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人不服气,还想再来,这次抢18,赢了拿两万。
  万大金阻止,“不行不行,这就是纯粹赌钱了。”
  最后他们意犹未尽地付了彩头和台费,庄小蝶接过钱,薄薄十张,已经让她觉得是巨款了。以前不当回事,现在才明白钱的重量,她想人的适应能力真强。
  她递给陈铎七百,“拿去,房租。”
  陈铎将她的手推开,“月底再给。”
  她没坚持,留点钱应付接下来的找工作时间。等挣了钱要加倍给他。
  又递给万大金三百,“万大哥,一个月的绵绵冰。”
  万大金笑眯眯收下,庄小蝶说:“我还想吃芒果绵绵冰,陈铎,你要吗?我请你。”
  陈铎给她一记事真多的眼神,“不吃。”
  绵绵冰端上来,她抿了一口,问坐对面的陈铎:“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陈铎没回答,万大金吐一口烟圈,眯着眼说:“废话,我教出来的徒弟,能不厉害吗?”
  万大金曾经是职业台球运动员,技术万里挑一,还得过奖。后来因为打假球声名狼藉,只能被迫退役,拿积蓄开了家台球厅。陈铎出狱后,在他那儿上过班,能有这么好的技术,也全是他倾囊传授。加上陈铎本来就聪明,打球会用脑子,很快就有了点名气。
  那时台球厅生意不好,快倒闭了,万大金只得走偏门,暗地里组织赌球。他作为老板,又是职业选手,没人愿意跟他打,他就让陈铎打。
  他教陈铎如何在一场对手明显比较菜的情况下,将比赛打得精彩有看头,从而吸引赌徒下注。陈铎也不负所望,帮他度过了濒临倒闭的危机。
  但没过多久陈铎就不干了,做这些是为了还他人情。报
  了恩,陈铎不愿深陷泥潭里,也劝他及时收手,被抓到就万劫不复。
  可今天陈铎为了讨小姑娘开心,也破了戒,看来真是枯木逢春。
  他很识趣地离开,留给年轻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他私心觉得陈铎就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跟女孩子打情骂俏。
  万大金走了,庄小蝶一面吃一面跟陈铎讲玖记排挡老板娘与服务员对她的污蔑。
  当然还包括跟他这坐过牢的男人同居这项虚假指控。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蔑。你呢,你谈过恋爱吗?”
  陈铎撑着头,懒懒看着她,觉得一个人的嘴怎么可以这么忙,一面塞东西,一面吐句子。而且还吃得这么慢,五分钟能解决的东西,她硬是拖了半小时,冰都要化成水了。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介意他一句不回应。
  对于庄小蝶来说,他坐那儿就是回应了。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问你,你谈过恋爱吗?”
  陈铎好奇,如果不回应,她是不是能一直问下去。果不其然,她接着问:“詹小姐跟你什么关系啊?”
  他敲了敲桌面催促,“赶紧吃。”
  庄小蝶拿小勺子舀化掉的冰水,“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走。”
  他起身往外走,她也跟上。
  她今天体会了两种极端的情绪,不久前还很沮丧,现在又好开心,忍不住得意忘形,跑到他面前,一边后退,一边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陈铎忍住笑意,她竟然还没忘记这茬,便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话音刚落,她骤然失神,没注意身后的台阶,一下踩空,踉跄着就要跌倒。陈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胳膊带到身前,稳住了她。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熟悉好闻的味道,庄小蝶惊讶于钳制住手臂的力量竟如此大。
  他的力气好大,从这时她才意识到他是个男人,而不单单是个好人。
  他沉下脸,说:“看路。”
  她愣愣看着他,背后星光璀璨,圆月皎皎,而他垂眸凝视着她,那些总藏在眉骨阴影下的冷硬,此刻正被月色浸软,无声漫过她慌乱的心跳。
  他松开手,躲开她逼人的目光,推出电瓶车,骑跨上去,又将兜里的头盔递给她。
  头盔早就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他一直对她那句头盔有味儿耿耿于怀。
  这次庄小蝶干脆利落地戴上,不嫌脏也不嫌臭了。
  她侧身坐到后座,又开始说个不停,
  “陈铎,我想好了,等攒够钱,学一门技术。我觉得自己可以朝餐饮方面发展,以后可以开冰店或者甜品店。”
  陈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想好的,仿佛时刻都在心血来潮。
  直到很后来才明白,她最难得的地方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定了目标就开始行动。她总是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心气。
  庄小蝶扯了扯他的t恤,“等我有钱了,一定好好感谢你。”
  他没回应,她也不以为意,心情好到哼起歌来。
  夏夜晚风裹着黄桷兰的香气,一同钻进头盔,她悄悄松开攥着衣角的手,张开手指去感受微风,带起的气流卷动他后背的布料,像某种欲言又止的触碰。
  他忽然拧动油门加速,车轮在减速带颠簸的瞬间,哼唱声戛然而止。她慌忙抓住他腰侧,拍了拍他肩膀,声音带笑:“减速带干嘛加速,你是不是一生都要叛逆?”
