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段洁倩知道后立刻晕倒,生怕余先靖在外风吹日晒,遭遇不测,老余家就绝后了!
  段宴想起一句话,团结一切有利力量,胜利一定在前方。
  于是开门:“先靖,进来帮忙消毒碗筷。”
  余先靖“啊”了一声,立马又屁颠屁颠凑过去帮忙了,余婉静咬牙切齿:“大小姐还会消毒啊,真了不起啊,我还以为你要待嫁闺房,脚不沾地呢,等讨到老婆了就让老婆背你!”
  余先靖着急解释:“我才不是大小姐!我、我、我老厉害了!”
  余婉静擦碗敷衍:“嗯嗯嗯嗯,厉害了大小姐。”
  段宴服了余婉静那张嘴,真是从段洁倩那里继承来的剧毒武器。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段宴拉过余婉静,小声提醒:“你妈的命根子是你弟,你拿捏你弟,不就拿捏你妈了。”
  余婉静抬眼看段宴,然后转转眼,坏笑:“行啊哥,我妈折腾我,我就折腾我弟!”
  段宴手指放嘴边:“注意分寸,适当怀柔,还要时刻留意是否有叛变。”
  他对于利益既得者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等余先靖把碗筷都放进消毒柜就被叫去陪老人聊天了,段宴和余婉静坐在饭厅相顾无言。
  但是余婉静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段宴就静静看着她,果然余婉静还是没忍住,伸长脖子,上半身靠在桌前问他:“哥,你和林蔓寻怎样?能让我……也靠近一下她吗?”
  段宴:?
  “你什么意思?”段宴战术性后仰,防备性看着她。
  8
  第8章 周末
  ◎你就是个看到好看的东西走不动的小家伙◎
  余婉静生气伸手要去打段宴,但是被他躲开了。
  段宴对林蔓寻的心思又怎么会单纯,但是他过分内敛,所以很少人察觉,可是余婉静和他比较亲近,自然知道了。
  段宴也知道余婉静很喜欢林蔓寻,是一种崇拜的喜欢。
  她没表现出接近林蔓寻时,他没什么感觉,但是余婉静一旦开口,他就觉得不太开心。
  余婉静和那几个打球的同学不同,她一下子看出来段宴诡异的在意,于是她大惊失色:“不是吧,哥,我是女的!”
  段宴知道,他只是还是在意一下。
  他又不想说“不熟”,这两个字让他沮丧,所以回答变成:“一般,你们都是女孩子,你直接接触不是更好。”
  余婉静难得羞涩,段宴真是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在未来主动和林蔓寻打招呼,虽然余婉静本身性格就比较外向,但是面对林蔓寻她总是带着踟蹰。
  原因他也懂,余婉静看似美好的家庭并不如意。
  当时段宴刚回段家时面对这样的爸妈其实很迷茫。
  他和余婉静、江淮生算是一起长大的,江淮生的爸妈怎么对待他的他是知道的。
  段洁倩不是他的父母对他苛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他的养父母不喜欢他,他那时候无所适从,对比一下江淮生的亲子关系,他就像随时会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林蔓寻就住在对面,他经常能听到林蔓寻被施琴打骂,但是每次见到林蔓寻时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妥贴,他从来没见她哭过。
  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师们都很喜欢的年级第一就是她,她在学校拿奖状,在国旗下读稿子,站在学校值日,一点都看不出她是施琴口中的赔钱货、垃圾。
  当时他进入初中又处在迷茫时期,就接触了不太好的少年,跟着他们不回家,奇怪的是段伟雄他们也不阻止。
  后来他还被带去网吧,带去厕所尝试抽烟,幸好被老师及时发现,烟刚点上就被抓了。
  他穿着不新不旧、不太干净的校服站在走廊,低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余婉静知道后跑过来,红着眼骂他:“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忘了你怎么能读书的吗?你要去做乞丐吗?!”
