衣裳,一面问左右具体情况,又跟府上幕僚聊了一会裕亲王薨逝会带来的朝中变局,正说着呢,福顺就一身狼狈的找来了。
  他的大外甥德亨,被王府拿走了,福顺请贝勒爷去王府帮忙救人。
  胤禩一开始是犹豫的,什么巫蛊什么魇咒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他沾上说不定就要惹一身骚。
  但他的幕僚谏言说:“贝勒爷府邸就与裕王府一墙之隔,裕王爷薨逝,贝勒爷不仅要去,还得要第一个到。德亨小儿这事儿,您是避免不了要遇上的。”
  胤禩早晚要去裕王府,这事儿他早晚都要遇上,倒不如尽快赶过去,也好显的他仁义体下。
  况且,什么巫蛊什么魇咒的,都让人摆在明面上了,那还叫巫蛊魇咒吗?
  这事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它另有隐情,八贝勒您去了,正好看看这隐情为何?
  于是胤禩这不就来了。
  但他还是来的有些晚了,对峙已经过去了,但他也来的也并不晚,因为“王妃拿人”这件事的起因和目的还没有弄清楚。
  胤禩来的时候听了一个尾巴,立即意识到了王妃和世子的纷争,他自然是站世子保泰的,傻子都知道要站更有政治优势的世子的。
  胤禩对西鲁特氏道:“王妃尽管回后殿歇息,前头这些事儿,自有我们这些爷们料理。”
  西鲁特氏环视一周,她没想到,这个德亨,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和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儿。他的佐领和都统都为他说话,那个衍潢也被他笼络住了,也甘愿为他担下所有,还有隆科多这个意外,不管不顾的只想着出风头,还有保绶,似乎和叶勤相交匪浅的样子……这些都不是她掌握的消息。
  马尔汉这个老匹夫居然袖手旁观,任由正蓝旗的人欺负她,现场除了观音保,居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她这边的。
  今天行事确实太匆忙了,没有叫来更多的帮手,今日之打算恐怕要失手了,她只能将不忿和屈辱往肚子里吞。
  西鲁克氏神色勉强道:“既有八贝勒吩咐,我等未亡人,就不在此多事儿了。只是,观音保……”
  胤禩去看保泰,保泰冷笑一声,对还在钳制观音保的四个侍卫挥挥手,侍卫收到指令,放开了观音保。
  观音保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在地上狠狠“呸”出一口带着血水的唾沫出来,恶狠狠的盯着保泰。
  那一脚力道十足,他已然是受伤了。
  保绶站在兄长保泰面前,狠狠的瞪了回去,半点不带怕的。
  目送西鲁克氏一行女眷向后殿走去,胤禩对众人道:“站在外头像个什么样子,不如入偏殿再续话。”
  保泰微微躬身请道:“贝勒爷,诸位,请随我来。”
  保泰带着包括叶勤、德亨、纳喇氏和小福陶牛牛在内的所有人进入偏殿,保绶落在后头,指示家奴道:“将那个冯多金弄醒,等会还要他回话呢。”
  一个家奴从正殿场院里立着的太平缸里舀了一瓢水,兜头泼在已经昏厥多时的冯多金头上,将他浇醒,用麻绳将他绑在立柱上,等着一会主子们召唤问话。
  保绶看着冯多金醒过来,先蹲在他跟前道:“你早就醒了,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别跟爷打马虎眼,你来说说看,王妃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去拿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冯多金气弱道:“一个能造风扇这等奇物,能召唤神鸟盘旋不落,能笼络皇子王爷的小儿,二爷当真将他当是寻常六岁孩童吗?”
  保绶挠着下巴想了一下,还真是,之前不觉着有什么,现在被冯多金一块儿指出来,这个德亨听着是有点邪门。
  冯多金说的这三点,尤其是最后“笼络皇子王爷”这一点,但凡有人能占得一样,都够惹人注目的。
  更何况德亨还一下子占了三个。
  保绶道:“这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冯多金冷笑道:“正因为他神异,魇咒王爷的事才是真的,他有这个本事。”
  保绶不耐道:“爷问你王妃为什么一定要拿德亨,她的目的是什么?没问德亨是不是有真本事。”
  对冯多金说德亨有“真本事”这话保绶就当他是在放屁,嗤之以鼻。他又不是三岁小儿,才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呢,都是唬人的。
  冯多金沉默了一瞬,道:“奴才不知。”
  保绶奇怪:“不是她让你去拿人的?你不知道?”
  冯多金:“王妃只说那小儿魇咒死了王爷,奴才一心给王爷报仇,就去了。”
  保绶:“……你真的相信,是德亨魇咒死了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