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眼睛左上角思考着,“三个月前,张永强当时说了啥?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确实三个月,沈云在省厅工作时,根本就没有设想过,三个月,这案子毫无进展。记不清楚,这样的话,用在警察身上,有点不太真实。毕竟警察可是权限很大,抓了临时关押室钥匙,拉着周队就去看张永强。
  张永强肉眼可见,身体变得更糟糕,临时关押室没有任何阳光进入。本就暗色肤色,现在更是被笼罩一层黑色纱布。年事已高,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躺着身体下面,应该是执勤警员给软杯子。沈云开始体会到,老城区派出所老王那话:“哎呀,都七老八十了,折腾他干啥。”
  “有点小病小灾的,今天肚子疼,明天屎拉不出来。就这活祖宗,早放早省心。”
  社会对老年人关爱,和他涉嫌命案并且偷拍私传他人照片违法,关爱与制裁在她的内心矛盾肆起。
  冷不丁,里面老头似是主要到了门口铁制小窗口被打开,粗糙如玉米棒子的手,撑着上半身起来。死死勾着小窗口的沈云,就朝着她走。人老到一种程度后,像是随时能被脚底下石子绊倒,然后被死神带走意思,沈云甚至脑海里是他躺着那死亡镜像。
  许是解刨尸体太多了,沈云安慰着自己那邪恶想法。
  眼前,老头已经与她四目相对。在周队看来,老头那眼神,恐怖的很,如关灯后,转身进入梦想准备,猛睁眼,居然是老头鬼脸躺在他枕边。真是瘆人啊,周队咽了口水,往一旁再推去。单单剩下沈云,她同样害怕,只是,她想到了,三个月前,这重要的线索。
  华宇小区,基本上只有四层之下,才是会住人的。五层到七层都是空着,或者是被改成合租房,做成盈利出租。这是老小区,现在谁家里还没有个老人什么的,天天让爱遛狗老人,爬四层以上楼层,可能都会成为亲戚茶余饭后八卦笑柄。
  “哎哟喂,你可是不知道啊,就那家,老人腿脚不利索,还成天爬高楼层呢。七层,每天上下楼的,多不安全,这是哪天要是?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现在首付又不贵,给老人家买个好房子,电梯房,养老,老了老了,过点好日子吧。”
  沈云这样话听的多了,但她家就是高层,七层。眼前,马上昏厥爬上的楼梯,正正好好,也是七层。并且她就是跟着一个老人上来的。是陈启富家对门,沈云见奇怪老头颤颤巍巍将钥匙插入门锁。
  出租房隔音很不好,奇怪老头拖拉脚步的声音,外面都能听得见。开门之后,老头的黄灰色皮肤更暗了几分,眼袋耷拉到法令纹的位置,身高很高在一八五左右,甚至更高。不同方才,就穿了一个灰色破洞过性内裤,堪堪在骨头大跨上搭着。
  出租房的地漏像是坏了,一走进去就被卫生间臭气圈住。卫生间狭窄的位置,对面是一个洗衣机,里面被灰色黑色的衣服填满。上面还带着皮屑儿,刚脱下来的衣服,掺杂着臭气的,还有老人味。
  类似月饼被放潮了,发霉的味道。老人味更形象,但她并不能准确描述。
  “就住你这一个人?”周队去开其他房间的门,都是隔断房,所以方才的隔音不太好。沈云在周队身旁,透过那老头抬起的胳膊,看向里面。狭窄走廊,半米都不到,合租房住户若是两人同时碰上,必须是侧着才能过去的程度。压抑的很,距离门口最近的房间,隔断房间,木板根本不隔音,能听见很大声电话声音。
  似乎是一个早出入社会的年轻小伙子,和电话那头,吹牛逼着什么本不存在的大尾巴狼。
  “不知道,应该还有其他人。”老头再从房间里出来,肩上挂着穿薄了的灰色秋衣,下面一个黑色秋裤,瘦的腿像两个竹竿,堪堪支撑起一个骷髅身体,眼珠子狠狠凸出来,靠近眼角的位置,红血丝布满,盯着对面的人。
  周队掩了眼神,将人带出来:“十二月一号的时候,你在哪里?”
  “对门最近一个月有什么奇怪动静吗?”
