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陈唐九搓手:“是吗?那太好了!你指点我!”
  陈唐九没看出自己学古琴的天赋在哪儿,反正,同样几个指法,三火弹出来就是传世之作,而他弹出来的就像锯木头。
  三火教了他三天,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紧,最后终于说:“一定有哪里不对,要不我看还是算了。”
  第38章
  陈唐九和三火一直在等吴大帅的消息。
  期间,有两拨人找上门请陈唐九出山“干活儿”他都没去,吴大帅始终没再来找他们。
  直到十天后,有消息从东北传进了保定城。
  东北和直隶两方势力打起来了,东北那边有张大帅亲自坐镇,吴大帅自然不甘示弱,当晚就驱车前往战地。
  消息是苏行带来的。
  爱看热闹的小少爷当时满脸挂着兴奋,直接冲进卧房把陈唐九从被窝里拉出来。
  “九儿,要打仗了!”
  “啊?跟谁?”
  “我家有镖师从东北回来,跑的灰头土脸的,说东北那些胡子要来咱们直隶抢地盘呢!”
  “嗐,我还以为有人上你家砸场子了!”陈唐九打了个哈欠,“你好像挺兴奋呀?”
  苏行握着拳头:“打仗哎!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回?”
  陈唐九敲了他一下:“几回?碰上一回你就没了!你个平头百姓打起仗来就是当炮灰的命,瞎琢磨什么呢?”
  苏行不服气地瞪他:“男儿志在四方,要是打起仗来,我一定冲锋陷阵!”
  陈唐九忍不住笑话他:“得了吧少爷,不是我看不起你……不,我就是看不起你!”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突然听见院墙外响起齐整的脚步声,几只猫咪顺着树杈蹦上墙头,齐刷刷盯着墙外看。
  陈唐九踮起脚,徒劳地朝墙外伸长脖子,结果还差一大截:“这是干什么?还真调兵啊?”
  “不能吧,谁往这边调兵啊?”苏行皱起眉,“不对吧,小九,你家是最后一户了,这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话音落地,就听前院大门被“砰”的踢开。
  见忽然冲进来一队挎着枪的大头兵,管家陈岸赶紧冲过去:“哎哟哟,各位老总有何贵干啊!”
  带头的粗鲁地推开他:“抄家!”
  “啊……”陈岸傻眼了。
  陈唐九和苏行就是在这时候跑到的前院,他张开双臂往院子当间儿一横:“等等,为什么?”
  带头的队长说:“我是奉了大帅的命,想知道为什么,到牢里说去!”
  吴大帅根本没在城里,陈唐九隐隐觉得这事是符沂白搞的鬼,他好声好气说:“老总,我想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陆军总长潘岚是我朋友,他能证明,我可是绝对的良民!”
  潘岚不算什么朋友,就是上次帮他赶跑了折腾他老娘的黄皮子,算是有个人情在。
  陈唐九以为陆军总长的面子管用,没想到这大头兵吃了熊心豹子胆,枪口一抬:“起开!”
  随即朝后一招手:“陈唐九,闵瑾砚,家中窝藏奉军派来的奸细,先抄家,再抓人,统统给我带回去!”
  罪名很可笑,但陈唐九笑不出来。
  这人不但点了自己的名,还提了闵老板,那也可能是张无聿趁吴大帅不在,想报复他们。
  他倒是无所谓,但闵老板要是落他手里,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寒星鸠你行不行啊!
  陈唐九急了,面对冲上来的士兵,一把渔线倏然甩出,扥过了墙根蹲着的木将军。
  “哗啦啦”撞倒几个人,木将军也散花了,后队里胡乱开了几枪,墙头上看热闹的猫全跑了。
  陈唐九趁乱往外跑,却被人堵了回来,施展拳脚撂倒了两个,却被枪顶住了脑袋,不敢再动。
  苏行吓得跳起来:“哎哎哎,你们可不能开枪啊!小九你别乱动,抄家就抄家,千金散去还复来!”
  陈唐九朝他挤眉弄眼:“没听见闵老板那边也遭殃了吗?”
  “啊?啊!”苏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摇大摆往外走,却被人推回来,同样被拿枪士兵控制住,急的直嚷嚷,“我是来串门的,你们抄你们的,让我走啊!”
  领头的像瞧傻子似的:“串门?我看你们都是一个窝里的!一起带回去!”
