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危珈跟她说道,“之前研究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刷到过你的社交账号。我看到你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林星感激的看着她,慢慢的垂下眼睫,双手握在一起,“……我、我只是很害怕。我父母是双职工,有一年暑假为了安置我,给我报了一个钢琴辅导班……”
  林星每天上午都会去学钢琴。教学的老师是她堂叔和另一个老师。因为学的孩子不多,两人还开了托班。在钢琴课期间,林父林母带林星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落下了六天的钢琴课。
  后面钢琴课程结束,林星最后才去补了那六天的课。
  为了不影响到上托班的孩子,钢琴教室在三楼,一个隔音特别好的房间。
  刚开始,林星还只是被抱到腿上学钢琴,渐渐的,教学指法的手摸到了她的身上。那个老师还说她学的不乖,让堂叔来教她弹……
  她记得在那间充满音符的教室里,喑哑的声调,无比粘稠的手,还有那句鬼魅般恶心的诅咒,“我去外面看着,你别真闹出事来”……
  跳楼案发生的那天,两个场景一起重叠,她恐惧门外,那是更可怖的梦魇,情急之下,她才带着小时候的自己跳出窗外……
  林星垂着眼,平静的诉说着,只是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节泛白,下颌在颤抖着。
  危珈伸手握住了林星的手,苍白柔软的手掌,凉得可怕。“林星,林星。”
  林星像是被魇住,半天后才随着危珈的声音抬起眼,好久后声音才恢复了一会儿,“抱、抱歉啊,危律师。”
  危珈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这类的案件并不遥远,她甚至能想到可能有这个原因,但听到受害人的讲述,不会有人能平静。危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我倒是想。”林星说这话时,身体微微耸了一下,“另一个人在教别的孩子时被孩子父亲发现了,追打过程中,他失足从楼上掉下去了,现在半身残疾,我那个堂叔倒是结婚生子,但后来染上了du瘾,警察都找不到他。谁知道死还是没死?”
  “他们两个现在要是还好好的,我一定告他们。”林星跟危珈说道,“我也了解过,我还能追究他们。但他们这幅样子,我要是跟他们纠缠,不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危珈大概明白林星找她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鲁莽。
  “林星。我们的生活是真实的,并不是要将一切罪恶消灭。”危珈握着这个挣扎的女孩的手,“你现在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是去向谁证明自己。”
  林星看着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尾音发颤,“…我、”
  这种幼年时的侵害案件,自受害人年满十八周岁后才起算诉讼时效。但由于时间久远、证人证物都很难去查证,回忆、查证会再次伤害受害人,尤其是还涉及到亲属,面对社会的压力更大,再加上之前经历过网暴。这真不是一句“要勇敢面对”就能安慰得了的。
  只有受害人才有权做决定,其他人只需要尊重。
  等林星静了一下情绪后,危珈才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林星,你现在把自己照顾好,开心就好。你做这个决定不是退缩和怯懦,你特别勇敢,你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危珈知道林星的纠结和压力可能来自父母,危珈看得出来,林星的妈妈很爱自己的女儿,一直想要讨回公道。“你的感受最重要,你爸妈太爱你了。”
  林星会找她,也不是诉说,只是在做好决定后,想要有找人再帮她确定一下,她是可以有这种选择的。
  林星轻轻点了下头。她抬头看向危珈,危珈眼神很干净,只有全然的鼓励。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直到快离开的时候,危珈垂眸看着见底的杯子,凤眸有种近乎审判的锐利,“只是把他们弄进去,哪有像现在一个残疾,一个半死不活的解气。老天爷已经惩罚了他们。”
  危珈抬起眼帘,温和地看着林星,“抛开法律工作者的身份,我更喜欢这种惩罚。”
  第77章 自心知
  ◎“别乱动。”◎
  和林星在咖啡厅分开后,危珈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中午时间,也不知道琅津渡在干什么。最近他忙,她也忙,除了出差那三天,都是早晨、晚上见。
  危珈思索了一下,给向枢发了条消息。
  -
  向枢看到危珈消息时,正在确认两个重要的行程。因为夫妻两人的头像很相似,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确定是琅总夫人发来的。
  危珈问他琅总是否在集团,自己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向枢迷茫的抬起头,环顾四周。董事长办公室向来忙碌,尤其是琅津渡在的时候,闲暇时间少之又少。
  向枢是在琅津渡有权后亲自提拔上来的。跟在琅津渡身边多年,他能看出琅总对夫人的重视。而且夫人又不像其他董事长夫人那样频繁探访,上次前来都是提前打了招呼的。
  他又看向董事长办公室紧闭的门,琅总正在跟陇城的合作商有个电话会议,看时间也聊得差不多了。
  向枢思考后,郑重的回复了危珈。【夫人,琅总马上就会结束一个短会,我这就跟他说一声。】
  -
  危珈看到消息后,想了一下,又回复道,【别跟他说,我要给他个惊喜。】
  管他惊喜还是惊吓,老娘先去!
