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已经相信了眼前的“妈妈”,可是他没有记忆,终究是不敢和她接触,现在她伸出了手,他也只是迟疑着拉住她的手,嗅了嗅她的手腕。
  “还熟悉吗?”
  他轻轻摇头。
  “没事的,和家人多待在一起就会熟悉了。现在吃药好吗?按时吃药,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向云夫人在麦伦额头亲了一下。
  本是表达爱意,却没想到让他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难以自持地抽泣,手指抽动,情绪失控。
  “怎么了?怎么了麦伦?告诉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向云夫人慌了起来,握着麦伦的手不断拍着他的背。
  “纱稚,纱稚说喜欢才会亲,可是她不喜欢我了,她不喜欢我了!”
  第119章
  “不会的,她不会不喜欢你的......”向云夫人不敢透露太多,怕影响纱稚,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麦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麦伦拉住向云夫人的手,艰难开口,“妈妈,可不可以把纱稚带出来,求求你了,可不可以让她不要去金的团队......”
  “麦伦,纱稚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她拿起药和水,哄着麦伦,“纱稚说了,你好好吃药好好睡觉,等你能控制好情绪了,她就会继续喜欢你了。”
  果不其然,这么说麦伦总算冷静了两分。
  他睁大了眼:“真的吗?”
  “真的,妈妈不会骗你。你要先让自己好好的,才有能力去喜欢纱稚对不对?”
  麦伦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药,怔怔点头,接过各种药丸直接吞下。
  这样安抚的话是纱稚事前告诉向云夫人的,看着麦伦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她也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长期受到刺激和囚禁,精神已经无比脆弱,对人也没有防备,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的性格在外怎么能保护得了自己?
  如果没有纱稚保护,麦伦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法在这个角落里发现自己的孩子及时带走他,对于纱稚,她佩服,也惋惜。
  纱稚一边叹息一边上楼梯,头顶传来嘲笑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刘仔。
  “呦,走了个袋鼠给你愁的。”刘仔大喇喇跳下台阶推了她一下,“当时在食堂里你不是很狂吗?再狂一个给哥看看呢?”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被推了一下反而更垂着头眸色不明。
  “怎么?不嚣张了?”
  刘仔又上前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撞上护栏。
  纱稚深呼吸一口,再抬眼时,眼中泛红神情倔强:“怎么样啊?看我不爽想打我啊?来啊!我怕你啊。”
  刘仔一愣,嘿了一声:“你这娘们哭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
  “你没怎么着我就不能哭了吗?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谁家还没点变故了,我还不能哭了吗!”
  她的声音越发哽咽,人也越来越激动,直接在楼道里说出了回音。
  刘仔上下打量着,对着有气但不肯让步的纱稚充满了疑惑。
  “有病吗你不是......”
  他说完这句话就要走,却不想纱稚直接大哭了起来,泣不成声到下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欺负了她。
  “你这娘们......神经病啊......”他拍了拍后脑,拽着纱稚到楼道一隅,“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哭个什么玩意?”
  她擦着眼泪抽泣:“生病了啊,我家里......家里还有债,我又欠着债......家里的奶奶昨天收玉米又摔了,进医院了,我哪里还有钱啊......”
  刘仔被她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又心烦,刚想喝声就见纱稚擦了眼泪,垂头低声:“哭出来心情好多了,你别误会,我就是偶尔哭一哭,平时脾气还是很差的。”
  她像个小猫一样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最后直接开跑。
  “啥玩意......我误会个啥玩意......”
  他拍拍头顶,又擦擦鼻子,转身离开又鬼使神差扭回头看看纱稚跑回来没有。
  第三天,纱稚对着镜子洗脸,又强迫自己睁着眼仰头,逼红了眼睛。
  吐出一口气,她该给花孔雀汇报他安排的工作了。
  一进门,顶着浓厚的鼻音和通红的眼眶,她本本分分汇报前场的布置情况:“幕布都换过一遍了,铁丝已经撤掉了,换上了新的擂台,刚刚走了一遍机位......”
  “你等会。顶着个哭丧脸干什么?不会说话就把鼻子通顺再进来。”
  花孔雀今天似乎因为什么事正在烦躁。
  纱稚默默掉眼泪,但是很快又抹干净,朝花孔雀鞠躬:“对不起老板,我家里出了事,所以状态不好......”