  陈唐九沉默。
  原来以机灵著称的苏少爷真遇到事儿也蒙圈。
  一队人已经冲到了后宅,后院一阵鸡飞狗跳,宁宁尖锐的哭声很刺耳。
  陈唐九对领头的说:“他们都是来帮工的,都是穷苦人家,没必要为难他们!”
  领头的说:“这我说了可不算!”
  很快,后院的声没了,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那队人狼狈地跑了回来,全喊着“有鬼”。
  “有鬼?大白天,屁的鬼!”领头的掏出盒子枪,“我倒要看看,出来!”
  陈唐九心中一动,朝后望去,就见三火趿拉着布鞋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掸袖子上的褶皱。
  他抬眼,冷冷地说:“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那带头的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奉命抄家!”
  三火蹙眉:“不许抄!”
  带头的愣了愣,刚要上去教训,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嚷嚷着:“快,快开枪,把这些邪门歪道全都打死!”
  没人听他的命令,那些领教过这招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在他走过他们身边时还各自乖乖紧贴着墙,生怕挡了人家的道,而方才留在外面的那些发现自己跟长官一样,根本动不了半点。
  三火淡淡说:“滚出去。”
  那些被变成木偶的人就同时转身,齐刷刷地朝外走去。
  另外那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三火没有留他们的意思,都小心翼翼蹭着墙,一直蹭到大门口。
  陈唐九喊了声“三火”,语气还透着点委屈,三火看了他一眼,并没因为抄家的人撤走而松懈,反倒向后宅指了指,示意他带苏行和陈岸进去。
  陈唐九满心都是闵瑾砚,急着冲到他身边:“闵老板那也去人了,咱们要不……”
  话没说完,头顶蓦地亮起强光,三火反应极快地抖开手腕,地上的木将军瞬间重聚,竟然张开双臂飞起,直冲向天空凭空出现的那个半透明符咒。
  相撞的刹那,天空中紫光大盛,木将军化作齑粉,三火明显落了下风。
  这紫色却让陈唐九想起了在蓬莱关家的幻境,心中一凛:“是咒门?”
  三火来不及回应陈唐九的问话,周围天地陡然变色,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眉心皱起,望着天上暗下去的符咒,不紧不慢掏出块手帕。
  事先没准备,只能用这个救急。
  身旁的陈唐九小声提醒:“三火,是咒门,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符沂白!”
  三火下意识点头,突然一愣,转头看他:“你怎么也进来了?”
  陈唐九莫名其妙地搔搔头:“什么叫我也进来了?”
  三火说:“这里是幻境。”
  “我知道是幻境!”陈唐九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苏行和陈岸,扬了扬下巴,“那不是,他们也进来了!”
  三火剜了他一眼,转身回后院去。
  陈唐九喊他:“哎?你去哪啊?倒是跟他们打啊!”
  三火自顾自说:“身处幻境中,要找到阵眼才能自救,心浮气躁没好处。”
  “阵眼?”陈唐九听都没听过,感觉很厉害,问,“在哪?”
  三火说:“找。”
  陈唐九:“嘿,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样子挺欠揍的。
  说话间来到后院,洋洋洒洒满天花雨,颜色艳丽得过分,陈唐九想不通,幻境里的东西跟眼睛看见的果然不一样,上次自己怎么会当真的?
  三火停步巡视一圈,走到树下古琴前,并拢指尖按在弦上,蓦地五指成勾用力一拉,琴弦纷纷崩断,他的指尖和手背都见了血。
  陈唐九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帮他按住手背上的大口子:“你干什么?”
  三火用心把琴弦卷好:“琴弦用得上。”
  他在后院转了一圈,又从前院大门出去了,陈唐九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对苏行猛招手:“苏少爷,陈岸,过来啊!跟着我!”
  苏行却像是被吓傻了,跟陈岸抱在一起不放,像对连体婴,陈唐九叫他们也不动,只是拼命摇头。
  眼看三火越走越远,陈唐九心想,幻境要是破了,其他人应该也能出去,于是就没再管他们,小跑着跟了上去。
  三火只管沿着街走,街上一切如故,贩夫走卒的吆喝叫卖、行色匆匆的邻里,每个人看着都眼熟,若不是半空偶尔出现一道或蓝或黄的裂缝,他几乎以为到这边就不在幻境里了。
  他把观感对三火说了,三火边走边解释:“符沂白这是铁了心想杀我们,他把整座保定城拉进来了,法力耗费过大,恐怕支撑得十分艰难,有些瑕疵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