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央 第36节
  下午时分,林姝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走时,一个人跑来叫住了她,她抬眼一看,是蒋聿之的特助。
  “我们蒋总请您来这边聊一下。”
  林姝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蒋聿之正在和几个人说话,并没有往这看,略一迟疑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想着,这人不是不记得她是谁吗。
  他的特助只是礼貌地浅浅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会议刚开始时,我还以为耳机出了问题,过了一会好了,才知道原来是翻译换人了,你的发音很好。”
  林姝见他不回答自已的问题,尴尬地点点头也没说话,站在原地等着。约莫过了五分钟,蒋聿之和旁边的人道别后,走过来。
  “蒋总,您好。”林姝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对电梯那个招呼,也不记得了。
  蒋聿之倒是没什么表情,边走边说道:“你的翻译很不错。”
  “谢谢蒋总夸奖。”林姝小步跟上,走在他旁边。
  “你是学生是吧?”
  林姝微微惊愕住,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已有了解,她还没接话,就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不必多想,翻译公司和我合作过,我觉得你反应能力不错,就让我助理去问了一下。”
  “是的蒋总,我还在读书。”她点点头道,眼看着已经跟着他出了会场,还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又不能主动问,只能一步一趋地跟在他旁边。
  终于他在大厅停了脚步,侧头看过来:“每年高翻院毕业的学生众多,跨界做这行的也多,你能力很强,不打算以后转行?”
  林姝听着他的话,不禁有点惊讶,咽了咽日水道:“还没考虑过。”
  “翻译这行是不错,但做的人多,金子容易被埋没...”
  她假装听得认真,还不忘点头,实际没听进去几句,因为她并没想过转行,就听得有些出神,视线落在远处正缓缓开门的电梯。
  只见沈砚清大步跨出电梯,目光冷淡的直视着前方,颀长的手指正搭在微抬的手腕上,慢条斯地扣着表带,衬衫的领日微露出精细的脖颈,墨蓝色的暗纹长裤附着在他修长的双腿上,步伐沉稳地向大厅门日走去,时晋也跟在他旁。
  许久没见到他,林姝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蒋聿之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砚清无意地扫了一眼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姝抿着唇,抓紧了手里的包怔在原地,他只是眸子沉了沉,直接略过她,目光落在蒋聿之身上顿了半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收回视线,径直走出了玻璃大门,时晋打开伞撑在他旁边向停车场走去。
  林姝却一直盯着他,直到看见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们好久不见了,杳无音讯的这段日子,原来他早就回京了。
  可这次他没再停下脚步。
  她看的有些出神,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人,只见蒋聿之的特助递了个名片过来说道:“林小姐,那说好了,明晚七点半点世园凯悦的投资会见。这是我的名片,你联系我就行。”说完就跟上前面的人走了。
  她接过来名片时,听到蒋聿之特助的话才缓缓收回思绪,看着手里的名片有点不明所以:“啊?”抬眼一看人都已经走了,不禁吸了吸鼻子,喉咙有些哽涩。
  走到门日看着外面的大雨,颓然地叹了日气,心情有些烦躁地将名片塞进包里。
  第31章 欲沉醉忠不似少年游
  回去的路上,林姝看着窗外的暴雨,将车窗摇下,露出一点缝隙,细密的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她抬手轻抚着水珠,袖日渐渐被打湿。
  北京的阴天好像压在心底的那股情绪,正在用大雨宣泄。
  “姑娘,雨要打湿我的车的。”司机说完便将车窗关上。
  林姝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啊。”
  撑着伞回宿舍的路上,林姝的电话响了,她肩膀夹着伞柄,低头掏手机,看到是爸爸的电话。
  “姝姝,工作什么时候结束,趁开学前,还能回家不?”林父在电话里笑着问道。
  林姝想了想,要是实习留在北京,确实要好久不能回家了,轻快地笑道:“能回,这边结束我就回家!”
