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穆晓童习惯了听从姐姐和姐夫的安排,只得答应下来。
  林振樾想到了报警,刚要拨打110,想了想又把手机扔在了副驾上。报警说什么呢?按规定失踪不超过24小时警察都不受理吧?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待在车里什么也不做吧?
  他要开车出去,没准会碰上穆晓歌的车呢?他烦躁的把车驶出了小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驶着。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搜寻着穆晓歌的车,突然电话响了,他摁下车载蓝牙接听键。
  “振樾啊,找到人了吗?”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没呢,她电话关机了。你别担心了,我到处找找吧,她也没有几个地方可去。”
  “你今天犯什么混?推她那一下干啥?唉…今天都怪你妈这个惹事的玩意儿,你告诉穆晓歌,过两天我就带你妈回东北老家,不让你妈在这里待了。让晓歌别生气了……赶紧回来吧。”
  “爸,还说这些干啥?你也别说我妈了。她本来就很上火了,再气病了。我尽快把晓歌找回来,你也别着急了。”
  林振樾知道父亲一向公正,估计这次又是母亲欺负穆晓歌了,他心里也是一阵烦躁,又怕父亲这边再和母亲因为这事闹出更大的乱子。
  “现在的车都是很先进的,不是都有那个啥定位功能吗?穆晓歌车上没装吗?要是有的话,不就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你再慢慢想想。”
  父亲的话电光火石般在林振樾的脑子里一闪,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答应一声就挂了父亲的电话,赶紧去翻自己手机里那上百个软件。
  穆晓歌刚开上这辆新车的时候,在新闻里看到了几起专门劫持女司机的案件。被劫持者轻者被劫财劫色,重者被凌辱后残忍的杀害了。
  穆晓歌开着新车很害怕。虽然林振樾安慰她说匪徒劫持的都是豪车,像咱们这种也就勉强算个b级车,劫匪哪能看得上?
  不过,心思细腻的穆晓歌还是买了一款gps定位追踪器,让林振樾给她装在了汽车底盘上。当时,林振樾还按照提示在手机上下载了软件,刚开始好奇玩了几天,如今两年过去了,不知道的那个号称可以待机五年的小东西还有没有用?
  林振樾心情极其激动。他翻了两遍,才在一大堆图标里找到了那个陌生的app。他试着打开那个软件,输入他们家官方的密码后,顺利登录。
  谢天谢地!那个小东西竟然还没有耗完电量,也没有因为这两年开车到处颠簸脱落掉。网上购买的东西也还是蛮靠谱的嘛!
  林振樾压制住雀跃的心情,仔细辨认着地图上那个缓慢移动的小图标的位置。
  因为他来回打电话,又在街上瞎溜达了一个多小时。穆晓歌的车已经上了大广高速了。那是每次穆晓歌回家的必经之路。
  林振樾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她或许是要回去看看她的父母,若是这样就太好了,一切还有机会。
  林振樾给穆晓童打了一个电话,把跟穆晓歌最后一次通话的内容如实的向穆晓童坦白了。穆晓童一个男人在电话那端泣不成声。
  穆晓童也感觉悔恨交加,觉得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一再的连累姐姐,让她心里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
  他享受惯了姐姐的关爱和照顾,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她的思想上和情绪上有什么不对头。假如姐姐有什么不好的,他真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林振樾听着穆晓童忏悔的话,他也默默地掉眼泪。假如失去了穆晓歌,这漫长的一辈子又该如何度过呢?
  第81章 天天住的跟鸟笼一样,可不憋屈
  林振樾和穆晓童又商量了一会,穆晓童就开始收拾东西,等把一切都归置好。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给母亲也打了一个电话,如实的把林振樾的话讲了一遍,并告诉母亲说:“姐夫说我姐可能是得了抑郁症,所以我姐才会有那样的念头。我姐要是回到家,你们就是在村里找人捆也得把她捆住,不能让她走了。”
  穆晓歌的车开得不算快,到大名服务区的时候,她进了服务区给车加了油,又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台前明亮的镜子里,她脸上仍旧的血迹斑斑。
  她有点害羞起来,洗掉脸上和头发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后,又掀起头发研究了一下头上的伤口。那是个不足一厘米的细长伤口,因为刚才的冲洗,又开始往外渗血丝。
  穆晓歌不想这么狼狈的回家,让父母看见了大惊小怪。她回到车上。翻出扶手箱里的液体创可贴,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上,疼得她嘶嘶地吸着气。
  她又找了件牛仔裤和格子衬衫,去卫生间里换上,又重新弄了头发后,才感觉一身清爽的上了车。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穆晓歌仍旧没有半点困意。
  看着冀豫交界的标识,她的车也开得更快了。那个家再怎么破旧,母亲再怎么偏心,总归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没有结婚之前,那个家是她唯一的牵挂。
  了却这一个牵挂之后,她真的就了无牵挂、一身轻松了!
