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枝微微喘着气,脸颊烫得惊人,心跳更是快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殿、殿下,您醒了?”翠岚听到动静,先其他宫女一步率先凑近床榻。
  她刚躬身朝帷幔里探,一抬眼,吓得魂飞魄散,“天哪!小……殿下,您、您……怎么这么多血!”
  翠岚吓得险些唤出一声小桃枝。
  浅色的被褥在桃枝身前晕开一片鲜红血渍,更是仍有血珠顺着桃枝的脸颊往下滴落。
  这一幕实在吓坏了翠岚,甚至连血从何处流出来的都没注意,手足无措地顿时乱了阵脚。
  就在翠岚腿软心惊着正要上手替桃枝擦血。
  帷幔外忽有一只手伸来拉住她:“是鼻血。”
  殿内寂静一瞬。
  燕嬷嬷拉开翠岚,凑上前来。
  她淡淡地看了桃枝一眼,冷静吩咐:“备水和棉帕。”
  “是、是,嬷嬷。”
  桃枝被燕嬷嬷用湿冷的帕子捂住鼻子,微扬着头,脑子里几近空白,最后只剩下梦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寝殿内一阵兵荒马乱后,桃枝的鼻血止住了,宫女们也在燕嬷嬷的指挥下将床榻收拾干净了。
  燕嬷嬷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只留翠岚伺候。
  桃枝侧身靠在美人榻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褚钰那双燃着幽火的眸子。
  脸颊的热度刚褪下去一点,一想起那个梦,好像又要有复燃的趋势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殿下,赵公子求见。”
  桃枝一愣,赶紧坐起身来:“让他进来吧。”
  赵璟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参见殿下。”他语气带着关切,“听闻您晨起不适,可好些了?”
  “无妨,只是……有些燥热而已。”桃枝含糊地应着,又转而告诉他,“这里没别人,翠岚是自己人,你不必如此拘谨。”
  赵璟闻言,当即直了身:“你早说啊。”
  桃枝:“……你找我何事?”
  赵璟很快又正色起来:“我这两日私下查了查那个褚钰。”
  不等桃枝开口,他继续道:“他乃中江人士,原是出身贵族,如今家道中落,父亲好赌,母亲……”
  “等等,等等,这些我都知道了。”桃枝打断他,“你查他做什么?”
  “当然要查!你日日宠幸于他,我总得将他底细摸清楚,否则如何能放心。”
  桃枝惊愣反驳:“什么宠幸,哪有日日,就……三次而已。”
  赵璟挑了挑眉:“半月三次,以往殿下身边,也就只有我才有这份殊荣呢,而他才刚来。”
  桃枝顿时有些心虚。
  总不能说召见他是为了扒光了当素材写风月册吧。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那是因为……是燕嬷嬷让我纳新的。”
  赵璟似乎也没指望她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轻哼了一声*:“你宠幸便宠幸吧,最好待殿下回来时,你把他一并带走,我看他那狐媚样,就不适合留在殿下身边。”
  狐媚……样?
  褚钰?
  桃枝眨了眨眼。
  好吧,他的确挺勾人的,她今晨都流鼻血了。
  桃枝看向赵璟:“你也觉得他很俊,所以有危机感了?”
  “怎么可能!”赵璟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我是殿下唯一的小狗,殿下除了我,不会喜欢别的任何人,我也会为殿下守身如玉,我们情比金坚,恩爱非常,我们……”
  桃枝听得目瞪口呆,赵璟却是自己止了声。
  他脸颊泛起一层薄红,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总之,你若真喜欢他,待殿下回来,你便求殿下赏赐把他给你,殿下才不需要这种狐……殿下定会应允的,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桃枝看着他逐渐红透的耳根,不由觉得好笑。
  这不还是有危机感吗?
  不过,喜欢褚钰……
  她有喜欢褚钰吗?
  *
  夜色如墨,月华宫书房内烛火摇曳。
  桃枝伏在宽大的书案前,笔尖悬在纸页上,墨迹未干。
  她笔下正写到话本中的公主又一次召见了那个冷面侍卫,指尖在他紧绷的肌理上游走,撩拨得他呼吸紊乱,却又偏偏点到即止,只留下满室暧昧与难耐的渴望。
  桃枝又是三日未曾召见褚钰。
  是因笔下剧情连贯,暂不需要见他,可又因脑海中每日都会浮现他的模样,想象与他有关的故事,便像是仍然日日与他相见了一般。
  桃枝顿笔,杏眼里映着跳动的烛光,笔杆抵着小巧的下巴,微微偏头。
  她喜欢他吗?
