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薛鸣玉见状不躲不闪,亦是望着他慢慢凑近,并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酒。霎时间,落在她脸上那丛丛的目光陡然加重,几近于直白。薛鸣玉却没有立即咽下去,反倒转而抢过他的酒盏,一把将他推倒在榻上,其后覆压而上。
  她把酒哺入他因讶异而微张的口中。
  他的衣襟被她过分用力地攥住,不免起了褶皱。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几乎是欣然地与她纠缠在一处。咽不下去的酒液顺着嘴角曲曲折折蜿蜒而下,润湿了他滚动的喉结。
  他眼中闪过了奇异的色彩,“除了你,我可再没给旁人喝过。”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委实奇怪。
  薛鸣玉将酒盏搁在软榻上的小桌边,然后顺势撑着头闭目缓了缓神。她总觉得头晕得慌。还没等她亲口盘问,他便贴过来温柔小意地替她揉着,又轻柔地与她解释。
  “这酒可是我们澧水的名酒,别的人想要可都还没有。因着里面有一种花,名为与君欢。因此常常被此地的妖当做定情之物。”
  “别这样看我,”他望着她,凑到她耳边,近得几乎吻到她耳垂,“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是那个翠微山的弟子是吗?他穿着和那条龙一样纹路的衣裳,本来都要被我当做奴隶来使唤了,但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好了。”
  薛鸣玉将他的脸往外边推了推,“你有这样好心?”
  他说:“那也得看是对谁。”
  “对旁人,我自然没这个好心;对你,我总是有千万分的耐心。”
  他轻柔地说。
  薛鸣玉想着自己只沾了边,却已然有些头昏脑涨。他都喝完了,竟毫无反应。难免心中不平。“你怎么没反应?”
  他怡然一笑,“我怎么也是个大妖,这点分量还不能让我醉。或是——”
  “你再多喂些给我?”
  他又举着那酒盏递到她手中。
  薛鸣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她攀着他骨节分明的指骨握住酒盏,而后冷不丁压低杯口。冰凉的水液顿时倾倒而下,从他敞开的胸膛潺潺流去,沿着肌肤的纹理逐渐没入下裳。
  当啷一声响,酒盏从她手上脱落,骨碌碌在地面滚远了。
  “还喝吗?”
  她将手撑在了他的胸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老土的一见钟情,虽迟但到。
  这个酒算不上催.情药,最多烘托一下微醺的氛围,助点兴,没那么直白。本身意义价值大过药效价值,可以理解为妖界dr。另外虽然是三百岁,但还是洁。
  第33章 三十三朵菟丝花
  ◎……◎
  他看着她,不禁越发入神。
  只觉得怎么看都好看,冲那条龙眉眼弯弯地笑时很好看;突然抬头与他隔着红纱帐对视的那一瞬很好看;这会儿冷着脸故意戏弄他还是好看。
  甚至比先前更好看了。
  因为那会儿她可没有坐在他腰间,把手撑在他胸口。
  他情不自禁去握她的手腕,“卿卿,卿卿……”他一声声喃喃念道,气息也越来越紊乱。水月支起身子与她亲密相拥,恨不得将自己完全嵌入她怀里,然后不住地亲吻她的头发。
  “不过生辰了,不过了……我同你回去,我们回城主府好不好?就咱们俩,把他们都丢下。”虽是这么说,可他也不要她的回应。
  薛鸣玉旋即被他带着消失在原地,瞬移到房中。
  “我去换身衣裳,你坐着等会儿。”水月胸口起伏不定地急匆匆走了。
  他刚走便有个绿眼珠子的少年郎端着木盆走进来,他走路轻得没声,姿势也很奇怪,仿佛踮着脚走的。眼睛轮廓很圆,眼尾却又细而翘,像只猫。
  又或许就是只猫。
  薛鸣玉想到这里处处是妖,猫能成精,修炼出人形似乎也没什么令人惊讶的。
  木盆里摇摇晃晃着一汪清水,被他捧到她跟前伺候她擦脸净手。她正用细软的绢布擦着手上的水珠,忽然余光里落下一片纤细的阴影来。她只作不知,眼睛也不肯斜一下。
  似乎被她的不解风情气得着恼了,他磨磨蹭蹭着一点一点贴了上来。也不敢过分逾越,怕她嫌恶,只是轻轻倚着她,似有若无地蹭。
  薛鸣玉往后走,他也跟着往后;薛鸣玉顺势坐在床沿,他不敢上床,便跪坐在脚踏上。那截尾巴亦不知何时期期艾艾地缠上了她手腕,毛茸茸的,有些痒,又有点暖和。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下属。
  薛鸣玉斜睨着尾巴,轻轻晃动了几下手腕,惹得他幽怨地望过来。她不觉笑了一下,干脆扯着他的尾巴一把将他拽到旁边坐着。
  被她碰到的瞬间,他尾巴上的毛发都炸开来了。
  但她还不肯轻易放过他,谁叫他自己投怀送抱着送上门来呢?薛鸣玉这般想着,神色自若地沿着他脊背的沟壑一路向下,直到最后停在他尾椎的末梢。
  他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口中哈着气。
  薛鸣玉只觉得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只妖,他化成了一滩水,而后柔软地融在她掌心。“有人找我吗?”她趁势追问道。
  “没、没……”他气喘吁吁地费劲回答道。
  “真的?”她捏住他耳垂,冰凉的,是一块黏手的肉,“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有,”他撑不住地滑脱,又跪坐在她脚边,伏在她腿上,当即改口道,“就在城主府外。大人说了,过几日还要给他派喜帖呢。”
  薛鸣玉:“喜帖?谁要成亲?”
