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花瓣细长,色泽妖异,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浸了血。
  “曼珠沙华……”林知夏低声道,“死人花。”
  这花和现世种植的那种曼珠沙华不同,现世的曼珠沙华就只是单纯的植物而已,没有附加形态。
  眼前的这些则不同,鬼气森森,是名副其实的彼岸花。
  宴清眸光微冷:“怨气凝花,鬼胎已成。”
  银漪蹲下身,指尖拨弄了一下花瓣,墨色瞳孔眯起:“这花根扎得深,底下有东西在吸阴气。”
  杨大柱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林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知夏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妻子孩子火化后,骨灰是直接下葬的吗?”
  杨大柱点头:“是,按村里的习俗,骨灰盒不进家都直接埋进坟里,头七那天我还来烧了纸……”
  林知夏沉吟:“火化后骨灰本不该有这么大的阴气,除非……”
  她看向宴清,宴清淡淡道:“除非胎儿未火化彻底。”
  杨大柱一愣:“什么?”
  林知夏解释:“火化时,胎儿若已成煞,则可能会保全一定骨殖,骨灰中残留的部分骨殖若怨气足够强,就能依附骨殖成形。”
  杨大柱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那、那现在怎么办?”
  林知夏安抚他,“别急,我们先确认情况。”
  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罗盘,绕着坟包走了一圈。磁针剧烈颤动,最终死死钉在“坎”位,针尾凝出一层霜花。
  “阴气极重。”她收起罗盘,看向宴清,“得开坟看看。”
  杨大柱脸色发青:“开、开坟?”
  宴清抬手,幽冥火在掌心凝成一把细长的冰铲:“不必掘土,为夫来。”
  他指尖轻划,冰铲无声无息地没入坟包顶端,土层如被无形之手拨开,露出下方的骨灰盒。
  骨灰盒是普通的黑漆木盒,但盒盖上竟凝结着一层暗红色的冰霜,像是被血浸透后又冻住了似的。
  银漪凑近嗅了嗅,皱眉:“有腥味。”
  林知夏蹲下身,指尖轻触骨灰盒,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她闭眼感应片刻,忽然睁开眼:“盒子里有东西在动。”
  宴清眸光一沉,掌心幽冥火化作锁链,缠绕住骨灰盒:“退后。”
  林知夏和银漪立刻后退几步。宴清指尖一挑,盒盖“咔”地一声弹开——
  “哇——!”
  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骤然炸响!
  骨灰盒里,一团黑红色的肉瘤正疯狂蠕动,表面布满青紫色的血管,中央裂开一张嘴,发出凄厉的哭声!
  “鬼胎!”林知夏瞳孔一缩。
  那肉瘤察觉到活人气息,猛地从骨灰盒里弹起,径自朝最近的杨大柱扑去。
  杨大柱吓得瘫坐在地,眼看那团东西就要扑到他脸上——
  “定。”宴清冷声一喝。
  幽冥火凝成的锁链瞬间收紧,将鬼胎死死捆住!鬼胎发出刺耳的尖啸,挣扎间,黑红色的液体滴落,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林知夏迅速甩出三枚五帝钱,钉在鬼胎周围,形成三才镇煞局。银漪也不含糊,指尖妖力凝成银针,直接刺入鬼胎核心!
  鬼胎剧烈抽搐,哭声越发凄厉。林知夏指蘸朱砂,在掌心画了道雷符,一掌拍向鬼胎——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雷来!”
  轰!
  一道细小的雷光劈下,鬼胎在雷火中疯狂扭动,最终“嘭”地一声炸开,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杨大柱瘫坐在地,满脸冷汗:“结、结束了?”
  林知夏摇头:“还没。”
  她看向骨灰盒,盒底还残留着几小截漆黑的骨殖,正是未火化完全的胎儿残骨。
  宴清指尖幽冥火燃起,将残骨彻底焚化。
  “怨气已散,不会再作祟了。”林知夏对杨大柱道,“回头你找人在坟头种些艾草,驱散残留的阴气就行。”
  杨大柱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林知夏瞟了他身旁一眼,“应该谢谢你老婆,如果不是她一直护着你,你活不到现在。”
  回程路上,银漪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还以为多厉害呢,就这?”
  林知夏好笑,“本来就是小问题,是你非要跟来看热闹。”
  银漪撇嘴:“我这不是怕嫂子你累着嘛!”
