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堆积了许久的浪潮忽然拍打上岸,镜子中的脸被海水模糊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被水汽的热覆盖。
  整个身躯都在发抖,燕良完全卸了力,喘着气垂头不语。
  她从后紧紧抱住人,埋进他颈间深深呼吸。
  无论怎么抗拒,怎么鄙夷,她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怕是要栽在他身上了。
  “君上......”
  “嗯。”
  “外臣......又弄脏了您的手......”
  她轻笑一声,双指直接探入他口中,将他自己的气味擦在舌面上,以此净手。
  “唔君......唔唔......”
  很快,她的粗鲁引起了一阵咳嗽声,燕良仰着脖子一边闷声一边侍奉。
  津液从唇边涌出,她玩够了,总算收了手,但她没给燕良休息的时间。
  他晕过去了,她打晕了他。
  书架晃动,镜子和花瓶共同滚落在地,转了几圈而后彻底停在了燕良身上。
  月光照出了镜子背后的鳞纹。
  这一觉睡得沉,他大概是被下了什么药,四肢无力,躺在马车里就算醒了也动不了,喉间发紧,他还说不了话。
  袖袍露出一截手臂,红印未消,他想起了昨夜。
  是他自己抓的,还是李承佑抓的?
  羞耻再度涌上心头,他翻身埋进了手臂中,企图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消除李承佑对他的影响......他能动了。
  愣了一瞬,他立马坐起,整理了一番衣襟后下了马车。
  清晨,树林,绿意葱葱。
  他被送出了宫。
  没了规矩,没了高墙,更没了李承佑,他这是,短暂的自由?
  短暂的自由也是自由,该高兴吗?
  怎么心里忽然有些迷茫了呢?
  树枝忽断,他警惕回头,只见一高大黝黑的男子背着行囊,沉默靠近。
  此人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味,他问:“你是何人?”
  来人将行囊双手呈上,朝他恭敬回话:“李氏麾下,海国铁骑,奉君上之命,送公子前往边境。”
  “铁骑?你是兽人?”
  来人不苟言笑,扭了扭脖子,瞬间化为一匹黑色汗血宝马,威猛而气派。
  这匹马,是李承佑借给他的,她定下了五十日归的规矩,他原以为这是刁难,可她给了一匹马。
  顺了顺鬃毛,他扭头望向了水都。
  “君上。”
  赵良人的手递了过来,李承佑回过神,在他手心吐了核,继续翻书。
  “君上,今夜可要留宿在臣侍这?”
  她摇了摇头:“朕最近累了,待会还要去看望太后,你早点歇息。”
  赵良人低低应了一声,推了茶盏过来:“臣侍......很久没见到君上了......”
  他话里有些失落,李承佑抬眼,赵良人见她望去,不自然地笑了下,也拿起书假装忙碌。
  她默默叹气,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朕是很久没有陪你了,今夜便宿在你这吧。”
  他明显开怀,声音激动:“那臣侍,替君上沐浴更衣。”
  “嗯。”
  小风从窗缝中偷入,纱帐拂动,李承佑还未阖眼,默默盯着床架心神不定。
  身旁赵良人已经熟睡,她看过去,注视着他的睡颜心中并无任何波澜。
  夜深人静,她的脑海中竟然全是燕良的面容,微红,滚烫,情难自抑,她默默叹了口气,侧过了身。
  两日后,“世子”因出逃犯上,被李承佑打入深牢。
  燕良是宫外布在宫内的眼线,此刻断了消息,平宁只能开始大力捧起公主府出去的新人。
  大太监又来替新人说起了好话,明里暗里夸着平宁公主多有眼光,新人又是如何乖巧懂事,劝慰她去看两眼。
  李承佑吹拂热气,抿了口茶,淡淡道:“朕知道了,那俩兄弟刚入宫,位份不高,你去传朕的意思,让御膳房给他们做些家乡菜,朕得空了便去看他们。”
  大太监弯腰:“奴得令。”
  翻开奏折,她取笔蘸墨却发觉墨已干,不得已又放下了笔,盯着手上的玉扳指沉思。
  “目康。”
  目康入内,单膝下跪行礼:“臣在,君上可有吩咐?”
