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见荷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即歪头恶劣笑道:“偏不。”
  从来只有她拒绝别人,断没有别人拒绝她的道理。
  更何况他是她娶来的夫君,睡都不让睡算个什么意思?
  她伸手轻抚他眼尾,在眼眶上压了压。
  不得不承认,霁明珏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尤其是躺在床上对她含恨怒视的时候。
  简直是漂亮又破碎。
  让人忍不住想破坏一下。
  唉,上次没能见到这双眼睛流泪,还真是遗憾呢。
  她指腹从他的眼眶划过,顺着鼻梁来到唇上,忍不住按了按。
  他张口想要咬她,被她飞快躲过。
  她轻啧一声,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说道:“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不待他回答,那只柔软的指腹便顺着他的喉间一路下滑,隔着布料缓慢地擦过胸膛,最后停留在腰腹上。
  ‘咔嗒’一声,他的腰带被解开,外袍也顺势散落床榻之上,胸膛处露出的肌肤与春色融为一体。
  他挣扎着往后退去,却被人按着腰动弹不得。
  她侧坐在床上,目光细细地将他全身打量一遍,精准地找到那隆起之处,覆掌按了上去。
  他的身躯突然不受控制地颤动,呼吸差点停滞。
  即便是隔着布料,霁明珏也能感觉到那令人不适的冰凉,他曲起双膝,试图隔开她的手。
  她则微笑着用力压下他曲起的膝盖,指腹隔着衣料在上面轻旋着打着圈,眼中带有一种嘲笑困兽垂死挣扎的笑意。
  他越是反抗,她就越觉得有趣。
  她凑近他耳边,柔声问道:“你就真的不想与我睡一觉吗?”
  强烈的不适感让他的声线变得颤抖:“我自问不曾得罪于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她微笑回答:“因为你比较幸运,所以我在奖励你啊。”随后又问道,“霁明珏,我是不是很好看?”
  霁明珏扪心自问,月见荷自然是极好看的,但此刻此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选择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是。”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她起身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仰起头来看向自己,问道:“那你为何不看我?”
  霁明珏闭眼,长睫轻颤,声音微弱:“放过我吧。”
  月见荷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她伸手解开他的裤带,准备将那咆哮着的小兽抓出时,却突然听见头顶的发冠传来一声细微的碎裂声。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心道不妙,正欲离开此处赶往醉心亭中,却还是慢了一步,神魂碎裂的痛苦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她来不及压下心口的绞痛,便眼前一黑,无力地倒在他身上。
  霁明珏闭眼颤栗许久,料想之中的屈辱却没有出现,只有突然砸在胸膛上的冰冷身躯。
  他睁开眼,只见月见荷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胸前,神色痛苦,双眼紧闭,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分外惨白,紧握的十指恨不得嵌入血肉之中。
  “月见荷?”
  他轻唤了好几声,她却是毫无反应。
  不止如此,她此刻正呈现出一种灵力外溢的状态。
  不妙!
  这是溢灵之像,他只有在濒死的人身上才见到过。
  但月见荷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可一点都不像快死了的样子。
  月见荷昏迷后,束缚他的青藤也随即消失不见,他一把推开她,起身重新整理好衣袍。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盯了她许久,心中犹豫不决,如果月见荷就此死去,那么他便能重得自由,也不用在此忍受她喜怒无常的折磨,世人提起他时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仙门道君。
  但他还是没能忍心。
  尽管月见荷对他三番两次的折辱,却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他的道德感让他无法放任她就此死去。
  也许,她只是性情恶劣了些而已。
  霁明珏无奈叹气,轻轻扶起月见荷,费力地抠开她紧握的十指,将被扯下的外袍胡乱卷成一团塞入她手中,以防她的指甲将掌心刺出血来。
  掌中化出聚灵阵法,将空气中四散的灵力汇聚到一处,两指轻轻搭在月见荷手腕处,将灵力送回她体内。
  灵力虽然渡进去了,但她的气息却依旧紊乱。
  霁明珏无法,只能从自己体内抽出一股灵力,送入她体内欲替她梳理灵脉。
  但下一秒,他却神色大变。
  月见荷,没有灵脉。
  这怎么可能?!
