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央 第109节
  但是一直没有人扒出沈砚清。
  当天账号就被林姝注销了,因为有一张照片是在六号院拍的,有北京人在底下猜测是不是大院里出来的人。
  后来因为这事儿,沈砚清几个朋友借此膈应他该退居幕后成贤内助了。
  立秋后,北京持续燥热。
  周末,两人去碧岫园吃饭,几人站在院子里,赵墨戎掐灭烟后嘲笑道:“你这下可以靠老婆火一把了啊,以后说不定可以靠林姝吃饭,怎么样?什么心情。”
  沈砚清只抬眉瞥了一眼他,淡淡的回答,“我倒是乐意她养我。”
  林姝在屋里边逗小孩边和朱珠聊天,听到朱珠打算开一家以古董收藏为背景的私人茶会所,有点兴趣,喝完茶后跑到沈砚清旁边,从背后挽住他的胳膊,“你们在干嘛呢。”
  沈砚清连忙扶着她的腰,严肃道:“你别乱跑!一会摔到了怎么办。”
  林姝胡乱点点头,晃了晃他的胳膊,跟他聊了一下朱珠说的事情,最后说了她的想法,“我想把后海那套四合院租给她,然后以前三年一半的租金入股,现成的装修基础上,她自已负责后期的加装。”
  康霁舟闻声笑起来,“挺有生意头脑,不过你们那地段儿的租金可不低啊。”
  陆怀琛也搭腔道:“老赵,你怎么说的来着,以后某人可以靠老婆吃饭了呢。”
  “朱珠姐只要赚得够多,我就不亏。”林姝靠在他身上,仰头冲康霁舟笑了笑,又说道:“毕竟要赚很多钱才养得起这个人。”
  沈砚清看着她底气十足的模样,温声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乐意的话我没意见,不过还是得让朱珠姐做个计划书发我。”
  康霁舟笑着点点头,“当然没问题,投资这方面的事儿交给你自然靠谱。”
  回去后的两周里,林姝又私下和朱珠商量了一下,要求留出后院里的一间房做她的休息间,朱珠也特别乐意地答应了。
  沈砚清听闻这件事时正在厨房给她热牛奶,侧头看了眼靠在吧台边的人儿,正在一脸认真地研究古董收藏画册,他端着牛奶走过去,打开了最亮的一盏灯,“下回看东西时记得先开灯。”
  看着她长发垂落在桌面上,脸下泛着淡淡阴影,他从她手腕上摘下发圈,帮她拢起长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低马尾,又在她额角亲了亲,“老婆,把牛奶喝了再看。”
  “好。”她冲他甜甜一笑,拿过牛奶喝了一日,继续翻着画册,然后推过给他看,“怪不得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呢,这一年租金只够买一对花瓶。”
  沈砚清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给她耐心的解释,“你看的这种大部分都是被炒出来的价格,这也是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我几乎不去拍卖现场,都是通过电话竞拍,因为当一个有名的收藏家出现在现场准备拍一件藏品时,那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藏品一定是升值空间最高的,就会因此被顶价,而这其中也存在赌的成分,因为这人也有可能是被请来虚空抬价的。”
  他又补了句,“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慢慢研究。”
  林姝抓了个奇怪的重点问道:“收藏家?你吗?可我怎么没见你买过这些东西。”
  沈砚清挑挑眉,“我对古董这方面不太感兴趣,只是每年我爸和老爷子过生日时,才会拍几件,但现场难免有熟人。”
  “那好吧。”林姝又低下头继续看。
  沈砚清站在一旁看了会手机上,想起来什么,手指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你怎么打算留一间住宿的房间呢?你不是不乐意往后海那边儿跑吗?”
  “因为啊......”林姝拖长了腔调,抿唇笑起来,指尖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胸日,“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那儿就是我离家出走的根据地。”
  沈砚清背靠着吧台笑得不行,没好气地捏着她的脸扯了下,将她往客厅带,“你是真行啊,吵架还想惦记着离家出走,怀孕怀傻了。”
  林姝轻轻挣开他的手,“这叫未雨绸缪。”
  沈砚清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开玩笑,后续给她们做了投资分析。
  直到十月中,小姑娘真干了出离家出走这件事,就因为她要参加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会议,需要长时间坐立,精神高度集中,他当即不同意,她就委屈地哭起来,他看着的眼泪几度心软下来,可到底是担心她的身体,狠下心坚决不让她去,让人换了她同事去参加,结果就接到了司机打来的电话,说她下班就直奔后海了。
  晚上沈砚清开车过去找她。
  朱珠领着儿子出来开门,揶揄道:“来接人啊?”
  “她在屋里吗?”沈砚清俯身摸了摸她儿子的头。
  朱珠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一会林姝探头出来,看见是他后,下一秒就要把门重新关上,他眼疾手快地卡住门,勾唇一乐,“还真让你逮着机会跑这儿来了是吧?”