  “去去去。”花孔雀不耐烦地把她挥走。
  她默默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后又算了下时间再度敲了门,在花孔雀不满的目光中又提出了更加令他不满的请求:“老板,能不能,请您预支我两个月工资?”
  花孔雀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直接甩了一沓资料到纱稚身上,骂道:“想钱想疯了,敢算到我头上?”
  她适时地流出了倔强的小眼泪,垂下头声音哽咽:“家人病了......”
  “关我什么事?”
  擦了泪,她弯下腰捡起花孔雀的文件,替他整理好放回桌面。
  这沓资料关于场地费用的,不是她上次偷看到的走私清单。
  “是我说多了,我会想别的路子挣钱,麻烦老板了。”
  花孔雀点了烟,吐出烟雾,默默盯着纱稚的背影。
  早上偶尔迟到,晚上再匆忙离去,纱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给自己立了缺钱人设,营造出疲于搞钱的模样,基本上夜焰里的人碰到她就是心情低落的状态。
  接下来她要从刘仔身上找突破点。
  提着一打酒,她蹲守在楼梯口张望,大概二十分钟,目标出现。
  扭扭脖子,她失魂落魄地迎面和刘仔撞了一下,机械抬头:“噢你啊,抱歉......”
  “你这......”
  话音未落她没搭理刘仔推门进了训练室,进去的时候故意撞了下手中的啤酒让他瞧见。
  她得赌一赌,看刘仔会不会跟进来,如果他不进来,那么就要想别的接近方式......
  “你搞什么玩意?”
  她心里暗笑,光头这条鱼还是上钩了。
  麦伦看着鱼缸里的鱼,在心里数着有多少条多少颜色来提高自己的注意力。
  向云夫人安排他进了医院,让保镖好好保护着他。
  现在吃了药,他感觉自己心情稳定了很多,就是没什么精神,没有精神就是病还没好,妈妈说要病好了才能喜欢纱稚,所以他抓紧让自己好起来。
  甩了甩脑袋,他继续数着鱼缸里的小鱼......但是才过了一分钟就感觉疲惫了,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又开始翻涌,他紧紧抓着鱼缸边缘用力专注。
  身体有点无力,他突然觉得很消极,他总觉得就算按时吃药纱稚也不会来看他,她已经不要他了,她讨厌他,是讨厌他的。
  抱着枕头,他蹲在床边,想要起身趴到床上但是似乎手脚无力。
  纱稚不喜欢他了,原本筑建起来的意识出现了裂缝,他感觉地基松软,一脚踩上去就有崩塌的迹象,只要有一点点消极的想法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更加用力更加无情地踩在他的脑袋里。
  心里的气出不去又无法疏散在体内,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可是蹲了一会,他又觉得好一些了,力气似乎又回来了。
  一直是这样,总是这样,突然难受但是又很快恢复,反复循环,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无神地盯着地面,直到一抹青色出现在视线中。
  下半身是青色蛇尾,眼睛是竖瞳的医生爬行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西瓜抱枕。
  青蛇医生面无表情:“这是你母亲买来的,上面喷了她的气味喷剂。”
  不用他说麦伦也闻到了,是妈妈的气味,松开枕头他抱起了西瓜抱枕。
  猛吸了一口,大概是因为熟悉,大脑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他觉得很安全。
  “我的妈妈呢?”
  纱稚喝一口酒叹一口气,失落又充满愁绪地和刘仔碰了碰:“我妈本来就身体不好,奶奶又摔了跤,老家就靠我爸一个人撑着,唉——”
  “懂懂懂,谁还没点难事了,喝了酒,哥们和你就是兄弟。”刘仔猛灌一听,又开一听,“要多少,哥们借你。”
  纱稚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想再借钱了,我只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赚快钱的路子。”
  “快钱啊......”刘仔灌了几口,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
  “是啊,我每天晚上出去干副业,也挣不到几个钱,要是现在谁能让我赚大钱,我跟他姓都行。”
  她愤恨捏扁了易拉罐,又扔了出去。
  刘仔眼睛提溜了一圈,试探问:“哥们记得,你是一个人在海草市?”
  “是啊,也没什么朋友,要不然至于一直混在夜焰里吗?”纱稚老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