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尾巴缩在腿间,此刻的他好像一个插着红梅供人欣赏的花瓶,李承佑从来没有这样命令过,他盯着床架有些紧张。
  脚步声靠近,她缓缓走来,手上拿着画笔与墨,视线在他身上从上而下扫视,似乎在找寻他身上还能下笔的地方。
  这一刻,他在她眼中,可他又似乎不在她眼中,他不是等待临幸的燕良,他是一个物件,一张名为燕良的画布。
  莫名的火焰与兴奋从血液中迸发,握紧拳,他闭上眼,强行压下这份期待。
  “世子似乎很期待。”
  他想反驳,可她的气息忽然靠近,接着,柔滑的真丝覆在眼上。
  没有系紧,也没有更多命令,但他明白,他该乖乖做一张画布,安静顺从,等着君上落笔。
  手臂上最先落笔,但只有寥寥几笔,很快便到了腹部。
  他的尾巴被拨开,压在他自己腿下,接着,一笔一笔,又一点一点,朝着腿上画去。
  他不知道李承佑是不是在继续画梅,他好奇。
  忽然一笔落下,又凉又痒,他闷哼了一声,极不自在,甚至想扭腰躲避。
  “别动。世子猜猜,朕画了什么?”
  紧抿着唇,他微微摇头。
  “一叶扁舟。”
  那儿当真能画小舟吗?他也不知,他只感觉她是故意的,每一次落笔都故意戳弄,而后再一笔顺之。
  热气腾上了脸,每一口呼吸都要将这真丝融化在他脸上。
  她画到了膝盖,很快便又画到了小腿,结束了。
  “红梅开在冬日,冬日纯白,可世子的身体怎地这样红?回答朕。”
  “外臣......也不知......嗯!”
  他闷哼一声,攥紧了身下衣衫。
  火热又尖锐的疼痛太过突然,又太过针对,他有种自己在被藤条鞭打的错觉,诧异不已。
  又一下!
  “世子又说谎了。”
  她在用画笔,用画笔拨弄着一叶扁舟。
  “外臣......真的不知......”
  小舟孤独漂在水上,不知来路不知去路,它静静飘泊,欣赏着水边的红梅,可刚要靠近又被一杆画笔无情调转了船头。
  使用画笔的人仅仅靠两指的力道就能让这小舟迷失方向,在水面转出无数涟漪,形成漩涡。
  燕良咬着牙,拼命抚平水面涟漪,但水面不是床铺,轻轻一碰也只会引起更大更广的波动。
  “世子可数了?”
  “数了,外臣数了!”
  “哦?世子学聪明了。让朕看看,世子数对了没有。”
  他不愿开口,让他自己数数太过耻辱,他咬死了牙也不肯回答,可上一个问题他就未回答,这会再不回答,她便要一直打下去。
  耻辱和命,他还是选择惜命。
  “十九......二十一......二十五......君上、君上求您了......”
  “继续。”
  “......二十七......三十......”
  她轻笑一声,停手了,正正停在三十处。
  “世子数对了,朕很满意。可世子还没回答,为何这红梅没有开在冬日?”
  燕良喘着气,细密的汗浸湿了真丝,真丝黏在脸上挡住视线,他看不见李承佑的神情,但他能猜出她此刻定是幸灾乐祸。
  “因为......因为......”
  “世子不开口的话,朕还有下一个三十。”
  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咬牙,他不得不回答:“因为外臣......外臣太热了......”
  “为何热?”
  “......外臣......”他喉部滚动,艰难回答,“外臣欲......欲、火难消......”
  “朕若让这火消了,红梅就能开在冬日了吗?”
  “大、大概......如此......”
  “世子想让朕怎么做呢?”
  真丝下,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李承佑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脑中一片混乱,犹豫着是沉默还是开口,可粗糙的毫毛却忽然一戳,直直戳进,不仅如此,她还在旋转。
  “啊!”
  “世子,躺好。”
  强忍着挣扎的本能,他仰着脖子死死咬着唇,安放好自己的四肢,可全身依旧止不住地发颤。
  “世子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若是他不回答,他的小舟便会沉水,不仅沉水,还会被李承佑拆解,完全没入水中,再见不得红梅。
  呜咽了一声,他吞咽犹豫,用咬碎犬牙的决心,回答:“外臣......外臣想让君上......让君上继续......”
  “继续什么?”
  “笔......用笔......外臣想要......下一个三十......”