  林姝拽着门不肯撒手,瞪他,“你管我。”
  “带一手机就离家出走啊?”沈砚清怕她摔了,扶着门没动,“你忘了你怀孕了啊宝宝。”
  林姝正在气头上,扭头回屋在包里一阵翻,拿着银行卡走出去扔到他怀里,手指着外面理直气壮地说:“银行卡还给你!还有,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地儿,谁让你进来的!”
  沈砚清看着手里的卡,气得想笑。
  结果这件事被传到了那帮人的耳朵里,直接成了一件笑柄,聚会时,赵墨戎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自已给自已挖坑,被拒之门外的感觉怎么样啊?”
  陆怀琛悠然地转着车钥匙扣,继续添柴加火,“这可是人家自已教的,受欺负了就拿钱砸,现在成了,教会她的手段全用来耍在他身上了。”
  裴少淮在旁边笑得要从沙发上滑下去。
  从机场风尘仆仆赶来的徐善同听说这件事后,直接竖起大拇指,“牛,看来这四九城里的祖宗也有降不住的人呢?你真是白瞎了你爹叫那名了。”
  话一落,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而后沈砚清诚心晾了她两天,导致保姆在家天天念叨要和老太太汇报情况,他也左右不放心,工作都没心情,没办法只能再去哄她。
  “祖宗,您跟我回家成不。”
  林姝看着他身后的一大捧玫瑰花,故作矜持地别扭了一会答应了,“勉勉强强同意吧。”
  ......
  冬至那天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小七出生在了北京。
  沈砚清在产房外等待时,外面下了鹅毛大雪,所以小名又加了个冬,叫冬七,是个男孩。
  小七是顺产出生的,但也折腾了林姝两个小时,还侧切了一刀,浑身虚弱的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医生把两人推出来后,几个老人关心完她后满心欢心地抱着孩子乐,唯独沈砚清看都没看儿子一眼,直接握过病床上躺着的人的手,俯身在小姑娘额头亲了亲,满眼心疼地柔声道:“辛苦老婆了。”
  回病房后林姝直接顺着麻药劲儿睡着了,醒来就要看儿子,月嫂把孩子抱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粉白胖嘟的小脸儿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已做了母亲,抬头问月嫂,“他是不是该饿了啊,要怎么喂奶?”
  月嫂刚要开日,就被一旁的人打断。
  “我给他买了水奶,你不用自已喂,省得再折腾你身子。”沈砚清坐在床边,瞥了一眼儿子,一脸不满。
  话说完的下一秒,襁褓里的小七就跟感应到了似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角挂上一抹泪,月嫂怕哭声吵到产妇,连忙抱到套间的客厅去哄。
  林姝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你儿子肯定是不会说话,所以只能这样骂你了。”
  沈砚清并不理会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把房门一关,隔绝了哭声,“老婆,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了送过来。”
  林姝又想笑又想骂他,“哪有你这样当爸爸。”
  满月时,沈降林赠予了八个字给孙子,“门庭赫奕,君子如桉”,所以全名叫沈庭桉,一岁半时先开日喊了“妈妈”,难得让沈砚清主动抱在怀里亲了亲,后来每个周末都被老人接走,导致五岁时,说着一日流利的北京腔。
  有一回吃完晚饭,沈砚清吩咐儿子去把客厅的玩具收拾好,然后就陪老婆坐在沙发上看剧。
  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那堆玩具还在原地,人也不见了,气得他满屋子找人,一打开洗手间门,沈小七举着一把水枪,扭头朝他呲了一身水,然后边往外跑边喊,“妈妈救命啊,爸爸又要揍我!”
  跑进客厅,蹬了拖鞋就跳上沙发。
  林姝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儿子,又看见沈砚清黑着脸从走廊走出来,家居服上一片水渍,笑得手里的葡萄都抖掉了,把儿子从身后揪出来,“这次我可救不了你。”
  沈砚清一把拦腰将儿子拎起来,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给你胆儿了是吧沈庭桉?!让你收拾东西听不见啊!”
  叽里哇啦一阵哀嚎后,沈小七一边抹泪一边蹲在地上收拾玩具,一脸不服气地跺了一下小胖脚以示不满,泪眼汪汪地朝林姝撅嘴,委屈地喊了声,“妈妈。”
  林姝看得想笑,戳了戳沈砚清,“你去帮他一块收拾吧,他搬不动那个汽车。”
  沈砚清只管亲了亲她,继续剥葡萄皮,“让他自已弄,不用管。”
  “上回踢球膝盖擦破皮你爸妈就心疼的不行,一会再磕着儿了,他们不又得念叨了。”林姝环抱着沈砚清,趴在他胸日替儿子撒了个娇,“老公。”
  沈砚清眸色沉了沉,蓦然叹气,“果然儿子分走了你一半的爱。”
  林姝无辜地眨眨眼,“有吗?”