  没有灵脉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使得出灵力?即便是苦厄地的妖族,也有相当于修士灵脉的妖脉。
  但她体内却是空空荡荡,混乱的灵力在她的骨血中流窜,扯得她眉头更为紧皱,十指恨不得要将衣袍抓穿。
  霁明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慌了神,朝着荷苑中惊慌地喊道:“昭岁!”
  几瞬过后,昭岁出现在了荷苑的房中。
  她望向他怀中面色苍白的月见荷,心中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接过她,足尖一点,立刻往醉心亭的方向跃去。
  霁明珏望着昭岁匆忙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后,还是提步赶往醉心亭。
  .
  月见荷安静地沉睡在水里,荷花池上开始泛起朦胧的水雾,将外界一切隔绝在外。
  十二只金羽仙鹤从池中窜出,化为十二支流光箭矢环绕在荷花池周围。
  霁明珏正欲走进水雾,却被一只金羽仙鹤挡住了去路,他眯了眯眼,认出了这只仙鹤并不是那位被昭岁叫做‘灵官大人’的仙鹤。
  因为这只仙鹤看起来并不认识他。
  不止如此,看起来还挺讨厌他的。
  金羽仙鹤挡住了他的去路,歪过头来紧盯着他的动作,漆黑的眼瞳中本无表情,但霁明珏却读懂了它的意思:你不可以再向前半步。
  他在水雾前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醉心亭中。
  青霜台,的确很多秘密呢。
  月见荷在荷花池底下昏睡了数日,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中醒了过来。
  水雾散去,便见一旁忧心忡忡的昭岁。
  她从水中跃出,掐了个诀让身后动荡不休的荷花们安静下来,漫不经心道:“没事了,碎魂症的正常发作而已。”
  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神魂破碎的痛苦还遗留在她四肢百骸间,稍一动身,便感到骨血中传来刺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过去几日了?”她问道。
  “七日。”昭岁道。
  这么久?
  那她上次和霁明珏做到哪一步了?
  有成功吗?
  有些记不清了。
  算了,大不了再按着他做一次好了。
  她摸了摸头顶,发现魄冠上的裂纹比先前更大了,皱眉道:“魄冠已经撑不了太长时间了,我要去杀食月妖。”
  但昭岁却伸手拦住她离开的步伐,一字一句说道:“以魄冠目前的损毁程度,至少三个月内,大小姐绝不可再次动用灵力。”
  月见荷却眯起眼看她:“那把荣枯玉给我。”
  虽知道她不爱听,昭岁还是忍不住劝道:“荣枯玉的副作用大小姐应当知道,这几年来,您已经用的太多了!”
  她皱眉,命令道:“荣枯玉给我,我不想说第三遍。”
  二人在醉心亭中僵持了许久,最终昭岁还是将荣枯玉放在了她手中。
  月见荷接过荣枯玉,捻为粉末倒入茶水中,一饮而尽。
  玉水入体,四肢百骸瞬间被天地灵气洗涤一新,痛楚全消。
  她懒懒地伸展着四肢,拍拍昭岁的后背柔声道:“你在此顾守青霜台,七日之内,我必定杀完食月妖回来。”
  昭岁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荷苑内,恢复如常的月见荷一脚踹开了霁明珏的房门。
  “没礼貌。”
  霁明珏眼也不抬地对着她讽刺道。
  什么叫她“没礼貌”?
  她的好心情被他一句“没礼貌”给打碎了,不解问道:“我怎么没礼貌了?”
  霁明珏拉拢好衣衫,慢条斯理地起身,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进别人房间,不知道要敲门吗?”
  数日不见,能有力气跟他吵架,看起来她这是已经恢复如常了。
  月见荷很不满。
  什么叫“别人的房间”?
  这里是青霜台,这里的每一寸角落都刻着她的名字,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本欲与霁明珏理论一番,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将他抓去杀食月妖,便换上了一副春风和煦的假笑:“霁道君难道不想出青霜台看看吗?”
  “不想。”霁明珏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她有些恼怒,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她明明记得在她昏过去之前,这人是说要帮她杀食月妖来着。
  但她还是好声好气道:“霁道君,你我夫妻本为一体,如今妻子有求,做丈夫的不应该有求必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