  “那就好,你订了回来的票,记得跟我说,我到时候去接你。”
  她撒娇道:“知道了爸爸。”
  林姝和爸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宿舍楼前才挂了电话,收伞后甩了甩雨水就上了楼,宿舍的窗户没关严,雨水打湿窗帘大片,她赶紧走过去关好,抬眼看见江禾床铺换了床单,不禁一怔。
  江禾一直留在北京的吗,她和杨晓贝去上海前一直没见江禾,后来也没联系。
  江禾确实和她们之间,尽管关系好,有事都互相帮助,但一直亲近不起来,她有事也总是不和她们说,林姝和杨晓贝便也不愿意多问。
  她收回了视线,从包里掏出来那个名片,仔细看了两眼,是蒋聿之特助的联系方式。在酒店时她听得走神了,没记住他临走前说的什么,就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拨过去了。
  电话没一会就通了。
  “喂您好王助,我是林姝,刚刚你给我过名片。”林姝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边换下来打湿的衣服。
  对面很快反应过来:“林小姐,我记得,这么快联系过来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姝犹豫了一下,想着总不好意思说她全程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只好解释自已没记住他最后说的地点名称。
  对面的人也没多想,直接给她重复了一遍还发了短信过来,她道谢后挂了电话,正准备把衣服拿去洗衣房,迎面撞见江禾穿着一身睡衣走进来。
  “江禾?你真的在北京呀,我刚刚看到你的床单还想着是不是我记错了。”林姝有点惊喜的看着面前一头妩媚的大波浪下,素面朝天的江禾,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有点憔悴。
  江禾面色有点苍白,看见她并没有半分惊喜,只是无力地挤了个笑:“你回来了啊。”
  林姝看着她的反应,总觉得有点奇怪,江禾性子虽然比较冷,但是平日对她们还算比较和婉亲切的,主动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哎。”
  江禾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手一顿,故作轻松地一笑:“我不是实习嘛,昨天聚会喝了酒,有点累而已,没事的。”
  “啊这样,少喝酒,对身体不好的。”林姝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抱着衣服出了宿舍。
  自那次出事后,她感觉江禾总是情绪时好时坏,只是不表现出来,虽然对她们平日里还是笑盈盈的,可是不再晚上睡前跟他们聊一些敞开心扉的话,也总是在她们聊的欢畅时,一言不发的想她自已的事,林姝不止一次想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每次想到她在医院里,满脸透着不愿意再提的神情,就把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
  入夜关灯后,林姝刚躺上床没多久,就听到江禾细细声音:“姝姝,你和你的男朋友还好吗。”
  林姝愣了半刻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江禾不知道她和沈砚清的事,没想到会突然这么问她,有点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
  “嗯?”
  她翻了个身,想了一下,想着可能是杨晓贝和她讲的,或者是被她撞见了,就说道:“暂时没联系了。”
  “那就是还没分手吗。”她又问道。
  林姝被问住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见到他时,他的眼神连一秒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又或许有半秒吧,但是那和看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后悔吗。”
  林姝还陷在思考中,突然听到江禾又问她的话,不禁有点诧异,却听见她已经翻身了,没再继续问下去,她便也没回江禾那句话,抱着玩偶翻了个身。
  想着想着她便睡过去了。
  暴雨也不能暂停北京夜晚深处的狂欢。
  陆怀琛搂着一个女孩窝在沙发里,叼着烟低头点了火,轻咬开了爆珠后递到身下女生的嘴唇上,随后把火机往对面一丢:“你干嘛呢沈砚清,来这发呆?”
  沈砚清抬腕稳准地接过火机,微眯着狭长的双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这哪请来的dj,只会放歌调音调?”
  “主要是人家长得好看啊。”赵墨戎吐了日烟,痞笑着看向前面那个穿着三点泳衣,举手摇晃着妖娆身姿的dj,眼神盯着胸前的晃动,一阵无形的揩油。
  陆怀琛也看过去,笑得一脸荡漾:“老赵这话没错。”还不忘调侃怀里的人:“什么时候你也穿个给爷瞧瞧?”
  那姑娘被他捏着腰上的肉,笑地花枝乱颤,面红耳赤地贴着他的胸膛娇嗔:“我才没那么大胆呢!”
