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瑾泽抬手将壁橱关闭,手上多了一支红酒杯,他侧了一步过去,两个人并没有刚才那般亲密的动作。
  宋熠把冰淇淋递给他,他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僵硬,接过冰淇淋才松弛下来。
  这是张姨经常给她的那个牌子的冰淇淋。
  放在冰箱里,他回来得少,他怎么知道的放在哪里?
  她什么也没说,收回一口气,今天的宋熠格外的奇怪,就好像是拔了指甲的老虎,在江瑾泽面前收敛着。
  宋熠往常总是气势很盛,今天却不同,如果比喻,这就应该像是动物世界里面一只强大的雄狮向另一只雄狮宣告它的强大,敬畏,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她摸不着头脑,干脆不去想。
  宋熠在一步步侵入她的空间,她想了想,还是对江夫人说了想要去做慈善的事情。
  江夫人沉默了半天,虞爱心里凉了一大半。
  女孩子一个人去住不安全。江夫人头一转就问宋熠,她的心更凉了,贫困山区,孤男寡女,两人能做什么呢?
  如果宋熠在她身边,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也不灵了,她想把话往回咽。
  可出乎意料的是,宋熠咬牙拒绝了。
  他抬了抬受伤的手臂,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积极:江姨,今天我来就想跟你说,我觉得既然我和虞爱抱着结婚的打算,那之前是我太着急了,我们慢慢来。
  宋熠的语气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意外到了极点。
  江夫人皱眉:既然如此,小爱你就别
  虞爱想,江夫人不会答应了。
  下一秒,江瑾泽的嗓音底蕴十足:之前公司在那边捐过楼,我最近要去看一眼。
  他毫无预兆的开口,双腿叠翘,单手扶在金丝楠木的靠背上,不动声色。
  第13章 江瑾泽送出的人情
  他们距离靠得太近了,即使两个人相隔着,她还是觉得心里的位置太近了、太危险了,这几次的接触一次比一次让她心慌心跳。
  可他已经主动开口,此事推不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江夫人叮嘱:照顾好你妹妹。
  他的侧脸略微侧过来,轮廓深邃又冷白,视线没什么情绪,透出一股冷意:自然会照顾。
  她主动联系了景苒,报名了志愿者的身份。
  过了几日,景苒通知她过去。
  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收拾行装时,大批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架了好几辆车,景苒的保姆车打头。
  这几辆车驶在山区的道路上,恰好前几天山体滑坡挡了路。
  车只能换成小车一趟一趟接他们,景苒加上她几个行李箱就塞满了。
  她等下一趟来回。
  道路泥泞,她拖着行李走几步,鞋就脏得不行。
  其余人纷纷换鞋,穿上最便宜的鞋,非常有打工人的心酸和自觉。
  打远处来了一排越野车队,最后方跟着一辆顶级豪车,前方的车都是来开道的。
  真有钱!这么大阵仗还能开库里南越野。
  这里面坐的哪个大佬啊?