  又在想这个问题了。
  桃枝下意识地点点头。
  褚钰是她的摇钱树啊。
  面貌俊朗,身材精悍,又能带来滚滚财源,怎会不喜欢呢。
  桃枝抿嘴偷笑了一下,一丝灵光乍现。
  她重新蘸墨,笔走龙蛇,酣畅淋漓地往下续写。
  【玉指纤纤,如蝶戏花丛,却又只在那的饱满挺拔的胸膛,块垒分明的腰腹流连徘徊,任他气息渐沉,肌理紧绷如弦,颤如困兽,亦只作不见,此乃“放置”之乐也。】
  桃枝满意地搁下笔,自己又来回欣赏了一番,便将这本墨香犹存的册子小心合拢,放到了书案下的抽屉里。
  明日,便让赵璟替她送出宫去。
  这回可不会再说清汤寡水了吧。
  桃枝熄灭了烛灯,领着守在书房外的一众宫女和太监朝着寝殿离开了。
  夜风拂过树梢,枝叶发出细微的沙响。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自暗处现身。
  褚钰在书房外蛰伏已久,确认四周彻底归于寂静,方才悄然地撬开窗栓,翻身而入。
  这三日,他未曾停止探查。
  永宁公主几乎每日都会前往书房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但再未去过后苑耳室。
  若要断定那日出现在后苑耳房的宫女正是永宁公主乔装,自可解释她如今搬空了耳房,便将阵地转移到了书房。
  可其中仍有古怪,身为公主,起初又为何要前往偏僻的后苑,在那封闭的耳房中憋屈自己,岂不打从一开始就在这书房当中。
  以及那双不似公主的娇贵的手,和他打探到月华宫中宫女太监之间的一些微妙言论。
  或许还有另一荒谬大胆的猜测。
  在此之前她并非公主。
  疑云如雾,笼罩心头。
  最关键的线索,便是那夜鬼祟宫女从后苑耳房取出送入书房的纸张。
  书房内一片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褚钰适应了黑暗,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
  书案上干净整洁,并无异常。
  他蹲下身,手指摸索着书案底部,指尖触到一个微小的凸起。
  他稍加用力,一块木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浅浅的暗格。
  找到了。
  并不算隐秘的隐藏让褚钰心中又生几分疑虑。
  如此轻而易举就叫他找到了,难道其中并不似他所猜测的那般复杂。
  暗格已然打开,褚钰还是垂眸看了去。
  只见暗格内空间很大,里面躺着数本书册,还有一些压在其中的纸张。
  褚钰眸光一凝,迅速将其取出。
  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他看清最上面一本的封面刻意用墨汁涂黑了,像是为遮掩什么。
  褚钰动手翻开书册。
  入目一页娟秀的字迹,光线太暗,令人无法完全看清字迹内容。
  褚钰拿着书册当即蹲身,借着书案的遮挡,他拿出袖中的火折子点燃。
  当眼前看清第一行字时,他瞳孔骤然紧缩。
  这、这是……
  书册上记载的似乎是风月记事,言语大胆,放.浪荒.淫,其中桥段更是越看越熟悉。
  【此中趣味,非亲历者难解,越是强自按捺,便越是妙不可言。】
  书册翻页。
  【看他欲.念焚身却不得解脱,观其强健体魄在暖融烛火下沁出薄汗,待享足这放置之趣,正是共赴巫山云雨之时。急切探入,无所不至,压抑已久的渴念,如决堤之水,汹涌反噬,眼中唯余痴狂,喉间低语伴随急喘……】
  褚钰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瞬间泛白。
  简直不堪入目!
  幕幕画面伴随着书页上露骨直白的文字,如同惊雷般在褚钰脑中炸开。
  火光骤然熄灭。
  褚钰蹲身在寂静的黑暗中一动不动,仿佛被书页上的文字钉在了原地。
  良久,他从书案下站起身来,面色僵硬地将原本拿出打算一一翻阅的书册全数放回暗格中。
  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不似来时那般敏捷自如地从窗户翻离了书房。
  第10章
  今日月华宫中为众面首量体裁衣,锦绣殿内围聚数人。
  以往永宁公主每月都会召集一次,就如早茶会一样,新衣带来新面貌,让众人能够在早茶会时各放光彩,令公主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