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毕竟离得近,以免某天惹得知珞不悦,她自然能杀掉对方,但他要防的是她心情被破坏。
  忽然,少年的腰被一双手臂抱住。
  燕风遥诧异地低眸,知珞正抱住他劲瘦柔韧的腰,被子遗落在床脚。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先一步抬手,虚抱住她的背。
  但很快,知珞就直起身,往前凑了一点,头靠近他的脖颈。
  “………”
  燕风遥陡然僵硬,原本想要轻轻抱住她的手臂也蓦地停住。
  她在嗅闻。
  细小的、微不可查的呼吸时不时划过他的皮肤,激起无数的战栗。
  ……她在干什么?
  知珞:“你身上,有味道。”
  “……”燕风遥干巴巴开口,“或许是今天沾染上的血味还没有消散。”
  知珞却摇头:“不是,不是那些味道。”
  她又闻了下,确认了一遍。
  “你身上的味道,奇怪。你自带的味道,以前没有闻到过,在其他人身上也没有闻到过。”
  她像是自我肯定,又重复了一次:“不是其他东西沾染上的,而是你自己的味道。”
  奇怪的、清淡的、不香也不臭、不会刺激鼻子,也不会觉得腻人。
  “……”他偏了偏头,方便她仔细地嗅。
  燕风遥呼吸了几个来回,才慢慢说道:“你身上也有……自己的味道。”
  知珞:“什么气味?我怎么闻不到?”
  “……没有办法形容,不过,”他顿了顿,语调似乎很是冷静,“应该每个人都有,只是唯有靠近,并且在意,才会闻到。”
  知珞偏过头,也不离开,一双杏眼直勾勾看着他的侧脸。
  燕风遥略微偏头,黑眸撇下,密密的睫羽下垂,与她对视,眼尾形成细长漂亮的弧度。
  他比知珞更加懂得喜欢。
  他们不是道侣,却已然称得上亲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沉溺是什么感受。
  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逐,心脏的不受控制,鼻子会突然化为犬的鼻,异常灵敏,只要她一靠近,他就会像小狗一样闻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
  但只会对特殊的人变成犬。
  知珞需要贴很近,鼻尖几乎贴着他的皮肤,他却只需要她坐在他身侧,就能轻而易举地闻到。
  耳朵也会跟动物一样,忽然分辨得清她的声音,将她与其他人分别开来,就算她伪装声线,压低或者抬高,他也能够瞬间敏锐地发现。
  他清醒地着了迷之后,似乎就变成了兽类,一切都敏锐得可怕,肆意又悄悄地捕捉,却都只针对她一个人。
  捕捉她的气味、她的声音、她的背影、她的表情,她的一切,呼吸一样自然。
  燕风遥看着知珞。
  知珞看着他,“这样。”
  她不觉得对仆人产生感情是一种羞耻,恰恰相反,她认为对不安全的人产生感情才是笨蛋。
  隔壁放浪的声音早就停歇,一墙之隔,暧昧青涩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她离得很近,燕风遥能看清她的眼睫,鼻息隐约交缠。
  知珞:“这叫在意你?”