  穆晓歌把车停到她们家门口时,天刚蒙蒙亮。
  她听见院子里的狗叫声,家里的那条土狗阿黄难道已经嗅到了自己的气味了?
  她听到母亲呵斥阿黄的声音。然后,她看到已经红漆斑驳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母亲穿戴齐整地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母亲打开大门后,表现得很惊讶,她用了一个字表达了她的这种情绪。
  “咦……晓歌,你这个傻闺女,咋现在回来了?不上班吗?”
  “我请了几天假,没啥事就想回来看看,我爸呢?”
  穆晓歌说着话就进了院子。阿黄也跑了过来,围着穆晓歌嗅了嗅她的脚,又嗅了嗅她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欢快地摇着尾巴转着圈圈。
  穆晓歌摸了摸阿黄的头,阿黄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里走。
  “你爸灶屋里烧锅呢。你还没有吃饭吧?是不是开了一夜车啊?一会吃完饭先睡一觉,我中午给你杀鸡烙油馍。”
  母亲放下手里竹枝捆的大扫帚,也跟着往里走。
  父亲许是听到了声音,从灶房里探出了头,穆晓歌喊了一声爸,穆父看到女儿后,用衣袖擦着眼睛说:“晓歌回来了?嘿!芝麻杆有点潮,净冒烟了,熏得眼睛疼。你先进堂屋歇着,爸给你做碗鸡蛋茶喝。”
  “赶紧烧火去,一会再把房子点了。多放点红糖……”母亲说着话,拉着穆晓歌的胳膊就往堂屋里拽。
  穆晓歌挣脱母亲的手说:“妈,我想在院子里坐一会。”
  “嗯,好。”母亲答应着,顺手递给穆晓歌一把杨木打的小椅子,又拿过穆晓歌的包往堂屋里走去。
  虽然穆晓歌故意用头发遮住了伤口,穆妈妈还是看到她额前的红肿。穆妈妈看到晓歌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她在笑,可她眼睛里没有光彩。
  从小时候她就这个样子,伤心、难过也不说,还怕大人担心,装着很开心的样子。
  穆妈妈也难过起来。进了堂屋后,她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灶屋里的老头子掉眼泪说是被烟熏了,她可没有啥理由来搪塞。她想起儿子的嘱托,翻出穆晓歌的车钥匙,一下子扔进了大床底下。
  她把晓歌的包放在了桌子上,端出来一簸箩炸好的麻叶,放到穆晓歌的面前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前几天蛋蛋想吃麻叶了,我炸了不少,让你爸送市里了。剩了这么多,你尝尝,比卖的好吃多了。”
  穆晓歌拿起一片放到嘴里嚼,果真特别的酥脆,或许是饿了,她又吃了一片。
  阿黄摇着尾巴趴在她的脚边,穆晓歌又抓了几片扔在它的嘴边,阿黄也咔咔嚼了起来。
  穆晓歌闻到一股股不同于嘴里芝麻香味的苦香味,她抬起头看到院子角落里那棵长歪了的苦楝树,此刻开成一簇簇的紫色小花正在晨曦中散发着它特殊的带着苦味的浓香。
  “妈,我记得以前那棵树上住了好多鸟,现在咋没有了?”
  穆晓歌记得那种黑色的被乡亲们叫着“楝喳喳子”的鸟,每天比鸡叫的都早,吵得人睡不好觉。
  “不知道哪一年,它们就突然没有了。全飞走了,鸟窝都被风刮掉了。”母亲跟她闲聊着,父亲搬出家里吃饭用的小方桌,不一会又盛了一大碗红糖荷包蛋端了出来。
  父亲把碗放到桌子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又回到灶屋。
  “晓歌,趁热吃。吃完了睡一觉,开了一夜车,累坏了。”
  母亲把碗推给穆晓歌。穆晓歌看着冒着热气的碗,拿勺子数了一下,父亲打了七个鸡蛋。她心里也疑惑,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了,鸡蛋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怎么总是给自己做这个吃呢?
  母亲把米粥和馒头也端了出来,就馒头吃的是半碗萝卜辣椒咸菜。跟父母的饭食比起来,七个鸡蛋做的红糖鸡蛋茶确实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