  奇怪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帽子,又往下压了几分,衬着那双眼更诡异:“不知道,十二月份,我就住这里,对门经常吵架,会摔门,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就会起床,然后去楼下开车。”
  “砰”一声后,沈云用力关上了这临时关押室门口小窗口。两人往回走,周队打着寒颤:“这老头精神病吧,看人眼神,这个瘆人,跟要吃人似的。”沈云往外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过大厅,瞟了一眼,晚上十点十九分了。
  不冷不热着:“他要真精神病,咱们还不能抓他了。”
  “我是精神病,杀人不偿命。”很久之前,网络上不良少年的流行语,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这句话还真的是有道理。有明确三甲医院出具的精神类疾病,并证明精神病患者是在不自控情况下,伤害人,杀人,都是不会被处于死刑,只是会被终生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在封闭式精神病院,度过后半生。
  “我想起来了,张永强三个月前的时候,确实他开门,正在洗衣服。而且就是早上?”
  沈云回着,但谁大早上洗衣服,不都是晚上下班之后,洗衣服。
  周队钻了会议室,拿着羽绒服出来:“明天我和小朱去一趟,张永强那个合租房,我们查查。”着急又去了办公室,拿了一趟车钥匙:“那个,我就先走了,你嫂子家里没人,这刚怀12周了,我不放心。”
  “行,周队,你回家,帮我给嫂子带好。”
  第16章 庭前和解
  沈云送着人到门口,她留在队里。
  今天这线索盘一盘,怎么着也是要到凌晨了。转身功夫,还没有回去,从脚后跟闪进来的车灯,将水泥地面铺了一层白银。再转身回去,熟悉人出现,下车,言逸应该是下班时间了,一身黑色大衣,习惯动作,推了半框眼镜后,朝她挥手。
  “沈云。”
  她点了头,沈云正要说着什么,副驾驶钟挽歌拉了外面棉服拉锁,上前问着:“沈警官,能见一下张永强吗?我们想要了解一点情况?”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以的,沈云问过周队了。差不多今天一整天,周队和小朱都在围着张永强转,想着是要问出点什么。但这关键三点,人证,物证,口供三要素,到了老年人这里,都成了:“啥?我不知道,我心脏不舒服,你再说,再说!我可不活了。”
  胡搅蛮缠,日后限定修饰语,居多是老人这个名词了。
  沈云还在斟酌,身后,小朱上前:“云姐,那老头子又闹着要出去,执行警员管不住了,人躺地上呢。”
  算是来对时候了,沈云带着人:“跟我来吧。”
  二队会议室,张永强终于出了那“囚笼”,对上钟挽歌的脸,却开始逃避起来。反倒是觉得,这会议室的白刃灯光太亮了,照的他,不知所措。言逸直奔主题,完全不顾他的无措:“您好,张先生,我委托人,于今天下午四点三十九分,已经报警。”
  “这是立案书。”言逸将公文包里的立案书递了过去,现在是下班时间,他的薪水将三倍被额外支付。没有办法,言逸在新城律师圈,算得上是“不败律师”四个字了,算上实习律师两年,从事法律四年,案子不多不少,但相同是,无一败诉。所以他值这个薪酬支付。
  张永强头晃着,手指甲里从那临时关押室床板上扣下来的泥,往前伸着。
  “为啥告我?”
  “我没有啊,我没有。”
  他不识字,那个年代,若是他识字,就不会在工地上做一辈子小工了。还被包工头克扣工资,抓着他不会算数的把柄,死命把他工资,往自己口袋里拉拽。
  言逸看了一眼委托人钟挽歌后,严肃:“你涉嫌,偷拍我委托人,并且未经她允许,传播,并且发布网上。给我委托人造成了生活,工作,以及身心上伤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行为,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因此,散播他人私密照片可能面临拘留或罚款的处罚。《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相关规定如果散播他人私密照片的行为情节严重,可能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相关规定。”
  “你现在被关在的地方,就是刑警队,刑警,管刑事案件的。你现在还能说,你不知道?你没有?”
  张永强环顾四周,个个冷漠,他更慌乱了。最后选择了看沈云,因为沈云是这里,他唯一一个,见过第二次的人。“那啥,我没有,你知道吧?我是清白的,我们之前见过。”张永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神恳求着沈云。
  沈云现在能确定了,他就是有精神类疾病。这张永强难道不记得,在不到三十分钟前,她们在临时关押室一门之隔,他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吃拆分入肚。现在,居然,让她来做人证?不,确定来说是,做假证,因为他确实偷拍钟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