  我听说有镇长陪同,还有集团老板。
  景苒的工作人员议论纷纷。
  虞爱低着头,在一旁拖着行李箱不发一言。
  前面队员拿着通话器下来,特意走到她面前,众人惊讶不已。
  虞小姐,江总请您过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她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车,还是过去了。
  车窗摇下来,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眉目英俊。
  哥,她喊了一声,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是让她坐过来,我今天还有活动,不麻烦你了。
  他抬起薄白的眼皮,带着压迫感,侧脸的线条凌厉分明,滚动的喉结在紧绷的衬衫领扣下,透着禁欲与冷淡。
  他公事公办:上车,有份合同要你看。
  她一怔,手上的行李已经被人拿走,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
  他的目光盯着她那双鞋,虞爱忽然想起,他有洁癖。
  她弯下腰坐进车座,拎着那双鞋,用塑料袋包住,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毛绒地毯上。
  中间的台桌上有一份法律文件,是关于腾远集团的,她看到刚才打头的车就是腾远集团的。
  她想拿去看,目光却和他撞在一起。他抬眸,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她抿了下嘴,猜想他应该是嫌弃自己身上脏,手刚摸到门把手想下车,下一秒。
  他俯下身,她的脚踝却被人捉住。
  哥哥她轻声叫了一声,觉得痒。
  他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抽出几张湿巾。
  她裤脚沾了些泥,不算明显,脸颊却已发烫,想要抽回,却被他的大手攥住,她也拿过湿巾:我自己来。
  她的手轻轻扶着他的手,他那经络分明的浅青色青筋一直延伸到西装袖口下,他却不放手。
  炽热的大手仿佛将她皮肤周围都烫红了。
  他淡淡睥睨她:你坐在我的车里,该怎么清理,我说了算。
  那双被蓝色塑料袋包裹着的运动鞋被搁在他脚边,他那双
  手工意大利缝制的皮鞋旁边。
  她看了合同,半晌,才在他的注视下,将腿从他膝盖上抽回来,面色绯红,把合同递还给他:没有问题。
  他把合同又递给她:这几天在我身边做助理。
  她一愣。
  不愿意?他眉心挑动。
  不是不愿意,只是我现在跟着景苒姐,得听她的安排。
  我的安排就是她的安排。
  她沉默不语,他对谁都是这般强势。
  此时车正好行驶到村庄,他的眼眸瞥向窗外,骨节冷白的手指叩在车窗边缘,尾音低冷:既然你喜欢吃苦,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环境破败,土路蜿蜒,村里人没见过这种阵势,围过来三几个光膀子的汉子和小孩。
  车要发动时卷起沙尘,差点迷了她的眼睛,真是背朝黄土,面朝天。围着的人群散去,她乖乖地看着他的车开走。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景苒的经纪人小步跑了过来,
  景苒的团队里只有经纪人认识江瑾泽,他便敲车窗,落下的却不是后车车窗,而是司机。
  经纪人连忙说:麻烦您告诉江先生,我们家景苒腿受伤了!
  景苒下车时,腿不小心被划伤了,这可是大事,女明星的腿上着千万保险,经纪人急得不行。
  她下意识看向江瑾泽,车窗紧闭,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到司机观察着他的神色,然后说:不好意思,江总还有事。
  可是景苒小姐
  去叫医护队。江瑾泽终于淡淡开口。
  景苒的经纪人出来,景苒怎么会不知道?他专门的医护队自然靠谱,景苒愿意去,他也愿意给这份私人情,这是他给出的态度。
  经纪人喜出望外,恭敬地告别。
  车队开走后,只剩下她小小的身影。
  景苒的工作人员陆续到了,景苒腿上果然有一道手掌宽的划伤,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她露了面便去休息了,素材已拍好。
  慈善的过程并非她所想,那些物资摆在那里,不允许随意分发、不允许村民领取,直到品牌方安排了几个女孩。
  全程都在拍摄,探望贫困山区儿童的工作是实打实的,他们忙了半天只走了几户人家,其余人早已累得汗流浃背。南方热,她还裹着厚衣服,很不舒服。
  终于结束时,她疲惫不堪,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莫名感到一阵疲惫。
  工作告一段落,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几个工作人员留下了被褥和行李。
  她本来也没打算走,只是到了村民家住的地方,这里哪里是房间,分明是个仓库,空气里弥漫着烟尘,和北方的天气截然不同。
  有人强作乐观:没事没事,咱们吃点好的。
  可那破败的瓦房顶着茅草,从锅里拆出来的勺子都是灰的,厕所是旱厕,味道熏天,牛棚羊棚的气味更是难闻。食材匮乏,他们只能自己去地里采,更可怕的是蛇虫鼠蚁。
  不少人叫苦连天,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哭了。虽然嚷嚷着要做顿好的,其实只能把采到的蘑菇、甘蓝炖在一起,扔了泡面。
  男男女女的铺盖往地上一搭,一天下来也没洗澡,味道实在难闻。
  她迟迟没躺下,心里在想:以前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比这还穷还苦,她怎么现在受不了了了吗?
  半夜,她感觉发热头晕。
  住在旁边的村民起夜,却看到一群人四散的游走,跟僵尸似的,吓了一大跳,尿意都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