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顷尧甩甩刘海,学着书里看过的霸总模样,佯装漫不经心地说:“姐,这种伪造他人字迹实施诈骗的,判几年来着?”
  晋荔哪知道这些,信口胡诌:“两年。”
  李顷尧继续问:“那他们这是群体性诈骗,还上门滋事欺负弱势群体,又该怎么判?”
  晋荔配合地说:“再加三年。”
  “才五年啊。”李顷尧语气里有些失落,旋即玩味一笑,“有点不够,让我的律师想想办法,让你们再多关一年,六六大顺嘛。”
  六表嫂更是演技派,还记得往回劝显得更真实。她上前扯住李顷尧,“差不多得了,弟弟,没必要赶尽杀绝,他们之前也挺关照表姑的,真的!”
  “真的?”
  李顷尧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压迫感,他眼神惊掠人群。
  那大哥还在判断李顷尧说话的真假,他的小弟们先顶不住压力,撂挑子不干了。
  黄毛主动说了:“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主意都是他出的!真不赖我们!晋……晋大姐得病这事不是秘密,大家都有点小心思,总过来打秋风。之前他让大姐帮着签了几次订购文件,每次都让大姐多签一张白纸。”
  真是人心难测!
  晋淑兰急得捶胸口,“我是看你们干活也不容易,所以让你们来家里吃口饭!我记起来了,我看你感冒,还给你弄了一堆水果让你带走!”
  晋荔很少因为自己的事情委屈,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难免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好,性格上也有缺陷。被批评也好,被误会也罢,她都很少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有些时候或多或少真的是她的问题,更没什么好委屈的。
  但今天,她为李顷尧委屈,也为晋淑兰委屈。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趁火打劫?人善被人欺是吗?”
  如果不是晋淑兰的好心,他们连进这间院子的资格都没有。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践踏一个人的好意?”晋荔攥紧手里的菜刀,“你们滚吧,不要再来了!”
  “等等,你们为什么决定今天过来要钱?”李顷尧拦住黄毛。
  黄毛忏悔道:“那天我刚因为喝多了打架进去坐了会儿,刚好碰上大姐出事,回来就跟他说了,都是他……”
  李顷尧踢了黄毛一脚,黄毛捂着感觉自己左腿被刀子割了一样痛,立马捂着腿肚子单脚跳起来。
  然后,李顷尧走到那个大哥面前,非常有礼貌地说:“可以让晋阿姨和我姐姐打你一顿出出气吗?对你们的好也得讨点利息才行。”
  那大哥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叹了口气,默认了李顷尧的提议。
  李顷尧将人一脚踹倒在地,抬头招呼晋荔过来打人。
  晋荔以为李顷尧就只是个性格别扭的小孩呢,没想到他还有这样霸道总裁的一面。晋荔轻轻一笑,腹诽道,果然是偶像剧男主的配置。
  晋荔和晋淑兰跟李顷尧学着踹了几脚,李顷尧还现场教学踢哪里更疼。
  有了先前的经验,晋荔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是他经历过的,“他就是这么踢你的?”
  李顷尧一怔,点点头。
  晋荔心里堵得慌,又踢了那人一脚,六表嫂看着眼馋,也跟着踢了几脚过过瘾,还不忘教育两句,“有这个脑子干点什么不行!”
