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宋景邻撑着伞:
  “你待会儿还会回医院照料丁濡吧,到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坐7号公交车就能回医院了。”
  丁沫闻言,不疑有它,抱着胳膊,立马冲到前面的公交车站站牌下面。
  宋景邻低头,瞥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转身离开。
  ——做完这一切,还能赶回学校上课。
  他想。
  不过,校长和教导主任为什么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他呢?
  宋景邻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下午,一连上完两节语文课的他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宋景邻刚一踏进校长办公室,门就被脸色不太好的教导主任“啪”地一下,紧紧关上,并反锁了。
  苍老的,一脸凝重的校长坐在办公桌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文件,在桌子上摆放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中,他手里的那几张纸好像显得格外重要。
  坐在校长对面的,闻声纷纷向宋景邻看过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上午见过的,疑似“老大”,“主谋”的alpha学生,另一个则是一脸富贵相,头发和皮鞋都在“流油”的校董。
  两个人看见宋景邻总算来了,不约而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景邻身上。
  宋景邻镇定自若地走到校长面前,教导主任跟在他身后,一时之间,他们把他围在了一个圈里。
  仿佛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思忖之中,宋景邻弯了下腰,朝着清大附中的老校长问好:
  “校长好。”
  老校长却不敢抬头看他,并且攥着那几张纸的手抖动了一下,然后,大约十几秒后,他那苍老的,低沉的声音响在这个完全封闭的办公室环境里:
  “宋老师,你被辞退了。”
  第20章 天凉白破.人渣报复5
  闻言,宋景邻用了1秒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他秀眉微蹙,反问老校长:
  “有劳动补偿么?”
  他先这么问,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老校长坐在办公椅上,像是被他问住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有,自然有的,学校将按照经济补偿标准的二倍支付赔偿金,你在学校的工作年限是两年,所以按照两年的工资赔偿,你每个月的工资是4000块,再加上100块的伙食餐补,学校将赔偿你100000块。”
  听到10万块钱,宋景邻笑了一下,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这10万块钱,究竟是赔偿金,还是封口费?”
  说着,他的目光往身侧扫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校董肥硕的身躯像一座大山,将他身侧的周朔牢牢护住——
  “识相点,就拿着这笔钱快滚,别再多管闲事。”
  说完,周校董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轻蔑地瞥向笔直站着的宋景邻。
  宋景邻冲他微微一笑:
  “如果我不滚,偏要管闲事呢?”
  “呵呵呵,”周校董当即拿出打火机为自己点了一只烟,“那你连10万块钱都没有了,光屁股滚蛋吧你。”
  烟雾缭绕中,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看起来文弱清纯的漂亮beta……真是不识好歹啊。
  宋景邻毫无惧意地反驳:
  “如果你们是合法辞退我的话,确实无需补偿。但问题是,你们合法吗?我有犯下什么重大错误吗?”