  他嘴角带笑,始终不语,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停停停,我要买东西。”
  庄小蝶跳下车,转头问:“你要冰棒吗?”
  陈铎皱眉,“你不是才吃完?”
  “不一样,有个荔枝味的特别好吃,要不要吧?”
  他干脆利落地拒绝,让她赶紧,别耽误时间。
  等她从小超市出来,手里多了一袋没拆的冰棍。她坐到车上,他刚启动,后颈传来刺骨凉意。
  陈铎被冰得绷紧脊背,听见她得逞的笑声和一句含混的“分你一半”,湿漉漉的甜意在衣领蔓延开来。
  他忽然发觉自己正在逐渐习惯她的存在。这个习惯很不好,搞得他狠不下心驱逐,甚至被她牵动情绪。
  温热的心逐渐冷却,还是应当保持距离,过不了多久,她就该搬走了。
  第14章 ☆、14两个巴掌非常响
  大概是昨晚吃了太多冰,她睡到清晨六点就被疼醒。
  小腹坠坠得发疼,又不想上厕所,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大姨妈来了。
  果不其然,等她撑起身要去厕所时,看到床单有几团殷红,一时间心烦意乱,陈铎肯定要啰嗦了。
  她只得凑活着先垫上厚厚一叠纸,又拆了床单,拖到厕所洗。打上肥皂,搓了又搓,用热水冲了好久,还是没洗干净。
  她想了想,找出个盆,将床单泡好,又回到卧室找新床单铺上。
  铺了十多分钟还是皱巴巴,但好歹看得过去了,她要求不高,能睡就行。
  走出卧室,正好看到陈铎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那一盆床单发呆。
  她赶紧上前拉他,“哎呀,我马上洗,不是故意弄脏的。”
  他转过头,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走开,别耽误我做事。”
  他没走开,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跳。
  水还冒着热气,床单泡在水里,鼓出个大水泡,血迹凝在上面触目惊心。他已经猜到始末了,可洗就洗吧,她怎么还洗出一地水来。
  她真的很麻烦。
  陈铎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好,连嘴唇都泛白,轻声说:“不能用热水,洗不干净。”
  “啊?”
  “用洗衣机,别手搓了。”
  她踌躇起来,他忽然想到什么,皱着眉问:“你是不是不会用洗衣机?”
  她有些尴尬,轻轻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没干过活,更没接近过洗衣机。刚才她去看过洗衣机,一排按钮,无从下手。
  他摇头,“你真是废......”话没说完
  ,蹲下身去端盆。
  算了,说得太难听怕她跳脚。
  陈铎端起盆往阳台去,她凑到身边,认真学习怎么用洗衣机。
  庄小蝶好奇地问: “为什么不能用热水。”
  “血有蛋白质,遇热凝固。”
  “你怎么知道这个?”
  “奶奶说的。”
  她笑起来,“奶奶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手一顿,眼神逐渐清冷,“我有个妹妹。”没再说下去,转身去厨房。
  庄小蝶看着他,明明迎着盛夏明亮的晨光,背影却如深秋般萧瑟。影子投在地面上,形成一大片阴影,拉扯他遁入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深之处。
  她忽然觉得他跟她一样,孤单而羸弱。
  她想过去抱抱他,无关男女暧昧,无关情色,就想安慰他,告诉他其实她也一样,失去了最亲爱的姐姐。
  他似乎感受到目光,回过头说:“坐吧,我给你煮面。”
  “可以多加个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