  可笑的是,余婉静都知道他的学业出现很大问题,被叫来学校的段伟雄和连春英却不甚在意。
  他也麻木了。
  余婉静要回去上课了,哼了一声就跑走了。
  这时候林蔓寻从办公室走出来,听到关门声他以为是段伟雄他们出来了,没想到是林蔓寻。
  她双眼黑白分明,面容姣好,头发高高梳起来扎在脑后,额前干净,身上的校服也合身整洁。
  那一瞬间他第一次领悟到“不堪”两个字。
  再大一点他回想起来,也明白“相形见绌”的含义。
  于是他慌乱转过头,盯着自己不干净的鞋面抿着嘴,忍住因为不堪而想颤抖的冲动。
  林蔓寻没说什么,从他面前经过,他还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段伟雄和连春英不在乎的态度让老师很生气也很无奈,只好让他们先回去,然后让段宴继续在学校,他回去能怎样,这样的家长是老师最头疼的。
  放学时余婉静跑过来要求和他一起回去,因为她觉得只要盯着段宴,他就不会学坏。
  跟到家门口,对面传来施琴尖锐的骂声,余婉静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在学校被人人崇拜的林蔓寻红肿半边脸被推出门外,然后施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而被推出门外的林蔓寻还没站稳差点跌倒,余婉静正要去扶,林蔓寻已经自己扶着墙壁站直了。
  三个孩子站在楼道间面面相觑,林蔓寻脸上除了红肿,连泪水都没有,那双坚毅的眼就这样把段宴和余婉静盯到瑟缩肩膀往后退。
  林蔓寻的长裤校服被施琴扒上去,细瘦的小腿上全是细细的红痕,她弯腰淡定地拉下去,然后靠着墙站着。
  施琴还在里面骂:“你就是扫把星!我本来应该要生儿子的,你这个坏种偷了我儿子的命!”
  余婉静那时候年纪小,但被异样对待的她很懂施琴的言下之意。
  原来人人都羡慕的林蔓寻也会被亲生母亲嫌弃是个女孩吗?
  而她依旧如一颗青竹那样,任尔东西南北风,她照常优秀,不受影响,她总是穿戴整洁,即便被辱骂,被殴打,她的眼里从没有屈服二字。
  一直以为会被赶出来的段宴看到真正被赶出来的林蔓寻,白天在学校还以优秀学生代表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林蔓寻,此刻头发凌乱,脸颊红肿,长裤下还有数不清的伤痕,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仿佛谁都没伤害过她那样。
  他不仅明白了“不堪”二字,还明白了“弱者”二字。
  余婉静从那时候也种下了崇拜林蔓寻的种子,不是因为她的成绩优秀,而是她的不屈服。
  那双眼激励着她也不要屈服。
  段宴回到家后,睡了一觉起来,断了和那些人的联系,变成一个唯唯诺诺但遵守纪律、爱干净、生活习惯良好、成绩逐渐上提的好学生。
  施琴嘴毒和段洁倩有得一拼,看见他就说要不是你是个男孩,段伟雄他们才不养你。
  这是对的,所以他对林蔓寻的看法越发拔高,他已经占了先天优势,居然还能因为迷茫差点误入歧途。
  他这样的情况,除了读书,读出去,不然就会在初中读完被送去工厂,挣钱给段伟雄他们养老,然后年纪一到就被他们要求赶紧找个人结婚,生个儿子延续他们的姓氏。
  像个毫无个人价值的繁殖机器。
  所以段伟雄他们不在意段宴学不学好,甚至他们希望段宴学坏,不要读太多书,别太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就不好操控了。
  当然这些更深刻的见解是他入警后,段伟雄自己说错话,他才领悟的,否则他整个少年时期不会那样自卑敏感。
  “哥,你加把劲嘛,你现在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和林蔓寻又是邻居又一个班的,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嘛,要是被别人抢了先,岂不是个笑话?”与婉静怂恿段宴。
  段宴心说不巧,他还真是被别人抢了先,还不自知,还没身份去找林蔓寻。
  这时候段洁倩也聊完家常了,要带余婉静回去,余婉静眼巴巴地看着段宴,双手合十搓着,段宴假装没看到。
  他们走后段宴也准备离开了,相比段洁倩离开时段家老人给她塞得两手没空开门,段宴走的时候就冷清了,连道别都没舍得开口,还要段宴把垃圾带走,
  他丢了垃圾就到旁边公园洗了手,然后才把放在口袋的佛珠拿起来戴回手上。
  而林蔓寻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难以掩饰地喜悦在施琴不在家后更加直接表现出来,她穿上鞋子后就蹦跳着离开了老楼。
  施虹是纺织厂的女工,这段时间是淡季,工厂货不多,她就额外接了一些鞋面、衣服穿珠子装饰的活在家做,是一个非常传统、勤劳的妇女。
  而小姨丈是个大货车司机,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挣了钱就打回来给施虹安排。
  表哥今年高二准备上高三了,课业压力逐渐变大,玩游戏的时间也没有了,家里那台二手台式电脑都生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