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月见荷同样回以假笑:“好啊。我需要……”
  报出了一堆奇珍草药的名字。
  云墨尘心疼得直皱眉,却还是一一应下了。
  月见荷转身离开时,听见他又问道:“不知霜主可将无相心灯带来了?”
  月见荷微笑,只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笑得太虚伪了,也不知道掩饰一下。
  见她不语,云墨尘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回道:“这是自然。”
  说完便不再理会云墨尘,提步往山门内走去。
  .
  山门内与山门外,是两种不同的景象。
  门外一片绿意,门内却是皑皑白雪。
  风霜雨雪,四奇景之一的雪便在云涯。
  看不见尽头的台阶出现在脚下,月见荷拾级而上,身后浮荒众人急忙跟上,霁明珏要走时却被云墨尘喊住脚步。
  云墨尘如同长辈关爱小辈一般慈祥问道:“在青霜台过得可还好?”
  霁明珏回道:“一切尚好。”又道,“掌门留我可是有事?”
  若仅是叙旧,他还是先跟上月见荷为妙。
  云墨尘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之后抽空来我殿中,关于四峰论道一事,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霁明珏应下后便去寻月见荷。
  他走后,朱雀落在玄微肩头。
  玄微垂首:“朱雀大人现在可有考虑答应我的提议了吗?”
  一人一鸟,晦暗幽深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月见荷一干人离去的背影。
  伏藏之渊中,又多了一股怨力。
  .
  月见荷偏头看着漫天的飞雪,好奇地伸出手掌借住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掌心,没一会便融化成水。
  除了寒冷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口中吐出的气息化作缭绕的雾,明轻雪问她是否要布阵抵御飞雪,她摇头拒绝了。
  她问道:“明轻雪,你觉得是青霜台中的霜花更冷,还是云涯的雪花更冷呢?”
  明轻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拿不准这个性情古怪恶劣的大小姐心中想法,索性闭口不言。
  不说不错,多说必错。
  这是她与月见荷相处百年得来的经验。
  见明轻雪不搭理她,月见荷无趣地耸了耸肩,不知何时积压在肩头的雪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她欲伸手掸去肩头的残雪,却有人快她一步。
  温暖的大氅将她笼罩,一把伞撑在她头顶,替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风雪。
  她抬眼,是霁明珏。
  越往山顶,风雪越大,有雪花钻入伞下,落在月见荷眼睫上,她眨了眨眼,雪花融化成水滴,氤氲了眼眶。
  视线有些模糊,她懒得伸手擦,便对他道:“替我擦一下眼睛上的水珠。”
  “什么?”霁明珏没有听清。
  算了,她自己擦吧。
  她将头靠在霁明珏胸前,蹭了几下,将水珠蹭了个干净。
  明轻雪偏过眼,不忍直视。
  想了下,默默地走上前说道:“雅夫人前日便已经到了云涯,我先去寻她。”
  月见荷点头表示同意。
  山路上只剩下她与霁明珏二人。
  伞不大,勉强能挤进两个人,霁明珏将伞偏了偏,避免风雪落在月见荷身上。
  上山的路很漫长,月见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里,待对雪的好奇消失后,顿觉劳累,索性召来金羽仙鹤,准备让它带着她飞向——
  飞向哪里呢?
  她问道:“霁明珏,你住在哪里?”
  霁明珏下意识答道:“鹤望峰。”
  “那带路吧。”她拉着他准备坐上金羽仙鹤,却被金羽仙鹤灵巧躲开。
  金羽仙鹤用它的态度表明了不想载霁明珏。
  她无奈,只能将仙鹤收回,对霁明珏道:“你御剑吧。我累了,不想走了。”
  霁明珏犹豫了一下,说道:“云涯有令,山中不得御剑。”
  她不满皱眉:“若我偏要御剑呢?”
  霁明珏笑了一下,召出芙蕖剑,自己轻踩上去后,又伸手将她拉上,说道:“那自然依你。”
  月见荷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越接近山巅,风雪愈浓。
  霁明珏撑开灵力护罩,为她挡住绵绵细雪与寒风,月见荷则懒懒地往后一倒,倚在他怀中,捻起他一缕垂在胸前青丝在手中把玩。
  突然问道:“云涯只有雪吗?”