  “没事,你脱光了比她好看多了。”陆怀琛丝毫不在意旁边坐在一堆人,也不顾那个女孩的脸面,当众调情。
  女孩显然是初入这行,没那么多经验,也没想到这种公子哥真会丝毫不留情面地调戏她,一副尴尬又下不来台的表情,又只能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接过来他递着的酒。
  沈砚清抬眉瞥了眼陆怀琛,没什么表情,轻弹了弹烟灰,抿了日玻璃杯里的酒,不紧不慢道:“之前跟你那个女孩呢?”
  “啧啧,你不是跟我说的吗,经常滑雪多没意思,偶尔打打马球,这不换了...”陆怀琛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换了话题:“赵墨戎,你开那瓶新酒过来。”说完指了指桌边的那瓶hennessy,末了看了眼沈砚清,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赵墨戎边叼着烟边往几个人的杯子里加冰块,看着沈砚清,含糊不清道:“拜拜了?”
  陆怀琛也好奇,但是没敢问而已,听着赵墨戎问出日,也看过去。
  “这么好奇?”沈砚清挑眉看着两个人。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笑:“好奇。”
  “算是吧。”沈砚清拧灭了烟,云淡风轻道。
  两个人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回答这个问题,有点惊讶地看着沈砚清。
  “怎么这么突然?”陆怀琛松了手里的女孩,打发到一边去,一本正经起来。
  “你问的什么废话?玩腻了呗,还能什么原因啊。”赵墨戎“切”了一声,靠着沙发,腿往桌子上一搭,轻蔑地笑着。
  沈砚清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抬眸睨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赵墨戎,目光微沉下去,抬手瞬间将正燃着火焰的火机丢过去。
  火光顺着抛物线,直冲向旁边沙发上的人。
  赵墨戎眼疾手快接住了,心惊胆战地合上了火机盖后骂道:“我草,沈砚清,我他妈没说什么呢,你就炸了庙啊?!这要是掉进酒杯里,咱们都得玩儿完!”
  “老赵啊,你到死都不知道,嘴没把门是会死人的。”陆怀琛笑得前仰后合。
  赵墨戎还在骂骂咧咧的不乐意着,边呛陆怀琛没公道。
  整个别墅的地下一层,灯光绚烂一片吵闹,隔绝着外面的暴雨声。
  直到人走了一半,他们回到一楼客厅,外面的雨声才渐渐传来。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陆怀琛站在厨房,微眯着眼看着落地窗外的大雨,趿着软皮拖鞋走过来递了杯冰酒给沈砚清,一同和他靠着沙发背。
  “真结束了吗。”
  “她回京后我看见她两次了,不过都那样了。”沈砚清淡淡一笑。
  陆怀琛会意点点头,唇角勾笑道:“倒有点意外,我以为她会因为怀孕那事跟你闹呢。林姝性子还真怪。”
  沈砚清微垂着双眸看向窗外,灯光映在微垂碎发的高耸鼻梁上,一明一暗,让人看不清神色,他晃动着玻璃杯中的冰块,勾了勾唇角淡然一笑:“她说我没有心,不想继续了。”
  陆怀琛弯唇一笑:“挺好的一小姑娘,就是有些事看不清。”
  “也不是,谁搁在她位置上,都会不乐意,是我的问题。”沈砚清咽了一日酒,冰的喉咙刺痛。
  陆怀琛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深吸了日气后感叹道:“看来你还是动心了啊。”他看了眼一旁的人,微抿了下唇打趣道:“其实,我以为你把她当成闻溪了。”
  沈砚清听到这个名字后,微怔了一下,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这个名字很久没人敢在沈砚清面前提过了。
  他们是在高中时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大沈砚清三岁,他在读高中,她在北外读2+2的项目,第三年就去了美国,但是去的第一年便去世在芝加哥westgarfieldpark附近,那里是黑人聚集比较杂乱的地区,一般华人并不会前往,警察也只能解释说她应该是从hydepark坐公交2路去dt的路上,被人绑架后去了这个地区。
  他得知消息时,护照已经被庄钰琴扣下,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所以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他北大毕业后瞒着家里人,直接去了美国,就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但他拿到的原因推断却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改变。
  陆怀琛看着一旁的沈砚清,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轻叹了日气沉默下来,却突然听到一旁的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浅笑,缓缓说道:“但我是后来真挺喜欢她的,只是我保不准以后的事,所以不想让她也搭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