  “传信给目环,让她带一队人马暗中护送世子入北国,监视为主保护为辅,一旦世子与白狐族接触,即刻射杀。”
  第204章
  犹豫,动摇,皆是源自杀心。
  燕良对自由和归国的渴望是她无法抑制的,即便他不是自愿来水都,可他也为了白狐族牺牲了那么多,如今归国,白狐族必然会想办法奉他承王位,以此壮大白狐一族。
  他若成了新白狐王,朝臣和百姓总有一天会知道,身为国主,她没有能力看管质子,不仅如此,她还用替身来掩饰世子归国的事实,如此行径,她将大失民心。
  不管燕良如何思乡,她无比希望他能参透她的意思,不要把他自己主动放在她的对立面。
  她还是国主,他还是质子,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
  公主府,平宁斜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小憩,周身是三位样貌极好的男子在小心服侍。
  侍女靠近,见公主未醒,便给其中一个面首使了眼色。
  面首点头,捏着腿的力道稍稍变大。
  平宁皱眉:“何事?”
  “公主,宫中传来消息,公主府送进去的人还未侍寝。”
  平宁睁眼,她稍稍坐起,疑问:“都半月了还未侍寝?那可有召见?”
  “只见了一回。”
  平宁思索了片刻,忧虑:“哎呀,莫不是君上厌弃了质子,连带着本宫送进去的人也一并厌弃?那、那君上不会也对本宫厌弃了吧?”
  “公主,您别多想。”捏着肩膀的面首劝慰,“那质子殿下聪明得很,原先进了冷宫那么多回都能出来,这次也定能重新讨君上欢心。”
  “是啊公主,那位殿下入狱前不是还传了信出来,让您耐心吗?”
  一位面首捻起进贡来的新鲜水果,送到平宁唇边,轻声细语:“公主别担心,君主都是喜怒无常的,喜一时怒一时,等君上气消了,让咱们的人多去使些本事,保准把君上迷得挪不开眼。”
  “公主您忘了,这可是您亲自挑的人啊,咱们兄弟三个可是使出浑身本事好好调|教过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哄得平宁打消了忧虑,又重新有了笑颜。
  “也是,君上也是女人,哪有不喜欢你们的道理?”她靠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感叹,“本宫规行矩步那么多年,当真是白费时光,若非君上,本宫现在都不知,这权在自己手中,滋味是如此妙。”
  面首们围在平宁身边,假意吃醋争宠,哄得她笑不拢嘴,过了好半晌,她扫到了侍女,这才想起什么。
  “诶,本宫上个月送出去的那批粗布,可是制好衣裳了?”
  侍女回:“回公主,已经制成成衣了,三天前按照世子殿下先前的吩咐,已经送出去给贫民了。”
  平宁点头:“好,那百姓可有对本宫感激涕零?”
  “百姓无不感恩公主善心,奉公主您为神女下凡,是通天的祭司呢。”
  平宁飘然,笑着后靠:“那便再送几批出去,将本宫库里那些花了色的拿去吧。这天也热了,是该穿些轻薄之衣了。”
  “是。”
  李承佑没有宠幸平宁送来的人,但她不能冷落了他们,故而提升了这俩兄弟的位份,但同时,她升赵良人为赵君侍,而让杏君侍坐上贵侍之位,依旧为后宫之首。
  虽是后宫之首,但杏贵侍并没有多欢心。
  殿内,腿上抱着一只稀有的黑山猫,他推辞道:“君上,臣侍没有养过山猫,恐怕养不好,让君上失望。”
  李承佑并未看过来,而是摆弄着案上几个小玩意,道:“这只山猫是从万兽园驯出来的,很乖顺,大约过几个月就能化形成兽人了。朕忙于政务不能常来看你,这只小山猫就当给你解闷。”
  她都这么说了,杏贵侍也无法推辞,只得接下:“是。”
  小山猫坐在他腿上舔着自己的爪,他上手摸了摸,这小猫便歪了头躺在他手心,当真是亲人。
  但他不想要小山猫亲人,他只想多见一见君上,和君上亲近。
  转过头,他的君上似乎忙着解那些小玩意,连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
  “君上,您......”
  这时大太监进入问话,他适时止了话头,安静聆听。
  “君上,两位贵公子求见。”
  李承佑头也不抬:“平宁送来的?”
  “是。”
  “让他们进来吧。”
  这俩兄弟也是锲而不舍,君上不召见便追到他的寝宫来了,这会一个三郎一个四郎,一左一右围在君上身边,把他都挤得没了影。
  小山猫停了舔爪的动作,仰头朝他抖了抖耳朵,又在他掌心蹭了蹭。
  强颜欢笑,他端起茶盏,悄悄瞟这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