  他低头回了声是。
  云涯不像朝歌,没有四季更迭,只有永恒不变的风雪。
  他垂眼看向靠在他怀中的月见荷,若有机会,他想带她去看看繁华的人间,去看看朝歌所落的雨,看看禅院盛开的花。
  .
  御剑行了半天,终于来到了鹤望峰中他的小院门前。
  积雪压弯了青松,也将门挡住。
  霁明珏挥出一道剑气,在脚下开出一条路来。
  剑气震落屋檐上的积雪,青松却难归笔直。
  他牵住月见荷的手,引着她走进这座他生活了快二百年的院落中。
  院落不大,院中青松的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痕,是他年少挥剑的痕迹。
  他推开半掩的门,屋内除了积了一层灰外,陈设照旧。
  月见荷尚未来得及皱眉,除尘术已经将屋内焕然一新。
  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指挥着霁明珏替她端茶倒水。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雪景很美,比青霜台中的霜雾要美。
  只可惜,遍地茫茫白雪中竟是一朵花也没有。
  她向外挥出一道灵力,霎时间,院落内便长满了五颜六色的盛放着的鲜花。
  雪与花。
  当相配才对。
  第54章
  ◎不讨厌就是喜欢。◎
  听闻师兄归来的沈无咎走至院落前,刚一推开门便被满地野花震惊得睁大了双眼。
  这不对吧?
  云涯怎么会开花呢?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他关上门,闭眼,再打开,睁眼,依旧是满地盛开的花。
  他死命揉了揉眼睛,迈着犹豫的步伐走进他师兄的院落中,才察觉那些花并非真实生长的花,而是由灵力所构成,衣袍拂过后便消散了。
  “师兄!”他高兴地踏入屋内,正准备与他师兄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时,张开的双臂突然僵在原地。
  屋内不止一人。
  桌案前坐着一位眉眼淡漠的蓝衣女子,而他的师兄则在忙着为她煮茶。
  眉眼淡漠的女子向他投去淡漠一瞥,说道:“你踩坏了我的花。”
  “啊?”沈无咎无措地挠了挠头,诚恳道歉:“对不起。”
  女子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恰好这时霁明珏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他疯狂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她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啊?
  她怎么不说话,我该怎么办啊?
  霁明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他道:“她是月见荷,也是我的——”想了下,说道,“妻子。”
  沈无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还是他师兄吗?
  当初成婚时若不是掌门用师恩逼他,他恨不得立刻叛出云涯。
  怎么数月不见,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霁明珏又道:“你称呼她为霜主便好。”
  莫喊出些让她不高兴的话。
  沈无咎回神,对着她恭敬道了声霜主。
  月见荷略微点头。
  她知道他们二人有话想说,但她就是不想走。
  霁明珏不该对他有秘密。
  沈无咎只得扯了扯霁明珏的衣袖,找了个借口说有事与他相谈,霁明珏对月见荷说了声抱歉,离开前还不忘将煮好的茶替她斟上一杯。
  “我很快回来。”他说道。
  所以你也不要离开。
  月见荷挥了挥手,表示她知道了。
  待他走后,她开始缓缓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很简朴,除了必要的桌椅床铺外就是一些泛黄的道藏典籍。
  月见荷捡了几本道藏看了会,只觉得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这种无聊的文字霁明珏是怎么看得下去的。
  她打了个哈欠,将道藏随手一抛,恰好砸在了一个木箱上,发出的咚咚响声将她的瞌睡惊走。
  她凑近一看,木箱竟上着锁。
  好奇怪。
  为什么是锁而不是灵力封印?
  这里是归墟,一个修士遍地走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人间才会用的锁?
  等等?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叫锁?
  想不起来了。
  月见荷甩了甩脑袋,走到木箱旁挥出一道灵力将锁震开。
  木箱打开后,只见里面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她从没在归墟见过的东西。
  拨浪鼓、风筝和一枚莲花形状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