  周校董立即被眼前,还很年轻,显然涉世未深的beta的“天真”逗乐了:
  “呵呵呵,‘人无完人’。是人,就没有不会犯错误的。”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老校长手中的那几张纸,老校长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把手中的那几份文件交给了一旁的宋景邻。
  宋景邻接过文件,迅速地上下扫了一眼,然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忍不住嘴角微扬,于是白净纯良的脸上多了一抹忍俊不禁的微笑。
  只不过,这抹笑容在周校董和周朔眼里实在是刺眼。
  “宋景邻被辞退理由如下——”
  当着老校长,周校董,教导主任,以及坏学生周朔面前,宋景邻忽然大声朗读起他“被辞退”的“十条理由”,一时之间,封闭严肃的校长办公室全是他清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第一条,语文课早读没有按照学校统一惯例要求学生90分钟站着早读,严重违返了学校惯例。”
  “第二条,私自投喂学生咖啡,面包,薯片,巧克力……等零食,给学生吃垃圾食品,危害学生身体健康,占用学生宝贵的学习时间。”
  “第三条,沒有每天早上没有提前五分钟到达教室,察看学生的学习状况。虽然从未迟到,但是时间观念淡薄,对待教学工作不够严谨,值得批评。”
  “第四条,从未对学生进行批评教育,对待学生太过柔和仁慈……”
  “第五条,私自掏钱无偿给学生印刷试卷,教材。导致学生沒有按照学校统一规定前往‘新清’书店购买教辅,试卷……给学校的教学工作带来了极大困扰。”
  “第六条,对在校生,住校生进行‘私下授课’,虽不存在任何收费行为,但是,违反了教师行为规范。”
  “第七条,个人作风问题,教学生涯中存在一次‘意外消失两天,但没有向上级请假,向上级禀告’的重大教学事故。给学校的教学工作……”
  “第八条,个人道德问题,拥有一段为期不足三年的婚姻联结,私生活轻率,作风不良,私德有亏。”
  “第九条,个人做派问题,整日佩戴名表,用小奢品牌轿车通行,且衣着名牌,小资生活情调浓厚,违反了朴素核心价值观……”
  “第十条,个人职业操守问题,抛开课堂,教学时间,与学生关系过于亲密,暖昧,虽没有出现明确出格举动,但仍然违反了教师职业操守。”
  宋景邻每念完一条,老校长的头仿佛就低了一分,周校董眼里的精光就更甚了一分,教导主任的脸色就更阴沉了一分,周朔则更加疑惑,一副看不透他的所做所为的样子。
  念完自己的“十宗罪”,宋景邻明澈如水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并不遗余力地嘲讽:
  “听上去,我可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老师呢。”
  最后这一句嘲讽,让坐在办公桌前,垂垂老矣,即将退休的老校长坐立不安,内心倍感煎熬。
  周校董眯了眯眼睛,瞥向充当起了缩头乌龟的老校长,十分不满意地吸了一口夹在右手上食指和无名指香烟,然后呼出一口青色的香烟烟雾。
  稍作思考后,他企图击碎面前漂亮,聪慧的beta青年的心气和傲骨: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荒诞且残忍,太过天真的人活该被现实无情击碎。错在你太天真,并不知晓现实的残忍,如果你知道了,我相信你不会再做一次同样的选择。”
  面对他这一番“诡辩”,宋景邻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直言不讳:
  “周校董是觉得自己‘站得稍微高点’,自己的所做所为,就能成为不可更改的‘现实’了吗?”
  beta青年这句话,惊得想再抽一口香烟的周校董烟已经递到嘴边,但始终无法再张嘴,而是惊惧疑然地盯着面前的beta青年——
  “以为自己‘站得够高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天真呢?”
  说完,宋景邻轻轻扔了手里的那几张纸。
  纸轻飘飘地落在办公桌上积压的文件山上,已经满头大汗的老校长畏惧地抬眸,瞄了一眼后,他伸出苍老的颤抖的手接过这几张纸。
  周校董则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油光满面的脸上仍是不屑:
  “年轻人,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口才,但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语文老师不是么?你为什么不能安分守己地好好教你的语文呢?”
  就在周校董说完,并试着再一次将烟递到嘴边时,就在他以为这一次对面的年轻beta总该哑口无言,无法反驳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beta那淡然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校董掐着烟的手又是一滞,他抬眸,向beta扫去——
  同样地,宋景邻也在注视着他,只不过,宋景邻的目光很平静,渗不出一丝情绪。
  在瞥见对方眼里的茫然与微惧后,宋景邻感觉已经没啥好说的了,他想退了,再以退为进。
  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所以临走前,他还不忘恐吓一下躲在周校董身后的周朔:
  “18岁,正好是可以判刑的年纪。”
  恰好上周刚过完18岁生日,之后才遇到了在他家酒店打工的同校生丁濡,然后又“故计重施”,犯下“错误”,最后只能找自己亲生父亲再次给他“擦屁股”……的周朔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之后,他愤恨,狠厉地瞪了宋景邻一眼。
  那一眼,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阴狠,仿佛在对宋景邻说,等着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