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虚假的夫妻关系,真是够了。
  游夏懒得还要现加微信,直接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三个“1”,点击短信发送给屈历洲。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指指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他的。
  下一秒,屈历洲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界面亮起,短信直接显示内容。
  两人同时低眸望向他的手机,游夏看到自己的来信备注是:【吃人兔】
  ……【吃人兔】!?
  这是什么诡异又亲昵的备注。
  平常正经得一丝不苟的样子,看不出来还挺会起外号的。
  因为她看起来很容易生气,生起气来就要吃人吗?跟她的自我认知勉强搭边吧。
  游夏现在没工夫吐槽他,正打算低头继续给他发消息,谁知屈历洲在她之前随手操作两下,比她更快地转过手机,对她亮了个码。
  游夏:“……”
  深吸一口气,在男人深意含笑的注视下,游夏忍着脾气扫了他的码,加上微信,然后手指飞快地敲动屏幕打字发送。
  【盛日浮潜】:‘顶柜那东西,是监控?’
  屈历洲抬头扫了眼她身后的玻璃顶柜,打字回她:‘不确定’
  【盛日浮潜】:‘屈历洲,你家人不会真的变态到在我们卧室里装监控,实时监视我们“造孩子”吧?’
  ‘(微笑.jpg)’
  【蝉噪】:‘我来处理’
  ‘继续吃,不必为这种事影响心情’
  游夏冷笑一声,回:‘已经没心情了’
  打完字,她把手机往桌面用力一扔,站起来边用皮筋绑头发,边语气凶恶地告诉屈历洲:“坐着别动,我来!”
  说完,她转身观察了眼顶柜内亮光频闪的位置,又低头环视一圈,最后选中一个中式圆凳,踢到柜脚下,然后脱鞋踩了上去。
  游夏身高不矮。但167cm多的个头踩在凳子上,也只够勉强打开顶层壁柜的玻璃门,哪怕踮起脚尖,想伸手够到里面的东西仍然是件很吃力的事。
  何况柜子里还放有一床整齐叠放的蚕丝被。她想拿到那个类似小型监控探头的东西,必须要先把挡在外面的被子拿下来。
  而这整个过程,屈历洲一直端坐在原位。
  他压根没有丝毫出手帮忙的打算。
  她说她来做,他就让她做。
  他松弛矜雅地抬膝叠腿,放松身体,动作慵懒地在为她切一盘新的食物。
  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将自己手中原本用过的餐刀,换成了刚才险些被她玩脱甩掉的那支。
  他的指腹,抚触过她印叠在刀柄的指纹。
  这一支在她手中把玩过的刀,在他掌中越发深压,形状几欲摁入皮肉里。
  骨节施加重碾的握力,指腹纹路和纯银刀柄的刻花互相嵌合,研磨擦蹭,纠缠不休,贪婪地把她在上面残留的每一缕气味、指纹、温度都搜刮殆尽。
  他正在切一块酒煮牛排,筋肉在刀刃下被乖巧破开,鲜嫩的肌红血水混合暗色酒液,在骨瓷盘上肆意横淌,半熟的肉质水灵而诱人,但他的视线全不在餐盘上,
  而是透过摇曳烛火,凝注在她的背影上。
  起初是从脚踝开始描摹。
  她脱鞋赤脚踩在凳面上,踮脚露出精致的足弓,脚跟泛起粉红,细瘦骨感的跟腱清晰可辨,润白漂亮得似一对璞玉。
  长裙摆下露出半截小腿,匀净修长不染瑕疵,似是被暖色格调的灯辉浸泡,裹上一层清浅的珍珠光泽。深色梨木凳将她这双白皙如云的腿托举起来,竟呈现出一种亟待享用的秀色可餐感。
  再往上去,柔顺垂坠的长裙并没有显露更多皮肤。
  只因游夏抬起手臂拉长身姿的动作,丝绸软滑地贴合在她腰肢和后背,勾画出细腻娆曼的曲线。
  伴随她不时向上挣动的行为,连臀廓也会偶尔展露。
  让他很容易就能看透,衣衫之下,她已经绷紧到极致。
  烛光晃动,用来擦净肉汁的餐巾收攥在他掌心,指节中布料扭曲变形。
  但是不够。
  餐巾的材质规格再高,也完全达不到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裙的触感。
  掐得再紧,也没有一条褶皱类似于她。
  游夏咬紧牙关,手臂拉抬到极限,从齿隙发出无含义的短促音节:
  “呃…”
  却不明白这一声会在屈历洲眼底,激起汹涌涨落的阴暗情绪。
  就在此时,她的后领口微妙滑下,露出一段瘦薄瓷白的颈项,侧壁灯光映衬下,女人脊椎骨随呼吸起伏,不时发力隐现。
  “呲啦”——!