  他爱高兴不高兴!
  反正我要见他。危珈如是想。
  危珈当即又回到了店里,到柜台打包了两大盒小蛋糕。
  -
  虽然危珈不让向枢告诉琅津渡,但向枢作为琅津渡的董事长总助,该有的提醒还是要有。等琅津渡结束电话会议后,向枢把几个项目的报告给琅津渡。
  琅津渡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按着项目书,另一手去拿旁边的手机,见向枢站在原地,又垂头沉默,不由得道,“还有事?”
  向枢道,“琅总,您最近一直在加班,都月底了,您需要推一推今晚的应酬吗?”
  琅津渡手捏着薄薄的机身,抬头看了眼向枢。今天晚上是韩国的合作商,柏鹤卿一个人足够了,他本来就没打算出席。“你有事吗?”
  向枢说道,“太太来问过您休息的情况,想一会儿来看看你。”
  琅津渡视线顿了一下,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他并没有收到消息。
  向枢察言观色,又补充道,“太太说想来给你个惊喜,让我不要告诉你。”
  琅津渡微微点了下头,“你一会儿带太太上来。”
  -
  司机将车停到景氏集团的楼下,还是向枢将她带上的楼。此时,董事长室所在的整层楼都还没下班,秘书和助理们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由向总助领着,从电梯里出来。
  危珈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绒面小西装,白色蕾丝领,黑长的头发拢在耳后,蝴蝶珍珠耳坠轻轻摇曳。上次她来都已经是大家下班后,没想到总助办竟然有这么多人。
  危珈笑着应了跟她打招呼的人,一路跟着向枢到最里面的大办公室。等里面的门一关上,外面的人响起对话。
  “这就是琅总夫人吗?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长得很漂亮么。”
  “我还以为能有多漂亮呢,整张脸跟建模似的。”
  “她今天怎么会来啊?”
  “不知道。可能夫妻感情好呗。”
  ……
  -
  刚才向枢去接危珈后,倪逍便坐着电梯上来了。琅津渡把一份草稿文件拿给倪逍,“你走吧。”
  倪逍才坐到沙发上,面对琅津渡的驱赶,手都没去接文件。“为什么?你知道我刚从家里逃出来多么不容易吗?”
  琅津渡站在办公桌旁,深色的衬衫衬的肩背线条利落,袖口挽起,腕间一块简约的铂金腕表折射着冷冽的光。随着门的打开,高跟鞋轻盈的走进,他手的文件还没递出去,便被危珈精准地圈住了腰。“琅津渡!”
  琅津渡顿了一下,垂眸看着她后,随即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怎么了?”声调依旧清濯,但却有藏不住的纵容。
  危珈没说话,只是把整个人更紧地贴上去。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隔着熨帖的衬衫传来,一下又一下,让她莫名安心。
  危珈都想好了。反正她就是要来见琅津渡,无论他喜欢不喜欢,先撒娇再说。“什么怎么了,我想你了呀。我打了外勤卡,特意绕过来看你的。”
  琅津渡手在她腰上松散的抱着,喉结轻滚,正要低头回应时,视线看到真皮沙发上的那道身影。倪逍视线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赶紧清了下嗓子。
  一声刻意压低却清晰的咳嗽,打断了两人间旖旎。危珈情绪停顿,侧过头,看到了旁边坐着的人。倪逍坐在沙发上,眼神促狭地看着他们,嘴上还带着点揶揄的笑。
  见到旁边有人,危珈只是从琅津渡怀里稍稍离开了些,耳朵微红,“……你、你来怎么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