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知道结果了,她早该认命的。但是又苦于不想面对,扭扭捏捏地,最后连泪都不知怎么掉。
  见阿朵这副丢了神魂的模样,阿离心中有愧。她将先前的木盒子递给阿朵,心中思绪乱作一团,抿着嘴,半天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能把她们好好的带回来。”
  阿朵看着黑幽幽的木盒子,看见它周围萦绕着几缕熟悉的莲花香,再也忍不住泪,她整个人蜷缩起来,不停地颤抖,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阿离将她抱进怀里,任由她痛哭一场。
  木盒子里装的是阿朵的亲人、朋友,她只有一百年岁,这一小方盒子,竟能将她大半生的快乐与牵挂装得满满当当。
  夏天快来了,到了那时,兴许莲花池里再也看不见熟悉的莲花了。
  屋子里的祁渊沉默的观看这一切,窗外忽的有风将一叶竹片吹了进来,这让他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回落的地方。
  男人的脑海里映着两只妖怪互相依偎的场景,他想起今日她的冲动,这才明白了那时她见到妖丹时的心情。复杂的,愤怒的,甚至是悲伤的。
  原来那一枚小小的莲花妖丹,竟是有如此深意。
  门外,哭声渐停。阿朵靠在阿离的肩上睡着了。
  “你来,帮我把她抱进去安置。”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理所当然的使唤*他。
  烟花放完过后,人声渐息。
  离开之前,祁渊听见提着一盏小灯的小狐狸说:“其实拿着令牌,也未必无所不能。”
  这世上还有许多想得到但得不到、不想失去但一定会失去的东西,不信命,不过是蝼蚁的自圆其说。
  【作者有话说】
  恢复隔日更啦,有会催更的小读者就是幸福[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第21章 不谋而合(一)
  ◎“不等,怎么看得到好戏?”◎
  与此同时,还在城外迷路的姜满正苦恼着。山中迷雾重重,加之天色渐暗,一不小心竟失了方向。
  三枚铜钱被抛起又重新落回掌心,呈现出一个绝处逢生的卦象。
  这片山林并无惊险之处,何来“绝处”之境?祸险现于西南,倘若不是物,便只能是……
  姜满偏头,余光瞥见了一道狠厉的白光擦着耳朵划过,猛然插/进身前的草地里。
  这是一支利箭。
  若他不躲,这箭会直刺他的后脑。
  好险好险!
  “何人躲在暗处偷袭?可敢现身一见?”姜满朝着周遭浓稠的迷雾喊道。
  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姜满喉头突然干涩,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卦象再起,姜满朝着所指方向行进,最后在一处草堆里发现了一位身着不凡的紫衣女子。
  她手持长鞭,额头上冒着虚汗,看上去像中毒。
  “别动!”
  “再向前一步我杀了你。”
  女子狠言说道。
  但姜满是个没有心的,“呀!你受伤了!”
  姜满是医者仁心,也不管对方显露的敌意,自顾自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帮她包扎还在溢血的伤口,然后又将手搭上去寻她的脉象,“只是一些软筋散和抑制妖力的药,无甚大事。”
  姜满松了一口气,又掏出了随身带着的药丸,递到女主嘴边,“吃吧,解药。”
  女子也是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神经大条的人。
  “我是妖怪,会吃人。”
  “看出来了,怎么和阿离似的,吃吧,没毒。”
  女子看着对方善意的面容,竟真的鬼使神差地将药丸吞了下去。
  姜满二话不说背上了她,“可看得清路,你来指路,我带你出去。”
  “我迷路了,卦象说,你是我的‘逢生’之路。”
  原来是迷路需要她。
  女子见了他的傻样,不觉放下了戒心。
  “多谢。”
  “我叫萱宁。”
  “姜满。”
  依靠萱宁,姜满总算是回了扬州城。
  他帮萱宁订了一间客房,“你且休息,明日便能好个大概了。”说完便离了去,回了城东小院。
  只祁渊一人回了,阿离呢?