  “自然是您啊。”
  感知到她抚摸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又心痒难耐地去蹭她,“大人说了,择吉日就与您成亲。成亲过后,他就把您要的那个修士给放了。”
  薛鸣玉思索了片刻,要他帮自己传个话。
  “你就告诉他,成亲的那天,要他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等着我。”
  话落这双猫眼顿时瞪圆了,“您是不是要走?您不能走。”
  “谁要走?”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薛鸣玉便见着这小妖立时惊慌地爬起来,然后端着木盆恭恭敬敬地退下了。水月不紧不慢踱步走至榻前,只松松垮垮套着件雪白的里衣,浑身上下还隐约散着水汽。
  大约是刚沐浴过。
  “你要走?”他自然而然地与她十指交握。
  薛鸣玉低头看他的手缠绕着自己,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留。“妖都是这样的吗?脸皮奇厚无比。”她问他。
  “这可不叫脸皮厚,这叫坦率。”
  水月:“你们人说话行事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但凡我看上的,无论怎样都要先抓在手里再说。”
  他一时向她逼近,意有所指道:“兴许磨合久了,她又觉得我其实很合她心意呢。”
  “那真是太为难她了。”薛鸣玉面无表情道。
  她这副样子又将他逗笑了。
  薛鸣玉想着自己暂时是离不开的,也不为之焦虑,反倒气定神闲地要他给自己也另外备水,她要沐浴。水月含笑应了,懒懒散散地起身去吩咐人。
  末了还有意与她调笑一番:“卿卿或许要我近身伺候?”
  “出去。”
  薛鸣玉言简意赅道。
  ……
  她换了身衣裳,余光瞥见他坐在桌旁也只当看不见。
  耐不住他铁了心要与她亲近,甚至连帕子都提前预备下了。他笑吟吟地追着她走到梳妆台旁,又绞了帕子替她把潮湿的头发一点点擦干。
  薛鸣玉对着铜镜注视着他,却突如其来地想到卫莲舟。
  但也不过一刹那,因着他忽然俯身猝不及防亲了镜子里的她一下。镜子陡然被呵出的热气氤氲得雾茫茫一片,看不清任何人的倒影。
  “怎么?”他慢慢对她说着,“不许我亲你,还不许我亲镜子里的你?”
  薛鸣玉没理他,自顾自起身往床榻走。他又丢下梳子,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她不理人,他便就势抽了她枕头,整个人侧卧在她手臂旁。
  “这枕头不好,硌得很,你睡着恐怕头疼。还是我身上更软和。”他好言好语地挨近了她,要她就着他的胸膛睡下。
  薛鸣玉也不推拒,由着他动作。却又在他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时,冷不丁说道:“我已经成过亲了。”
  水月霎时顿住,“他死了?”
  “还没有。”
  “那真是可惜,”他颇为遗憾道,然后沉吟着对她说,“既然如此,哪日你捎个信给他,就说你另嫁他人了,要把他休了。”
  水月握住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的指尖,“你别怪我心狠,不能容人。实在是身份有别,不论如何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妖,总不好给人做小。那就只好委屈你那位前夫了。”
  薛鸣玉没提醒他自己如今还没有和离,真要说起来他已经是在给她做小了。
  她转而问他:“你就不怕我跑?”
  “跑?”他温柔亲昵地抵着她眉心,“你前脚跑了,我后脚就把那两个修士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