  此刻屈历洲的腕骨不受控地下压,刀锋在盘底刮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他瞳孔通过不可名状的生理反应收缩瑟颤。
  使得他眼中,她的纤姿与火光远近交织,宛若一抹真实存在的欲念化身,正撩着烈焰来焚灼他的心。
  餐叉尖齿狠力扎进牛排,滚烫唇舌容纳嫩肉时抿过冰凉的金属,碰出颤栗温差。
  屈历洲咀嚼品尝食物的神情依旧平静,眸光始终固定在她曼妙有致的脊背上,眼波蛰伏着某种冷血兽类扑猎前的专注。
  类同一条水下长蛇,不知什么时候会昂头向猎物注入毒液,再将其勒绞到窒息,拖进深渊细品吞食。
  不需过分用力,小块牛排的肌理在他齿间轻易被撕裂咬碎,口感是极致的柔嫩。
  也许不动声色搅动肉食的舌头,是在享受另一种物体入口的缠绵触碰。
  半眯起双眸,收压的视线便熔铸为一副锁套,将她的背影捆束得更紧。
  冷厉下颌线投下深邃阴影,喉结藏于阴暗中来回滚动。
  缓慢吞咽掉汁水,腹部却急速升起空荡。
  那是食欲之外,更为干渴躁动的饥饿感。
  游夏还在拼命努力,虽然还碰不到那台闪光仪器,但总算抓住了蚕丝被的一角。
  只要把被子挪出来,腾出空间,那么够不到设备也没关系,随便再找根长棍打掉它就行。
  是屈家人先不仁,放这种东西膈应她,那就别怪她不义,就算是把那玩意儿打破了弄碎了,估计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想到这里她干得更起劲了,开始加重揪扯被子的力道。
  但由于柜子实在是太高,游夏几乎只有几根手指能扣住被子边缘,浑身使劲地抬翘起一条小腿,她整个人都快离开凳面踩踏点,将要扒在柜体上。
  屈历洲看见她倔强到有些俏皮的肢体动作,用餐的手微然一顿,干脆垂落下来,弃置刀叉,也放下交叠的双腿,开始专注地观察她。
  此刻他们位居两个世界。
  游夏站在灯色稍霁的昏光中,攀在凳子上用尽力气和手段,和一床收纳在顶层的被子斗智斗勇。
  而屈历洲坐在亮光聚拢的餐桌前,静态刻画他情致闲雅。
  甚至他本来如此,
  猎物越是天真不设防地扑动,他就越该耐心充足。
  他太擅长享受,享用压抑猎食欲的疼痛,也贪图背后观察和暗自索取的过程。
  他很懂得延迟满足。
  又或者说他其实很容易满足。
  光是看着她窈窕又亢奋的轮廓,不管她在做什么,这一刻就只乖乖呆在他视觉中心的样子,
  就足够他吃饱,撑涨到痛感飙升。
  惹得他又想去摸裤口袋,里面断裂的那根,她的锁骨链。
  他无意识顶腮,唇角勾起一抹懊悔的弧度。
  不该。
  真不该让它就那么轻易坏掉。
  原本它还另有用途,它该断在别处。
  他身上的。
  “给我……出来!”
  那边的游夏一气呵成,猛地利用身体惯性,好不容易将被子扯出来半截。
  这条被子比她想象得重很多,应该是一床秋冬被,用了足好几斤蚕丝,极细滑的面料随她往外扯拽的动作,一下子突破柜门边缘的限制,向外倾倒过来。
  情况突然变得失控。
  被被子砸到是小事,但刚才游夏为了扯被子而单脚踮起在凳面。
  数斤重的庞然大物瞬间掉落,她受惊没稳住身形,悬空的脚踏在圆凳边缘,转眼就崴到歪了下去,姿态狼狈地仰面跌坠。
  下一瞬,她直觉下方垫入一个结实的身子,将她稳稳揽抱住,但也被她直挺挺砸落的冲击力带得单膝跪倒在地。
  顷刻间抖落的被子接踵而至,游夏还没看清情况,就被兜头的黑暗罩住。
  他们一同落入这张柔软闷沉的被褥束缚,像一同落入捕网的鹮鸟。
  游夏完全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一时间没能理解黑暗是被子制造的意外,当即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她下意识想站起,却在扑腾之中一会儿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会儿踩到被子,又恰巧它们全都是冰感光滑的存在,害得她反而往被子中央深处拱进去。
  一条精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防护性地圈护着她,虽然陷在被子里游夏也不会摔伤,但的确,几次失败的挣扎都是这只手在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