  没有嘲笑,没有讽刺,甚至没有停顿,李承佑直接挥起了笔,比刚刚的逼迫更加果断,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疼痛和激烈袭来,他的精神和意识仿佛遭受雷劈,将他整个人劈成无数份,可每一份都是燕良,都是他的血肉,连起来又是一个完整的燕良。
  分分合合,又合合分分,他听见了自己在呐喊,在尖叫,在哭喘,水面上只有他这孤舟,没有红梅,没有冬日,他无法绽放,他只有蜷缩,缩成一朵花苞,然后归于尘土。
  数不清是否满了三十,也数不清几个三十,他最后只听到了轻笑。
  听到了笑声,大概便是结束了。
  红梅成了白梅。
  “世子,花开了,可喜欢?”
  他浑身战栗,青筋凸起,仰着脖颈张大了唇根本无法回答,可她偏要他回答。
  画笔沾上花液,她在燕良脸上作画,又问:“世子,可喜欢?”
  犬牙上残了一抹红丝,他咬破了自己的唇,鲜艳美丽。
  “外、外臣......喜欢......谢君上......谢、君上......”
  紧紧拢着衣襟,燕良叹了口气缓缓跪在李承佑脚边,服侍她穿衣上朝。
  他没想到,身上这层红梅竟然轻易洗不掉,再加上昨夜玩弄他现在还疼着,走路都不自在,恼得他生闷气。
  “世子还生朕的气?”
  他一面给她佩禁步一面讽刺:“外臣哪敢?外臣不过一株红梅,怎敢有自己的脾性?红梅是死物,除了任君上采摘可还有其他活路?”
  李承佑哼笑一声:“世子果真恼了。朕还不是喜欢世子,才与世子玩闹?”
  碰了碰他的脸,他盯着那可恶的手,瞬间化出犬牙,轻轻咬上。
  他只想示威,可李承佑勾住他的牙探入双指,直直往里戳弄他的舌。
  闭上了眼,他拧起眉,又被她寻了玩弄的机会。
  “朕还要再关你一段时间,过几日你再出来。午后让目康带你去万兽园,去见一见你的梧弟,告诉他,朕会派人盯着他,直到他离开海国。”
  她忽然按住他的舌面:“叫他从城门走,若他还要生事,朕会杀了你,明白吗?”
  喉间收缩,他有些反胃,但他无话可讲,只能点头:“唔......”
  李承佑轻笑:“待朕将你放出来后,将朕已怀有皇子之事,传出去。”
  燕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
  第207章
  从食盒中钻出,燕良抬头看了看目康,朝他低头感谢。
  季晚庭得到目康授意,将关了近两个月的燕梧带出,放到燕良面前。
  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狐隔着铁笼互相嗅着,外面的安静沉稳,里面的嗅到熟悉的气味后便开始在笼中乱窜,尖叫,又啃咬铁笼。
  燕良伏下前肢,朝他呲牙低吼,这才慑得燕梧安静下来,乖乖蜷在笼中。
  抱起铁笼,燕良起身朝目康和季晚庭低头致谢,带着燕梧离开万兽园。
  打开铁笼,燕梧化形的一瞬间就踩扁了这个关押他多日的牢房,眉眼间充满了戾气。
  “哥!我们一起逃!我带你走!”
  燕梧拉起燕良的手就要走,但被燕良阻止。
  “梧,别冲动了。”燕良拂开他的手,拧眉,“我知道你是想救我,但你在水都行事太鲁莽了,李承佑不是个温良的人,你再惹事,她不仅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
  可燕梧再次坚定:“我不会让那个女人杀你的!”
  “你有什么力量左右两国君主的决定?”
  “我......”
  燕良打断他的话:“做质子就是我的职责,国主没有将我赎回去,我就不能离开,就算我现在跟你逃走,回到北国我一样会被送回来。”
  “我不会让你被送走的!”
  燕良又按住他的肩,语重心长:“梧,上次失败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都付出了代价。我知道父亲并未病危,而是赤狐威胁,族内有难,你更应该在家里,而不是丧命在水都。”
  燕梧动了动唇,他不甘心想反驳,可这会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自己鼓起脸,憋气。
  燕良看他的样子,无奈叹气:“梧,回去转告父亲,我在一日,狐王的位子就还在白狐手中。”
  此话一出,燕梧忽然亮了眼神:“为什么?”
  “我是北国的诚意,我必须有身份,只要我有身份,父亲就有身份,所以,国主不会让赤狐做狐王,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