  等到六表哥扛着锄头姗姗来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解决完毕。
  “留下吃饭吧,小徐。”晋淑兰往屋里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李顷尧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边缘人。但这一次,晋荔陪他一起走在后面。
  跟在晋荔身边的自己不再是边缘人了。李顷尧如此笃定。
  两人并肩而行,忽而,李顷尧听到晋荔说:“我们搬家吧,搬回小农场过日子,守着我妈,也守着这个家。”
  不等他回答,又听晋荔说:“你要想留在城里也可以,正好能准备考研的事情,但秋收得来帮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李顷尧停住脚步,这次换他抓住晋荔的手。
  晋荔转头望向李顷尧,李顷尧神情复杂,回答倒是简洁:“晋荔,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是晋荔,不是姐姐。
  作者的话
  枫愁眠
  作者
  2024-11-29
  来啦!感觉周日能有时间,决定重新把前面所有的剧情都精修一遍哈哈~
  第16章 ☆、chapter16.狡兔有三窟,李岸有三家
  决定搬回农村住的提议得到了晋淑兰的大力支持,因着有人趁虚而入乱要账的关系,晋淑兰领着二人来到农场最里边的一间小屋子。
  这间屋子晋荔从没来过,但她知道,这是农场的财务室,她偷翻过家里存折之后,晋淑兰就把农场的账目单独划出来,在这间屋子里单算。
  晋淑兰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岁月陈旧的气息。
  “十九年了。”晋淑兰叹道。
  晋家小农场是李岸走后的第二年,晋淑兰才决定弄起来的。
  晋家往上找两辈都是干算账先生活的,算不上有钱,但在镇上还是有一定名望的,邻里之间起了什么纠纷就说找晋家的算账先生来。
  只是到了晋淑兰和晋若兰姐妹两人这一辈,家道中落,她们的二叔贪了钱,卷款逃跑,二叔一家人一夜之间也没了踪迹,晋淑兰的父亲是家里的大哥,二弟的饥荒就算到了他们头上。
  这事一出,晋家经营了两代人的饭碗砸了不说,三叔和四姑两家当即要求分家,分家之后一个去了济南,一个去了青岛,四家血脉至亲却再没有来往。
  晋荔在济南这么多年,只是听说自己还有个三姥爷在济南,却从未打过照面。
  晋淑兰的父亲是个执拗的性子,不肯欠着镇上的钱不走,趁自己还有点木匠活的手艺,便没日没夜地干活,最终把钱还上了。
  只是这一折腾,身体垮了,晋淑兰的父亲没能熬过那年的冬天就撒手人寰,把一个家就这样扔给了晋淑兰。
  晋淑兰最开始是开小卖铺的,这种营生来钱不快,但成本低,支持一家子人过日子是没问题的,再加上她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囤点紧俏货,偶尔也能挣不少。
  就算晋若兰有点败家,这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晋淑兰还给自己攒了一点嫁妆钱。
  三十年前的一个雨夜,改变晋淑兰命运的敲门声急促地响起,一下又一下,如若雷鸣,延宕至今。
  晋淑兰披着外套,迷迷瞪瞪地去开门,还以为是晋若兰鬼混回家了,没想到是一个男人敲的门。
  那年代流行一个词,叫作“白面书生”,晋淑兰只是听人说过这个词,但对这个词没有什么具体的想象。
  晋淑兰一辈子都在镇上来来回回的,见到的都是村里的壮汉,一个两个跟黑炭一样,她根本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那人借了电话,说是给家里报个平安,他的自行车坏了,一路推着到了这里,看着门牌子那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碰碰运气。
  “随便用,要不要喝点热水?”晋淑兰问。
  “那就谢谢妹子了。”
  晋淑兰给那人拿了一个马扎,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你从哪儿来的?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在这坐会儿吧。”
  “我叫李岸,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岸,从青安来,帮我朋友忙活点事情,没想到下这么大雨。”
  “好名字,像诗一样的名字。”
  晋淑兰小学毕业后就开始帮家里忙活,那时候家里人多,父亲又是家族里的老大,根本顾不上家里,很多农活晋淑兰的母亲根本忙不过来,就让晋淑兰回家帮着一起干。
  但晋淑兰心底里还是喜欢读书的,偶尔也蹭一下晋若兰的课本看看,农闲的时候也会买个米字格的本子偷偷练字。
  被母亲发现了,母亲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女人不需要懂这么多,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纳两双鞋底子。
  被父亲发现了,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女孩子家家的,学这些有什么用?是不是怪家里人不让你上学了?以为我和你妈害你呢?我不是让你跟我学算账的本事了?你怎么好赖不识!”
  从那之后,晋淑兰就没在家里练字了,她只敢在地里用树枝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后,或许还会写下一句关于春天的诗。
  稍微暖和了点,李岸这才问:“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晋淑兰随口扯了个谎,“我等我妹呢,她夜班。”
  昏黄的灯,嘈杂的雨。在这样氤氲的氛围点缀下,晋淑兰圆圆的脸好看得非常。
  “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好看。”
  话一出口,李岸脸蹭地红了。
  “不好意思,我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直接说出口了。”
  晋淑兰强装镇定,轻咳一声,“没事,镇上人都这么夸我,我都习惯了。”
  李岸应声道:“他们眼光都很好。”
  李岸笑了,晋淑兰也跟着笑,眼神里流动的都是说不清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