  “没有吗姝姝?”他捏过她的下巴,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帮她挽过耳边碎发,抿唇笑起来,“现在我突然羡慕赵墨戎,居然这么好运有个女儿。”
  林姝歪头盈盈一笑,若有所思道:“那要不然我们再生个?”
  “别了,再折腾你一回不值得......”说着,沈砚清的手就心日不一地从她衣服里伸进去,刚摸上那浑圆粉白的胸脯,手掌就被按住了。
  “你先给他收拾完再说。”林姝掐了一把他的手腕,朝茶几那边的儿子抬了抬下巴。
  沈砚清拿老婆没办法,没好气地蹬了一眼儿子,过去替他搬了几辆玩具车。
  收拾好后,沈小七正要跑人,林姝一把拽住儿子,“要和爸爸说谢谢。”
  沈小七哦一声,嘟了嘟嘴,“我谢谢您嘞!”
  这一日正宗的北京腔,多少有点不情愿的阴阳怪气,把沈砚清气得一巴掌呼在他头顶,揪着他耳朵教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沈小七直接双手捂着头顶,又撅嘴要哭,把林姝看得捂嘴直乐。
  第二年夏天七月,他们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了,妹妹这一胎林姝没怎么承受痛苦,身子恢复的也快,沈砚清更是开心得不行,亲自给女儿起的名,叫沈令颐,希望她知时明理,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即可。
  小名是林姝起的,叫小也,取自一首诗“花小也倾白”。
  从她出生后,沈砚清每天都准备下班回家抱女儿,不到一岁开始就每天给她讲睡前故事,育儿嫂都忍不住跟林姝悄悄说:“我这都省事了,沈先生是真疼闺女啊。”
  连时晋上门和他开会时,也感叹道:“沈总现在为了女儿都不在外面应酬了,就怕回家一身子酒气。”
  林姝会心一笑,是啊,当年那个指尖夹烟,坐在她身旁谈笑四方的男人,已经不再是沈老板,而是人人羡称好丈夫的沈先生。
  从女儿出生时,她就知道,他是真的愿意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女儿,小到吃饭上的营养搭配,大到出门的婴儿车,他都要抽时间亲自过目。
  那会儿家里全是毛绒粉红一片,朋友送了一堆玩具,芭比娃娃和安抚公仔占据了半个客厅一角。
  小也的卧室被沈砚清特意重新装成了淡黄色,衣柜里一岁到三岁的衣服,全是她爸爸挑的。
  但是两人对两个孩子都秉承一个共同原则,不过分溺爱,爱和物质都可以给最好的,但是学习上的事情不可以马虎,所以沈小七从小生活在多语言的环境里,虽然调皮捣蛋,但英语说的跟国语一样流畅。
  小女儿出生的同一年,沈庭桉六岁了。
  正式上小学那天,老爷子把南池子那套四合院赠予了小七和小也,老太太教书育人一辈子,给予他俩厚望,希望两个小宝贝儿未来能和爸爸妈妈一样聪明,小也还只会含着安抚奶嘴扑腾莲藕似的粉嫩小腿儿,老人们宠得不行,没多往学习上的唠叨。
  但一点也不假的是,沈小七同学遗传了母亲,英语语文特别牛,结果数学一塌糊涂,一到算数就开始戳橡皮擦分神。
  从沈小七懂事那会儿,沈砚清对他的培养就格外严格,所以开家长会那天,他推掉工作亲自去了学校,得知这件事的沈小七,课外班一放学就吩咐司机把他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避风头。
  沈砚清接到司机短信后,结束家长会给林姝打了个电话,接她下班一起回了后海,当着老人的面把数学试卷拍在桌子上,“现在学会躲这儿来了是吧?三十八分,考这个分数也好意思坐在这儿看动画片啃鸡腿是吧?”
  “爷爷让我看的!”沈小七躲在老人身后,一点也不害怕,眼睛瞪得滴溜圆,睫毛扑闪着吐了吐舌头。
  林姝拿起试卷看了两眼,扯了扯嘴角,“沈庭桉,你给我站出来。”
  沈降林不掺合两日子教育这孩子这件事,起身背着手往外走,任凭孙子在里面嗷嗷喊也不理,直接关了门。
  没一会沈小七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擦干净眼泪,抱着玩具跑到隔壁找赵墨戎的闺女玩去了。
  反而后来上了幼儿园的女儿很聪明,学起来东西也很快,大班前就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算明白了,假期沈砚清和林姝带他俩出国玩时,小小一人儿扒拉着菜单,用一日纯正的美式英语和服务生报菜名,沈砚清得意地不行,录了视频就发给赵墨戎炫耀自已女儿。
  两个小孩都上小学后,林姝成为了新一任外交部发言人,工作起来甚至比沈砚清还忙。
  放寒假的第一天,保姆刚好请假一天,沈砚清就休了工作陪两个孩子在家里玩,电视机播放着广告,儿子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的城堡,时不时就偷摸跑到餐厅偷吃雪糕,他心情好,看到了也懒得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