  宴清淡淡扫他一眼:“多嘴。”
  银漪立刻闭嘴,缩到后座玩手机去了。
  林知夏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说,“其实……杨大柱的妻子挺可怜的。”
  宴清握住她的手:“生死有命,怨气化煞害人,非普通人力可解。”
  林知夏点头:“我知道。”
  她反手握住宴清微凉的指尖,轻声道说,“就是觉得,这世上遗憾太多。”
  宴清静静看她片刻,忽然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娘子若觉得遗憾,为夫陪你多行善事,积些福德便是。”
  林知夏耳根一热,推开他:“说话就说话,亲什么……”
  宴清低笑,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没再说话。
  车窗外,夜色降临,远处村庄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散落的星子。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个小故事,明天继续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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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再入阴阳当铺
  ◎这大半夜的,狗粮不管饱啊◎
  暮春的晚风拂过林家老宅庭院,带着新栽茉莉的淡雅香气。书房窗棂半开,暖黄灯光流泻而出,映着案头那截半丈长的暗金龙角。角身纹路玄奥,在灯下流淌着内敛的暗金光泽,无声诉说着源自洪荒的尊贵与力量。
  宴清玄色绸衫的袖口挽至肘间,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柄细如柳叶、通体幽蓝的刻刀,凝神在龙角末端勾勒着繁复的符纹。每一刀落下,都有微弱的幽冥火在刻痕中一闪而没,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林知夏捧着一杯温热的红枣桂圆茶,窝在旁边的藤编圈椅里。她的目光没落在龙角上,反而紧盯着书案上的一角发呆,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似在推演什么。
  “成了。”
  宴清的声音打破了静谧。他放下刻刀,指尖在龙角末端新刻的符纹上轻轻一拂。幽蓝光芒流转,一枚鸽卵大小、形制古朴的深青色玉佩从符纹中心缓缓析出,悬浮在他掌心。玉佩温润内敛,表面流淌着与墨玉戒同源的青光。
  “此佩蕴有一丝龙角本源锋锐之气,更与你指间墨玉戒同源相生。”他将玉佩递向林知夏,“贴身佩戴,寻常阴煞邪祟难近,亦可护持娘子神魂,温养你先前耗损。”
  林知夏放下茶杯接过玉佩,入手温凉,一股精纯平和的龙气顺着手心脉络蔓延,抚慰着她神魂深处因之前黄河水底强行引渡龙魂而留下的细微暗伤。她将玉佩小心地系在颈间,与那枚狐族月娘相赠的心火毫吊坠并排,这才抬眼看向宴清,眼神亮晶晶的:“收回的缕龙魂你是不是彻底融合了?”
  宴清唇角微扬,鎏金瞳孔深处似有星河翻涌,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比一个月前更加渊深莫测。
  “怨戾已平,本源尽复。”说着指尖在虚空中随意一划,一道凝练的幽蓝火线无声浮现,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冻结、割裂,留下一道细长的黑色空间裂痕,转瞬又弥合如初。
  “如今再入阴阳当铺,当可从容些。”
  “大哥威武!”银漪的声音从书架顶上传来。他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横梁上,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墨色的竖瞳闪烁着兴奋的光,“那还等什么?干他丫的!把咱家龙魂抢回来啊!”
  林知夏也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指尖抚过颈间温润的龙角玉佩,眼神坚定:“是该去了结了。龙魂碎片一日在外,终究是隐患。”
  宴清看着两人摩拳擦掌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好。”他言简意赅,广袖一拂,那块作为“引信”的青玉镇尺便从博古架上飞出,悬浮在书房中央。
  镇尺上“当”、“押”两个篆字黯淡无光,仿佛只是块普通顽石。
  “以龙气为引,以契约为媒,开!”宴清并指对着镇尺凌空一点,一道凝练的暗金龙气瞬间注入其中!
  嗡——!
  镇尺剧烈震颤,那两个篆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绿光芒!光芒脱离玉体,在半空中急速旋转交织,瞬息间化作一道仅容一人通过、扭曲不定的幽绿色光门!
  门内翻滚着灰蒙蒙的雾气,雾气深处,那条狭窄、深邃、由无数青石板铺就的古老契约长街再次映入眼帘。陈旧纸张、冰冷金属、淡淡檀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气息,混杂着比上次更加冰冷刺骨的规则之力,扑面而来。
  “走!”宴清当先一步踏入光门,玄色身影瞬间被灰雾吞没。
  林知夏紧随其后,颈间龙角玉佩与指间墨玉戒同时亮起微光,为她隔绝开部分刺骨的规则寒意。银漪低吼一声,化作一道银色流光也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