  “她要回花月楼了。”祁渊坐在桌前,只见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不知是第几杯,一壶热茶已然变凉。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张图纸,上面详细的标注着妖界情报局花月楼的守卫分布。
  这些都是祁渊前几日夜探花月楼的成果,上边标了几处朱红,是阿离拿去细细改了的。
  算起阅历,姜满上山十五载,方有这一次出行机会,可师弟祁渊,上山不足一月,便让师父委以重任:剿灭花月楼。
  花月楼存在了几千年,在妖界的地位早已不可撼动,怎能被人力所打败?
  怪不得姜满这个大师兄总在背后数落师父老了异想天开!想要剿灭花月楼,好似要去杀了半个妖界,要是凡人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妖界早已不复存在。
  真是莫名其妙!人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去惹那些妖魔鬼怪!
  所以不能怪姜满谨慎多疑,应该怪他们的师父老糊涂、会来事。
  ……
  日上三竿。
  莲花妖阿朵尚在睡梦之中,阿离写罢一封信,将其留在阿朵枕边,随后便整理好行囊,离开了莲子铺。
  昨夜雨后便有晴朗,早晨柔和的光线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这让她周身的妖媚被遮掩,露出清冷的气质来。
  她要回花月楼去。
  花月楼很近,大约两条街的脚程。
  不过阿离还是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她先去吃了碗热馄饨,让自己从睡梦中清醒清醒,随后又在一间铺子买了两个包子,最后十分悠闲的逛到了花月楼门口。
  繁华热闹的花月楼在清晨尤为冷清,□□愉之后,楼里的姑娘会负责将客人送出门口,时间差不多在天初蒙亮时。此时虽然算早,太阳也已来到高空。
  “姐姐们,你们在忙什么?”好奇的妖怪突然探出一颗脑袋,吓疯了花月楼所有妖怪。
  ——回来了!回来了!魔神的妻子,她竟然回来了!
  花月楼从未有此见闻,众人盯着归来的阿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喜。
  “使者大人,楼主有请。”一名女子上前为阿离引路。
  杜月站在楼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死里逃生却似乎安然无恙的女子。
  怎么回事?
  她想起曾经与“魔神”的一面之缘,右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她将手按在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红。
  三楼雅间。
  “外面发生了什么?动静这般大?”说话的人拧着眉头,正来回踱着步子。
  “是外边的客人在吵闹,请二位大人放宽心。”答话的人的眸子心虚地转了转,根本不敢和对方对上眼神。
  眼前这人便是妖界出名的紫衣使者萱宁,腰间别着一条长鞭,长眉直飞入鬓,明明是个女人,却总是一副英气的男子装扮。
  “他们说的是谁?”
  婢女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是一位绿衣使者。”
  绿衣使者?
  萱宁干脆坐了下来,与一旁悠闲品茶的人提了句,“只是个绿衣使者吗?使者前来,为什么没人同我知会?”
  喝茶的人答:“是你太忙了吧,前些天有人与你传消息,你看也不看,这次这个说不定就是你漏掉的消息。左右不过一个绿衣,你紫衣大人还怕她不成。”
  萱宁心安了几分,“我确实紧张了些,但最近尊使那边突然没了动静,反倒是妖主……”话音到这儿停了,似乎是因为忌讳。
  “不急,来,喝杯茶,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
  萱宁有些不耐烦,又烦躁地从椅子上起身,半个眼神也不给身旁的男人,“这茶你已经品了一天,品出什么了吗?你要是觉得有趣,便等着吧。”
  直至如雷响般的关门声响起,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怎么走了,真没耐心。”
  随着茶杯中的碧螺春轻盈一转,“不等,怎么看得到好戏?”
  ***
  “你是怎么回来的?”
  秦娘子坐于上位,脸上依旧蒙着厚重的黑纱。
  “我没见到魔神,是祁渊将我救了下来。”
  祁渊比武那日用的是剑招,遂而花月楼一直不知他的道士身份,只觉他是身手不凡的世外高人。
  凡间有混江湖的说法,花月楼见怪不怪,终究是肉体凡胎,掀不起风浪。
  自阿离重新出现在花月楼的那一刻起,秦娘子便差使人去查看‘魔神’的生死,而这个人会被祁渊拦下,转而送一道与事实截然相反的消息回来。
  知道了‘魔神’还活着,秦娘子的警惕自是可以放低些,只是……不是长久之计。
  阿离正色道:“秦楼主,请将笛监察使的尸体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