  “……如果是跟其他人比的话。”燕风遥语气轻缓,越到这时候,他似乎就越冷静似的,非要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你拥有无数块桂花糕,就只对其中一块有那么一点喜爱,觉得它更好吃,那么就可以叫做在意。”
  这样的感情,对于别人来说是浅薄的、无法相信会支撑多久的。
  但对于知珞来说,这就是最多的、最真诚的。
  他无比清晰地知晓这一点。
  知珞认真地想了下。
  她确实对他投入的目光比以前多得多,喜欢贴近,心情会很好。
  如果这就是喜欢,似乎没什么不安全的。
  根据他的话思考完,知珞也不觉得承认是什么难事,诚实道:“那我喜欢你。”
  跟讨厌什么食物,喜欢什么桂花糕一样,十分顺利地说出来。
  就连说喜欢一个人,她也这么直接坦荡。
  知珞说完就放下。
  她仅仅是将自己的心情喜厌,说出口而已。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显得异常真诚,不带半分虚假。
  燕风遥:“……”
  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少年厉害的嘴突然变成哑巴,唯有心脏与血液在沸腾,太阳穴一阵一阵的震感,像是把白骨都要震碎。
  知珞盯了他一会儿,又放松了身体挂在他身上,头搁在他肩膀,耳朵贴在他的脖颈,没再看他。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在僵硬得像是木头一样的少年怀里,安然入睡。
  第113章 第 113 章 比我还要高兴
  他没有动。
  应该说一整夜都没有动。
  半夜的时候, 反倒是知珞因为靠的人太僵硬而梦中抱怨了一句,少年才放松了身体。
  他应该会想很多很多。
  可是这一晚他却什么都没有想,脑子一片空白。
  幻想中, 知珞的确是一知道那种感情名为“喜欢”就会直接说出口。
  这对她而言没什么困难的。
  知珞本来就有这些感情,现在只是将这些感情安上一个名字罢了,没什么困难的。
  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 燕风遥才觉整个人宛如被架在火上焚烧, 顷刻间便化为骨灰。
  即便她说完就不甚在意地入眠。
  即便她看起来并没有确认关系的意思。
  没有承诺,也没有责任,轻易地将他的心脏抛起来, 轻飘飘浮上云霄,却又收回了手, 不再管它。
  燕风遥并未不满。
  他还在沉浸于轻扬的梦幻, 哪怕最后可能会摔成肉沫。
  ……
  *
  没有人教她怎么去喜欢,她也不乐意完全听别人的话。
  如果说四周的境况会悄无声息地影响一个人, 特别是从小生长的环境,那么就会知道,她定会将爱情定义为随随便便看对眼, 然后尊崇自己的内心做几次, 腻了就分开, 没有羞耻可言。
  只不过那真的很吵, 而且很危险。
  翌日, 两人的相处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更亲近了些,他总会慢慢地更进一步, 起初擦拭她的指腹时,少年会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仔细擦完,没有任何逾矩。
  可是现在, 他会不经意地用温热的指尖,摩擦过她的指侧。
  知珞看他一眼,没有在意。
  于是燕风遥下一次就会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背,托着她,另一只手腾出来擦拭。
  那些似有若无的剐蹭,没有恶心急切的意味,反而是缓慢又深藏爱意,他的相貌蕴藏着锋芒,此刻外表乖顺下来也无法抑制住那股锐利意气,让人脸红心跳。
  他还会在知珞比试结束后,主动试探性地牵住她的手。
  甚至在知珞的目光才落到他的手上时,他就微笑着牵过她,在她产生好奇又顺从懵懂心意做出动作之前,他就主动贴近了她,将自己献了出去,还会更进一步,无一例外。
  这不是逾矩。
  这是他明白了她的感情,明白了如何取悦勾引她。
  也是他在“仆人”的身份上,增添了“情人”的标签,并且认真践行。
  知珞确实很是新奇他的改变。
  分明只是身体的触碰,却能引起一系列的反应。
  少年的虎口有浅薄的茧,不粗,但是剐在她手心里痒痒的,心脏也痒。
  知珞垂头看了看,收紧,捏了捏他的虎口。
  燕风遥侧过头,长长的眼睫低下。
  知珞与他对视。
  “……”
  “……”
  没有言语,他对她露出一个轻轻的笑。
  知珞还是这么看着他,却控制不住地又捏了捏他的虎口。
  这是喜爱。
  到了夜晚,他从没有睡觉,一直都是坐在桌边,或看书,或将她的发钗一点一点修复。
  魔界没有什么成熟的商贩,更没有样式精美的发饰,那些都是强大的魔修命令他人制作给自己或者情人的,普通人不会卖那些东西,最多也就卖卖食物衣物,这差不多就是顶破天了。
  知珞的发带要么是蓝色,要么就是白色,她睡觉时不会拆下来,因为太过麻烦繁琐。
  一觉睡醒反正有燕风遥打理,他会细心地拆下因为睡眠而变得更加凌乱的发带,发带与黑发纠缠,他却能够不弄痛她分毫,一点一点又迅速地顺利解开。